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楚湘雲 > 清風吹散往事如煙滅 | 上頁 下頁
二二六


  76、非常夫妻

  央金瑪嚇了一大跳:「大哥,你做什麼?」

  「沒你的事,你自己走回去。」阿格策望日朗一夾馬肚,思想箭一般地跑了出去。

  懷抱著思念的佳人,鼻端縈繞著她特有的清新體香,掌下她隆起的肚子裡,他的孩子在一天天長大,阿格策望日朗心頭充盈著滿足。盡興地跑了一段,低頭看時,發現楚言臉色發白,雙眼緊閉,一手緊緊揪著思想的鬃毛,連忙呼哨一聲讓馬停下,慌慌張張地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楚言皺著眉,慢慢睜開眼:「頭暈,想吐。」

  他急忙跳下馬,笨手笨腳地把她抱下來,扶著她站好,想了想又伸出手幫她揉背。

  楚言咳了幾聲,吐出兩口酸水,歎了口氣:「勞駕,別再嚇我了!人嚇人,嚇死人。我也許不會被你嚇死,孩子可就難說。」

  準噶爾雄鷹此時象個做錯事的孩子,垂頭喪氣,彎著腰陪笑臉:「我想你。我們分別這麼久,我天天都想抱抱你。你想不想我?」貢日娜第一次懷孕的時候,他這麼來過一次,把貢日娜高興壞了。怎麼換到她身上就要出事?還是因為她不習慣騎馬的緣故吧。

  「想。」難受得厲害的時候就想把他大卸八塊。發現自己一隻胳膊正攀著他的脖子,兩人貼在一處,楚言忙要退開。

  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承認了,阿格策望日朗大喜過望,興沖沖地把她抱起,原地轉了個圈,嚇得她失聲尖叫。

  好容易腳踏實地,沒等她喘過氣來,他的唇已經壓了過來。對他的甜言蜜語早有免疫力,可聽見那句「每次看星星都想起你」,還是忍不住嘲笑:「你還有看星星的工夫?」

  他的眼睛深幽幽地盯住她,帶了一點點希望:「央金瑪對你說了什麼?」

  「她說你很忙。」

  大眼小眼瞪了一會兒,她坦然自若,他只得放棄探尋她內心的打算,懇切地說:「如果我做了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你要說出來。」

  「真的?你剛才那麼嚇唬我,還有那麼轉圈子,讓我很不舒服,不高興。」

  阿格策望日朗挫敗地歎了口氣,輕輕地抱起她放到馬背上。

  楚言慌忙叫道:「喂,我說了不要騎馬——」

  「別怕!我不會讓你摔下去。從這裡走回去太遠了,你會受不了。我讓思想跑得慢一點,穩一點。」阿格策望日朗翻身上來,摟住她,輕輕催馬,卻不是回去的路。

  看看快要從地平線落下去的太陽,楚言又一次央求:「回去吧,天快黑了。」

  阿格策望日朗帶住馬,指著前方的山崖:「看見那個斷崖了嗎?斷崖那邊就是額爾齊斯河。額爾齊斯河和烏倫古湖離得很近,只隔了一道山崖。可是,因為有了這道斷崖,他們永遠不能見面,額爾齊斯河的水永遠也流不進烏倫古湖。」

  他垂下頭,目光深沉地望住她,緩慢而清晰地說道:「楚言,我們已經是夫妻。我不希望我們之間也隔著一個斷崖。」

  她心中一顫,忍不住往那斷崖望去,片刻之後拉回視線看著他笑:「我們已經是夫妻,要見面是很容易的。而且,我們已經有了孩子。」發揮愚公精神,破開那道山崖,額爾齊斯河水就能流進烏倫古湖。而他們之間隔著太多,兩個民族,兩個國家,她的過去,以及三百多年的時光,破得開嗎?

  聽得出她故意避開他的意思,言不由衷。也正像她說的,穿越千山萬水,他們結為了夫妻,又有了孩子。這個孩子身上流著他的血,也流著她的血,象他,也象她,將會是個紐帶,緊緊地把他們聯繫在一起。

  一隻手攬著她,另一隻手附上她的腹部,他深情地凝望著她有些豐滿起來的面龐:「你,我,還有孩子,我們一家會快快樂樂地在一起。」

  她還沒來得及品味他的話,就覺得肚子裡的孩子使勁動了動,像是在附議父親。

  他呆了一呆,歡天喜地地叫了起來:「他在動!他聽見我說話了,他踢我的手。小腳真有勁!一定是個結實的小子。」

  她不樂意了:「為什麼不能是女孩?」她可是天天祈禱是女兒。

  「是男孩,我知道。」他鐵口地斷言,喜滋滋地盤算著:「我們先生三個兒子,再生三個女兒。哥哥們可以保護妹妹們。」他們之間的紐帶,越多越好!

  楚言險些一頭栽下馬去,以為她是母豬啊?還是想組球隊?沒好氣地說:「你找別人生去!我只要這個,而且要女兒!」

  他有些著急:「如果是兒子呢?難道你不要他?」

  她啞口無言,想了想,板住臉瞪他:「是個妖怪,我也只能認了。不過,有言在先,生完這個,三年之內我不準備再要孩子。」要真象他想得那樣,她一個接一個地生孩子,生上一窩,還能有什麼時間精力幹別的?逃跑的時候兩隻手拉都拉不過來。

  「為什麼?難道又是哪裡的規矩?」娶個異族妻子有個不好,規矩太多!自己這邊的就不用說了,她提出來的這個那個「規矩」,他也沒法反駁,大多時候只能乖乖照辦。偏偏她的規矩又多,滿洲的,漢人的,皇宮裡的,江南的,京城佟家的,南方她自己家裡的,還有她也說不出哪裡來的。其實,她根本不是個「守規矩」的人,不管哪裡來的,算不算規矩,合了她的意,就一本正經地當規矩立起來,約束他。不合她意的,說了她也當沒聽見。皇帝派過來管束她的嬤嬤也被她打發的遠遠的。他一開始覺得有趣,她肯對他說,他就答應,結果——

  「算不得規矩,只不過,懷孕生產對女人是件傷身子的事情,生完孩子需要一段時間休養恢復,也要專心照料嬰兒,接二連三地懷孕對母親和孩子都不好。」

  阿格策望日朗沉默了一陣,想起了貢日娜。她原不是特別壯實,生完塔娜,沒多久又懷上了,幾乎是連著的第三胎,臉色一直不好,有幾次出血,最後還是早產,難產。莫非就是她說的原因?她看著比貢日娜還要嬌弱。還好,她沒說從此就再不生了,可是——「難道,我三年裡都不許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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