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楚湘雲 > 清風吹散往事如煙滅 | 上頁 下頁
一三七


  十三阿哥笑得極開心:「明白。就像你說的,錢不多,只能修修房子,不夠改建加蓋的。反正,眼下沒幾個人,隨便收拾出一半的屋子都夠用的,其他的以後再說。你說這裡種棵葡萄,過兩年搭起葡萄架子,以後坐在葡萄架下乘涼,一伸手就有吃的,多的還能釀酒,我聽著就覺著挺美。你說後院這個池塘不種荷花,種些水草,放些草魚鰱魚在裡面,隨釣隨吃,我覺得怪有趣的,下雪時披件蓑衣往那兒一坐,獨釣寒塘雪,豈不妙哉!還有,你說不種那些中看不中吃的花木,種梅樹李樹杏樹棗樹無花果樹,自己架梯子爬上去摘果子吃,下過一場大雨後又可以滿地撿果子泡酒,多好!經你這麼一說,我才覺著自己有個府邸挺好,滿眼都是樂子。你也知道,宮裡規矩多,我打小兒也沒這麼玩過,這些主意我自個兒可想不出來。聽你一說,只盼著這府第快些建起來,這些樹快些長起來,同你一起做這些事,何等快活有趣!你圖也畫好了,材料也備齊了,人也找好了,還省出一筆錢來,必是費了不少心思。我心裡萬般感激,只不知該如何謝你,知道你不要我的謝禮,來來來,受我一拜!」

  不由分說,拉著她坐下,自己理了理衣服,深深一揖。

  楚言呆呆地認他擺佈,眼睛使勁地盯著他看,好似不認識了似的。

  48、一物降一物

  搶了碧靄的託盤,拋下一屋子的嬌聲笑語,楚言走出太后寢宮的正殿,趕忙找人問:「冰玉在哪兒?」

  好容易在一座假山後面找到正悶悶發呆的冰玉,籲了口氣,慢慢過去挨著她身邊坐下,捉住她忙碌的雙手:「看看這些花草被你扯的!要讓何七看見,我可不護著你!」

  冰玉停下手,把頭靠在她肩上,不說話。

  「還惱?要不,我再想個法子作弄作弄納爾蘇?那個丫頭看著怯生生,怪可憐的,就先饒了她吧?」

  冰玉璞哧笑了出來:「把我當成了什麼人?勸你消停些吧,鬧得還不夠麼?」

  「心疼了?呵呵!那就算了。」

  冰玉啐了一口:「我是心疼你,挨太后一頓罵,罰了一個月不許出宮,還白白磕了好幾個頭,也不長點記性!」

  「太后明著罵我,暗地裡可對我說:丫頭,下回那小子惹惱了冰玉,你讓他繞著北海跑幾圈都成,別把平郡王府的臉丟到大街上去。彩雲那邊的生意好得忙不過來,全是沾了納爾蘇的光,我也該謝謝他。平郡王老福晉和福晉是你的長輩,我磕幾個頭也沒什麼,誰讓我把她們家小王爺臊得在家裡躲了一個多月,連大喜的日子都不肯出來敬杯酒呢?」

  「哼,他哪裡是臊的?躲在溫柔鄉里蜜裡調油呢!」有點醋味哈!

  「你要不放心,趕緊嫁過去看著。」

  「想得美!平日裡甜言蜜語的,這回正要睜大眼,好好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誰在乎他是不是王爺世子,我要看不上,才不嫁呢!」

  「聰明女孩!」楚言由衷地稱讚,頗為欣慰:「不枉我為你操心。」

  「誰為誰操心呢?你光顧著管別人的事兒,有那工夫也不替自己打算打算……」

  「哎呀,我剛想起來,跟舞蘭約好了——」

  「姑娘你在這兒啊,讓我好找!八爺——」可兒一路打聽著找過來,看見她身後的冰玉,有些不知所措。

  饒是她住口得快,冰玉可沒落下那兩個字,一臉曖昧地推了推楚言:「快去吧!這種事也能把舞蘭拉出來作幌子?」

  舞蘭是被她拖來做擋箭牌,可誰知道胤禩突然會來?楚言有些無奈,可兒這丫頭八成是被他收買了,只要碰上和八阿哥沾邊的事就熱心得不得了。胤禩這麼明目張膽地找到慈甯宮來,會是什麼事?

  目送好友走開,冰玉悄悄地嘆息,藏著所有的心事,對所有人笑,對所有人好,她要陪著這樣的楚言,能多快活一天就多快活一天。

  八阿哥一襲青衫,正背著手,意態悠閒地觀賞廊下盛開的西府海棠,聽見腳步聲,轉過身,含笑看來。

  楚言頓了一下,規規矩矩地走過去行了個禮:「給八爺請安。」

  「罷了,今兒冒昧,有些事兒要你幫幫忙。」

  「是。八爺既喜歡這花,不如就在這院裡說話?可兒,沏杯——就前幾天我們自個兒弄的竹心茶吧,請八爺嘗嘗。」

  八阿哥一直微笑著,靜靜地注視著她,直到她完成作為主人的「義務」,兩人得以坐下說話,才慢慢地開了口。

  他是為了九阿哥的事來的。九阿哥跟著去了新行宮,可有了八阿哥的安排,其實沒他什麼事兒,閑著沒事兒,就跑了趟盛京,名為考察當地建材市場,結果考察回來一個大姑娘。

  那姑娘和楚言還有些淵源,是遼東佟家的女兒,本來是今年的秀女,托了佟家的關係早早辦了免選。選秀是免了,家裡讓她嫁人,大姑娘不樂意,女扮男裝逃了出來,也不知怎的遇上了九阿哥。下面一段,八阿哥言語不祥,楚言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猜到,小紅帽遇到大灰狼,什麼下場?九阿哥大概吃完了,抹嘴的時候發現這姑娘不是他能隨用隨扔的,犯起了難。

  「好啊,九爺好本事!欺負到我們家頭上了!吃幹抹淨,就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哪有這麼美的事!」楚言冷笑。

  八阿哥皺了皺眉,仍是好聲好氣地說:「九弟是想娶的,已經托了佟爾敦跟她家裡提親,連聘禮都送過去了,她父親兄長也已經答應。」

  「不答應行麼?好好的女兒妹妹,就剩骨頭渣了。」楚言繼續義憤填膺,轉念一想:「一邊願娶,一邊願嫁,還要我做什麼?當伴娘?」

  八阿哥第一次發現,同她說話也有很費勁的時候,有些艱難地說出此行的重點:「她家裡答應了,可那姑娘不答應。自從知道了九弟的身份,就沒給過好臉色。」

  「那當然,不能給,更不能答應!」楚言的態度立刻轉彎:「九爺定是隱瞞了身份,騙那姑娘他尚未定親更沒娶親,不知怎麼花言巧語,最後再霸王硬上弓。也不想想,他都娶了幾個老婆了?讓我們家女孩兒給他做侍妾?做他的清秋大夢!」這種流氓,在美國就是性罪犯,搬次家都該上警局備註,各州各地都要在網上公佈示眾,提請公民注意安全。

  八阿哥開始頭疼,目光不露痕跡地四下掃過,聲調放得更低更軟:「這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要說起來,她娘家身份不高,九弟肯三媒六聘已經——」

  見她兩道眉毛漸漸絞到了一塊兒,八阿哥心裡有點發虛,一回京就聽見老十老十四拍案叫絕地談論納爾蘇出的洋相,那一趟要落在他身上,他是跑還是不跑?連忙換一個方式說話:「這事兒是九弟欠妥當,可他這回是動了真心,才肯費這麼大周章。那姑娘心性甚高,脾氣也不小,進京這一路上,對九弟一天三頓加宵夜點心地罵,要不是動了真情,九弟哪兒受得了這份閒氣。」

  楚言果然被勾起好奇心,能讓「花心老九」甘心受氣的,是什麼樣的神仙妹妹?從來一物降一物,九阿哥這條惡龍的捕龍手出現了?從此人能減少一大害,也是善事一件,阿彌陀佛!

  八阿哥看她轉著眼珠子思量,心中除了歎氣,還是歎氣。這兩個人,談起生意來,常常一拍即合,其他的時候就沒有對過盤,總是一付「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更不順眼!」這回,九弟沒奈何,求到她身上,怕是有的苦頭吃!

  果然,楚言認真想了想,露出巫婆般的笑容:「這事,我管定了!」

  八阿哥替弟弟頭皮發麻,幹乾笑道:「讓她先住到你嬤嬤家,請你嬤嬤嫂嫂勸勸她,成麼?」

  楚言奇道:「你們沒地方給她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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