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楚湘雲 > 清風吹散往事如煙滅 | 上頁 下頁 |
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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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低著頭,抿著嘴,暗自偷樂。幾位阿哥也放下心來,露出微笑。十四阿哥更是滿臉譏諷,不屑地看著阿格策旺日朗。 「朕說過的話自然算數。」康熙一臉無奈,連忙攔住作勢要走的太后:「只不過,太后進來之前,佟丫頭正有話問阿格策旺日朗,不如聽他們說完再做道理。」 「好吧。」太后想了想,重新坐下:「丫頭,你有什麼話,趕緊對他說清楚,免得人家說我欺負客人。」 「是。」楚言含笑上前對阿格策旺日朗深深一福:「王子殿下錯會了我的意思。我說不想太早成親,就是不想太早決定嫁給哪個男人。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人待嫁而沽,就是要慢慢等待細細鑒別,要找一個品質可信性情相合的男子,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屋子的男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八阿哥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你是說,我不是你想嫁的男人?嫁給我,是錯的?是千古恨?」阿格策旺日朗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那倒不是。我還小,離二十歲還有好幾年,這麼早答應嫁給你,若是以後遇見更好的,怎麼辦?」她貌似天真地偏著頭,眨巴著眼睛,一臉為難:「如果我想悔婚,皇上不是很沒面子?說不定會治我爹爹的罪。你不是更沒面子?說不定又要打仗。因為打仗,我家裡已經死了很多人。」 康熙有些好笑也有些黯然,四阿哥十三阿哥嘴角微微翹起,十四阿哥捂著嘴差點笑出聲來。 阿格策旺日朗盯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如果皇上命你出嫁,你也不嫁嗎?」 楚言立刻一本正經地表忠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上有命,佟楚言願赴湯蹈火!」還有太后在嘛,能讓她赴湯蹈火? 「赴湯蹈火?」 阿格策旺日朗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這事兒就請皇上做主吧。」 帳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康熙身上,除了阿格策旺日朗,大概沒有人希望他定下這個婚約。 康熙心裡還真有些為難。這丫頭年紀輕輕,對著一屋子可以主宰她生死的大人物,談論起自己的終身大事,不亢不卑,一臉輕鬆,有悖常理的話也能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讓對方難以發作。再看阿格策旺日朗,分明對她在意,才肯忍讓。哪裡去找比她更合適的和親人選? 小丫頭滑不留丟,雖然沒有明說,卻是明擺著不願意。太后對她和冰玉早有打算,也曾對康熙提過,他當時也覺得甚合心意,允過由太后做主。君無戲言,太后正在一邊虎視眈眈,兒子們也都在場,又當著這許多蒙古王公,就是想私下商議,也不可能。 此事若是草草收場,朝廷與準噶爾聯姻豈不成了一出鬧劇?皇帝的面子,阿格策旺日朗的面子,又往哪裡擱? 略為沉吟,康熙慈祥地笑著,真象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佟丫頭不想太早出嫁,想要慢慢挑個好丈夫?朕還是頭一回聽你說出這樣的真心話。既然阿格策旺日朗說過等你二十歲再來娶你,不如這樣,朕許了你,二十歲以前朕不會給你指婚。你若是自己挑中了什麼人,和他一起到朕的面前,求朕給你們賜婚,朕自會成全。若是到了二十歲,你還沒有找到意中人,朕就為阿格策旺日朗和你主婚。阿格策旺日朗願意等你這些年,這份心意,你也當珍惜才是!」 「是。奴婢聽憑皇上吩咐。」楚言乖巧地答應,康熙的條件還是很誘人的,至少她有幾年是安全的,至於將來的事,到時候再說。 「阿格策旺日朗,朕的安排,你可有不滿?」 「沒有。」 「太后以為如何?」 「就聽皇上的吧。」太后原本也打算過兩年再提兩個丫頭的婚事,只要到時候丫頭答應了,準噶爾小子還有什麼戲唱? 「丫頭,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十,十……」楚言突然口吃起來,能不能算她十歲? 「十六了。」一個聲音淡淡地接口。四阿哥一臉好笑,丟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康熙歡顏道:「那麼,我們以四年為期。屆時,如果佟丫頭嫁了,朕就在皇家女兒中為阿格策旺日朗另覓良配。阿格策旺日朗,你可有異議?」 「外臣遵旨。」 「記住你先前說過的話!」 阿格策旺日朗會意,重複了一遍他的誓言:「大清的公主,不論姓什麼,嫁到準噶爾,就是尊貴的王妃,阿格策旺日朗唯一的妻子。她的兒子將是阿格策旺日朗唯一的繼承人。阿格策旺日朗立誓愛護妻子並且與妻族永結同盟。」 「好!」康熙心中放下一塊大石,朗聲大笑:「胤祉,代朕擬旨,封阿格策旺日朗為多羅貝勒。阿格策旺日朗,你現在已經是我大清的貝勒,四年後,將是我大清的額附。」 29、心情 等待已久的賽馬會到了。會場上人山人海,附近的牧民也蜂擁趕來。 康熙太后升坐金帳,在年長的蒙古王公貴婦陪同下談天觀看。 楚言初次見到這樣的熱鬧不由好奇,拉著冰玉東張西望。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納爾蘇放心不下,陪著逛了一圈,最後來到圈馬的地方。 阿格策旺日朗那匹黑馬沒有被拴住,正在圈外溜達,看見他們幾個,踢踏著小跑過來。 楚言想起上次的經歷,心有餘悸,連忙往後躲。 十四阿哥不悅道:「這馬怎麼沒有拴上?萬一傷了人可怎麼是好?」 邊上兩個侍衛口中賠罪,上前要捉那馬。那馬竟是十分機靈警覺,不肯讓他們靠近,逼得極了,抬腿踹人,眼睛只望著楚言,似是十分委屈。 「你們下去吧。」十三阿哥命那兩人,又對十四阿哥說道:「這馬頗有靈性,不該委屈了它,若是勉強與其他的馬拴在一處,反而鬧出事來。」 看向楚言,眼中帶了幾分好笑:「那馬像是找來你的?」 楚言想了想,忙向他們幾人要松子糖。十三阿哥和納爾蘇都喜歡拿松子糖喂馬,今日要馬出力,更是備了不少。 楚言叮囑那幾個不許走開,不可任那馬欺負她,這才捧了一大把松子糖向黑馬走過去。 黑馬溫馴地等著她靠近,抽了抽鼻子,就著她手中開始吧嗒吧嗒地吃糖,美得馬尾巴一搖一擺,不時將頭在她手背上磨蹭,一臉諂媚。 「好了,好了。」楚言拿空出來的一隻手拍拍它:「你不是汗血寶馬?挺威風嗎?不過幾塊糖,怎麼就成了哈巴狗了?沒志氣!要吃盡有,多吃糖,吃出一口爛牙才好呢!」 聽得周圍的人哄堂大笑。四阿哥正在不遠處和一個蒙古人說話,一臉好笑地看過來,搖了搖頭。 黑馬全不在乎,幾口吃完,舔著舌頭,眨巴著眼睛,意猶未盡。 十三阿哥取了一袋松子糖遞過來,笑道:「別給它喂太多,弄不好真把牙吃壞了。」 楚言一撇嘴:「反正不是我的馬,也不是十三爺的馬。」 黑馬似乎知道十三阿哥對它好,把頭伸過來,在他身上蹭了蹭。 十三阿哥心中歡喜,一邊拿松子糖喂它,一邊撫摸它的皮毛。 十四阿哥納爾蘇冰玉見黑馬與他二人親昵,心中羡慕,也湊過來拿著松子糖逗它。 黑馬卻是認人,不肯吃他們手中的糖,也不讓他們靠近,氣得納爾蘇大罵:「馬眼看人低!」 周圍又是一陣大笑。 阿格策旺日朗出現,黑馬立刻舍了他們兩人跑過去,對主人撒嬌。 楚言撇撇嘴,拍拍手準備走開。 「楚言。」 阿格策旺日朗喚道:「等一下比賽,你可以騎思想。思想會讓你贏得第一。」 楚言並不領情:「謝謝!不用了,我還是騎我那匹笨馬。」 「那匹馬不行,贏不了。」 「我沒想贏,不掉尾就行。」 「你不想贏?為什麼?」 阿格策旺日朗大為不解。 楚言淡淡道:「我一個月前還不會騎馬呢,今天要是拿了第一,豈不是怪事一樁?」 「不奇怪,思想是這裡跑得最快的馬。」 楚言翻翻白眼:「所以,如果贏了,是它贏,不是我贏。」 阿格策旺日朗笑了起來:「我沒看錯,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想起了那個四年之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臉色難看起來。 反是楚言不甚在意,微微一笑,告了個罪走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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