秦簡(22)_思諾源

二二

　　「天快黑了吧。」浩然抬頭看看外面的天色，才想起來道，「你都睡了一天了。昨晚，你可把我嚇壞了。——先別動，我先把藥給你端來。」

　　浩然笨手笨腳地把藥倒好端過來，又有模有樣地吹吹，才小心翼翼送到寒芳唇邊。

　　寒芳看著浩然笨拙而悉心照料的樣子，又是一陣感動。這個小男生為何對自己那麼好？恐怕長這麼大，他是第一次照顧別人吧？她不覺眼角有些潮濕，忙側起身子低下頭去喝藥，掩飾自己。

　　寒芳不想流下眼淚，眨眨眼睛分散注意力，回憶著昨晚的事情，思索著問：「我記得昨晚有強盜，我砸趴下一個，你打跑了一個。後來我就不記得了。那個被我砸趴下的人怎麼樣了？」她向門口瞅了瞅盜賊倒下的地方，這才發現已經換了房間。

　　浩然在床榻邊重新坐下，興致勃勃地說：「芳！你真厲害！昨晚的強盜讓你一下砸得沒了氣兒。後來，幾個店小二聽見動靜趕來，慌忙報了官，亭長來一看，說是抓了幾年都沒抓著的江洋大盜，沒想到被你一下砸死了。」浩然說著還舉起剛接過的藥碗，狠狠比劃了一下。藥碗裡的殘液甩了二人一臉，浩然忙慌亂地擦拭：「不好意思，芳，我太興奮了……

　　寒芳笑著搖搖頭：「沒關係——那個跑了的人呢。」她想起了那個朦朧中看見的背影。

　　「那個人跑了，沒抓到。」浩然略顯遺憾，「要不然抓住他，打死他，他敢傷害我的芳？——亭長說這個死了的大盜以往都是單獨行動的，沒聽說有同夥，且作案手段殘忍，很少留活口，你可為民除害了。」

　　浩然豎起大拇指，眉飛色舞地誇讚：「芳，你為何如此勇敢呢？敢和強盜搏鬥。我怎麼越來越不認識你了。」

　　寒芳看浩然有些孩子氣的表情搖頭笑笑，心想：只是誤打誤撞罷了，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昨晚多虧還你及時趕到，要不然我就……謝謝你！」寒芳看見浩然眼睛紅紅的，心疼地問，「你昨晚一直守在這兒，守到現在？」

　　浩然又打開了話匣子：「昨天晚上把我急壞了，衙役來了盤問了半晌……我看你不省人事，以為你被賊人傷著了，嚇得趕緊找大夫，後來大夫說你是得了風寒，沒有外傷，我才放心。我又趕緊去拿藥，又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兒，左右為難，後來灌你喝了藥，我才放心……」

　　寒芳看著浩然指手畫腳的樣子，知道他昨晚一定急壞了，一直在不停奔波。浩然後面的話她沒有聽清楚，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眼睛，只看見浩然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

　　浩然看見她哭了，停止話匣子，怔怔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芳，你怎麼哭了？我說錯話了嗎？」

　　寒芳吸吸鼻子，用被單擦擦眼淚說：「沒有，我是開心。能認識你我真得很開心。你為何對我這麼好？我沒有辦法回報你的。」她心裡黯然：自己遲早要回到現代，遲早會辜負了他這份心。她實在不忍心傷害他。

　　浩然笑笑，略帶靦腆但是很溫柔地說：「芳！別傻了，你忘了，我說過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我不你要回報的。」

　　寒芳含淚微笑不語。

　　她知道浩然誤會了她的意思，可是又無法說清楚，意外地得到了這份只付出不求回報的愛，寒芳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酸楚……

　　第十二章豁然開朗

　　寒芳發現被人關心寵著、愛著的感覺實在是不錯。每次看到浩然細心地給自己喂藥餵飯、端茶遞水，唯恐照顧不周的模樣，都會想：原來當個小女人的感覺是如此幸福！除此之外，她對浩然還有滿心的歉意和感激。

　　在浩然無微不至地照料下，寒芳漸漸恢復了健康。浩然整個人卻瘦了一圈。

　　大病初愈的寒芳神清氣爽，天剛濛濛亮她已起床，穿上男裝，束起頭髮，在頭上綁了根絲帶。她下定決心，從今天開始她要堅持執行她的計劃：鍛煉身體，恢復體質。

　　寒芳剛在院內走了兩個圈做熱身運動，隔壁的浩然就睡眼朦朧地伸出頭問：「芳，你在幹嘛呢？為何起這麼早？」說著又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嗨！早上好！」寒芳愉快地揮手打招呼。

　　「啊！好！」浩然隨口回著，低頭系衣帶。他抬頭看清寒芳奇怪的打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奇地問：「芳，你打扮如此怪異？」

　　寒芳欣然一笑說：「恢復體能。走！跟我一起去！」說著一把拉起浩然出了客棧。

　　浩然被寒芳柔軟的手拉著，頓感飄飄然，猛然想起叫道：「芳！我還未洗臉呢！還未梳頭呢……芳！芳！」

　　寒芳哈哈一笑：「不用洗了，這樣就挺好！」

　　寒芳拉著浩然在大街上跑著，心裡十分舒暢。她已經完全想明白，她不再排斥浩然，要好好珍惜和浩然在一起的日子，她會找機會真誠坦白地告訴浩然一切，讓彼此間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寒芳想到這裡，忍不住愉快地喊起口號：「一、二，一、二……」低頭看見二人一致的步伐，斜睨著浩然甜甜一笑。

　　這一笑，浩然的魂差點沒飛了，多天以來的鬱悶頃刻化為烏有，覺得為了心愛的人，再苦、再累、再委屈也值得！

　　浩然也高興地隨寒芳一起喊起口號，邁開大步跑起來，很快變成了他拉著寒芳在跑。二人愉快的身影穿過大街小巷，清脆的喊聲在古城小巷裡回蕩。

　　跑了一陣，寒芳覺得渾身舒展。好像得了場大病痊癒後，身體也強壯了不少。這與浩然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分不開。寒芳又給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浩然開心地跑著連續跳躍了幾下，心裡樂開了花。

　　太陽公公露出了笑臉。原來一切想通看明白後，豁然開朗的感覺是如此的輕鬆？

　　大汗淋漓的二人有說有笑來到一個早早出攤的粥攤前。粥攤上面簡陋地搭著油布，擺著幾個破舊的幾案。

　　浩然文雅地跪坐，而寒芳大大咧咧盤腿一坐。對此，浩然早已見怪不怪

　　寒芳病了幾天，難得今天的好胃口，一口氣吃了兩碗粥，還要吃第三碗，浩然看的目瞪口呆，連粥都忘記咽下。

　　寒芳看著浩然的表情，呵呵直樂，抬手指了指掛在他嘴邊的黍米。浩然抬手抹了一下嘴角，跟著傻樂。

　　寒芳兩碗粥下肚，精力充沛。她支起一條腿架著胳膊，左顧右盼地看著。

　　古城人並不多，今天是難得的集會日子。本不熱鬧得街上這時人漸漸多了起來，有賣鐵器的，有麻布的，有賣陶器的……

　　第三碗粥端上來，寒芳剛要吃就聽見隔壁有喧嘩聲：「真的，假的，吹牛吧？」

　　另一個聲音不服氣地說：「不是和你們吹牛，老虎是我一個人打死的，我盯那只老虎跟了好多天。」

　　「切！吹牛吧，誰相信！」眾人一片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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