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宮·情空(終篇)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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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鋪著厚厚的毛毯,再加上剛才的藥丸發揮了作用,我覺得身體好過了些,不再痛得寧願死去。 「敏敏,你怎麼這麼傻?一個人跑出去,弄得這麼虛弱……」他輕撫著我的臉,臉上的神情,仿佛中毒的那個是他。 我苦笑了一下:「誰知道……他們會做這樣的事?玄燁……你,不會生氣吧?」那次南巡中,就因為鄭睿的出現,他幾乎失控傷了我,至今記憶猶新。 「生氣?」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生氣!當然生氣!生氣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看著我,又愛又惜:「你呀,就是太重感情,太會為別人著想。總想著不要傷害任何人,最後卻總是傷害自己,知道嗎,敏敏,你的這種個性,真是令我又愛又恨!」 「傷害自己嗎?」我有些愣怔,輕輕握著他的手,「以為自己能做到,以為自己能處理好,但,最終受到傷害最深的,卻仍是你們。玄燁,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他笑著看我:「不,你已經盡了你的全力,只是你太小看了男人的執著……我們總是執著於我們想要的,誰也不願放棄,才會造成這最後的傷痛。」 我靜靜地凝視著他。 一直以來,他便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全部,再次回到大清,我便是為他而活著。然而,下意識中,我卻總是把他跟小時候那個抱著我哭著要皇阿瑪的孩子重疊起來,把他當做仍需要關愛的小孩子。直到今天,聽了這番話,我才驚覺原來他已經長大了,成為了一棵參天大樹,能夠成為我的依靠,為我擋去外面的風風雨雨,讓我可以安心停留在他的臂彎。 微微地笑了,我把頭貼在他的胸前,靜靜聆聽著他的心跳,心情在一瞬間,變得輕鬆而自然。 許久。 自遠而近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寧靜,來至馬車旁,便停下了腳步。 「是胤褆嗎?」他問道。 「是的,皇阿瑪。」胤褆在車窗外答道。 「叫你尋找的人犯,怎麼樣了?」 「是,兒臣已經吩咐他們仔細去找了。不過懸崖太深,士兵們很難下到穀底。」 「那……到底找到沒有?」康熙皺起了眉頭。 「回稟皇阿瑪,以兒臣看來,這麼高的懸崖,跳下去了,恐怕很難能夠撿回性命的。」 「……好,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馬兒的嘶鳴聲響起,馬蹄聲漸去漸遠了。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 「敏敏……」 「不要緊的。」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對他們來說,或許這樣反而更好吧!……皇上,在你眼裡,他們只不過是一群妄圖反清複明的叛亂分子,但他們自己又何嘗願意這樣的生活?人生在世,有時候,你想做什麼,其實……並不由得自己做主。」 他不做聲,默默凝視著窗外,陷入了沉思。 一路回到皇宮。 一落地,康熙便立刻召集了眾太醫前來會診,總算拿出了一套解毒而又不傷身的方子。只是我原本就已經元氣大傷,想要短時間內恢復過來已是不可能,便只能在宮裡將養著。 十一月,北伐的部隊終於回到了北京,一起回來的,還有福全。 因為他的延誤,以致噶爾丹最後得以逃脫,康熙本是震怒非常的,雖然被我勸下來了,卻也不可能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因此,對於大將軍等人的回京,迎接的規格上比起佟國綱等人的迎靈不止低了一個檔次。我本想親去迎他,身體卻不堪負荷,康熙也不讓我出門,只好耽擱了下來。 福全放跑了噶爾丹,非但無功,而且有過,康熙本要罰他。但眾大臣為其求情,念在他除此之外,並無大錯,兢兢業業的分上,康熙只是象徵性罰了他三年的俸祿,撤了所謂的議政,這事也就揭過去了。 戲,是演給別人看的。 就在福全回京的第二天,康熙便在乾清宮設宴,為福全洗塵。 我靜靜站在乾清宮外等候著,天上忽然下起了細細的小雪,像鹽一般輕輕柔柔灑下來,不一會兒,便給紅牆綠瓦穿上了一層薄薄的冬裝,在漸漸暗沉的天色中,增添了一絲亮色。 紅色的宮燈引領著一個人慢慢走來,頎長的身材,一襲暗黃的朝服,暖帽上鵝卵般大的紅寶石彰顯著他的尊貴,然而他的臉上卻是說不出的疲憊和倦怠。 我笑著,緩緩迎上前去,躬身一禮:「奴婢見過裕親王。」 他急忙走前兩步,一把將我攙住了,道:「敏敏,這麼冷的天兒,你怎麼還站在外面?你身上餘毒未清,當心身子!」 我站定,笑著說:「不打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裕親王,請隨奴婢進去吧,皇上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看著我,笑了笑說:「好……敏敏,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在我面前不必自稱奴婢,你我平輩相稱便是。」 我笑了笑。 這要換了以前,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那時我的顧慮太多,瞻前顧後,絕對不敢有任何逾越。然而此時,卻並沒有勉強,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爺,請跟我來。」 他笑著點了點頭,我在前邊引著,他走在我身後。 「敏敏,那日你為何突然就不見了?皇上急得還大病了一場,好在你回來了,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我有些悵然,想起了曾經有過的一切,眼前有些模糊。 「王爺,記得以前我也跟你說過,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自己能夠做主的。你有你生於帝王家的無奈,而我……也有我的身不由己。」 他沉默了,沒有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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