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楚湘雲 > 清風吹散往事如煙滅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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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和冰玉這才又想起那個竹筒,忙跑到池邊,拉了那根繩,將竹筒弄了上來。 八阿哥他們從窗口看出來,見楚言小心翼翼拿去蓋子,扯掉棉布,向冰玉手中倒出三四個李子和一個水蜜桃來。 「哎呀!真的是涼的呢!」冰玉一臉欣喜。 「讓我看看!」十四阿哥本來站在她們邊上,伸手就拿過一個李子:「是有點意思。」 楚言心中歡喜,忙放下竹筒,也拿過一個李子,放到臉上碰了一下,果然有些冰涼,比起真正的冰箱當然差遠了,比這裡用前年冬天存下來的冰鎮出來的應該差不多少。再看那個水蜜桃,新鮮程度好像還和昨天一樣。她複製「生活必需品」的第一個嘗試,勉強成功! 「拿進來給爺看看!」十爺蠻橫的命令下來。 楚言和冰玉相視一笑,互相悄悄做了個鬼臉,依言走了進去。 十阿哥對楚言她們的玩意兒,自然是好一通批駁,末了,卻來了一句:「明兒個,照樣給我弄一個!」 說得楚言倒是一愣,回過神來忙說:「十爺給錢就行!就這個花了我們快十兩銀子呢。」 「就一個破竹筒,要十兩銀子,你還真把十爺當冤大頭了!」十阿哥怒道。 「十爺息怒!我們真是花了這麼多錢,才弄到的!」冰玉慌忙作證。 八阿哥略一想,明白了其中緣故:「必是她倆個胡亂央了人做這事,被人趁機給訛了。」 「趕明兒,你們再要弄什麼花樣,先和我們說了,找個靠得住的去辦,省得又亂花錢。」十三阿哥好意提醒。 「這兩個是仗著家裡有錢的,也不想想你們的月曆銀子才多少,這樣亂花!」九阿哥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我們的月錢有多少?」對啊,她們還是有工資的,還沒領過呢。 「楚言是七品吧,多一些,將近一兩。冰玉大概還要少一些。」八阿哥微笑答道。 楚言和冰玉面面相覷,再想想蓮香,她的工錢自然還要少許多,卻要支撐家計,給她母親請醫延藥。可見,十兩銀子是個大數目,她們真的是被人給坑了。 八阿哥溫和地問楚言:「你怎麼會想到用竹筒儲存果子的?」 「哪裡是我想到的,當年送到長安給楊貴妃的荔枝就是裝在竹筒中運輸的。」 十三阿哥有些好笑地晃了晃手中的書:「你讀《唐詩三百首》,就悟出了這個?」 楚言笑笑,不置可否,反而問道:「十三爺可記得唐詩中,哪一首說用竹筒裝荔枝了?」 十三阿哥偏頭想了想:「好像沒有。八哥,你可知道?」 八阿哥也想了想,溫聲道:「不記得,你倒說說看。」目光溫和地落到楚言身上。 「奴婢早就聽說,八爺和十三爺博聞強記,通今博古。兩位爺都說沒有,自然就是沒有了!」楚言嘻嘻一笑:「是奴婢以前偶然聽人說過。」其實是她曾經在一本雜誌上見過。 「那個人倒也聰明得緊,竟想出這個。」八阿哥有些好笑。 「在南方,一般人家常常用竹筒儲存東西,將易壞的食物吊在井中保存。這些事在幾位爺看來,也許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對老百姓來說,可是關係著肚子的要緊事。好容易多弄點吃的,白白壞了多可惜。」 「難得!你倒還知道民間疾苦。」八阿哥盯著楚言微微一笑。 十阿哥撇撇嘴,一臉不屑:「不過是嘴饞,弄出這些名堂來,還要借機教訓人。」 「奴婢這些小計算,果然逃不出十爺的火眼金睛。」楚言帶點無奈說道。 眾人大笑,十四阿哥有些好笑地說道:「不過一個西瓜,就這麼拍起十哥的馬屁來。」 「趕明兒,十四爺也賞下個冰鎮的大大的西瓜來,奴婢自然是改拍十四爺的馬屁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蹬鼻子就上臉!」九阿哥一臉嘲弄。 八阿哥也跟了別人笑了,是他招牌的溫笑,卻去了原本的疏離,變得暖人起來,三分好奇三分探究三份驚異還有一分不知是什麼的目光始終落在楚言身上。他拿起剛剛又被十三阿哥扔下的《唐詩三百首》,笑問:「可都讀過?」 「大半都讀過。」 「能背出多少首?」 楚言偏著頭想了想,決定還是保守一些:「百來首吧。」 「倒也不算少了。怎麼又想起看這個?」 「孔子曰:溫故而知新!」這些唐詩還真是她的故,小時候有一陣子爸爸媽媽經常把她帶到醫院,留她在辦公室裡,佈置上一堆功課,自去忙自己的了。功課中算術和背唐詩是常項,唐詩三百首的大部分,她都背過。也正因此,她選擇了唐詩三百首來學習繁體字,這就是要知新。 「最喜歡誰的詩?」 「李白。」 「哦?」八阿哥目光溫潤:「在女子中倒不多見!」 孤陋寡聞!她媽媽姨媽甚至曉陽都是喜歡李白的,楚言暗暗撇嘴,臉上卻是笑嘻嘻的:「八爺知道每個女子都喜歡誰的詩麼?」 八阿哥啞然,搖搖頭,不說話。 「李太白的詩果然是最好的!」說話的是十三阿哥,接著一邊拍著椅背,一邊高聲吟唱了一首《將進酒》。 楚言和冰玉都拍手叫好:「這一首最配十三爺了。」 十三阿哥十分得意,又吟了一首《蜀道難》,聲音時而高亢豪邁,時而低緩婉轉若有所思。 楚言見十三阿哥連吟的兩首詩都是她的最愛,已是歡喜,又聽見他的吟唱豪放不失細膩,大為傾倒,當下毫不吝嗇,大加誇讚:「好極!好極!若是白居易在這裡,怕不要再寫出像《琵琶行》那樣千古流芳的好詩。」 「好好的,調起什麼書袋子。」十爺不耐煩了。 「難得的好興致,不如十爺也念一首出來,讓奴婢飽飽耳福?」對於所謂「草包十」十阿哥的才情,她還真有點好奇呢。 十阿哥最怕的就是念書,怕中之怕就是背書,待要一句「不會」頂了回去,卻又不肯在這個丫頭面前失了面子,想了一想,搖頭晃腦地吟道:「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幹雲霄……」 「咳咳,十爺,換一首吧!」 「怎麼?」十阿哥怒目而視。 「這一首怪慘的,不好!讓人高興不起來!不如換一首?」 八阿哥本來也覺得十阿哥挑了這一首,怪不合眼前氣氛的,聽見楚言說不好,卻也不以為然:「杜工部的詩悲天憫人,對仗工整,怎麼會不好!」 「他那首《望嶽》我是極喜歡的,其他的也還可以,獨獨《兵車行》,每次看了都難過,所以不喜歡。」 「皇阿瑪曾教我們多讀杜甫的詩句,《兵車行》是每個阿哥都要會吟誦的。你竟敢不喜歡!」十阿哥指著楚言的鼻子,怒道。 「諸位阿哥都是未來國家的棟樑,濟世的良材,所以皇上讓阿哥們多讀讀杜甫的詩,瞭解亂世之害,百姓之苦。可奴婢只是個小女子,讀詩只是為了讓自己快樂!」楚言堅持著。 「你——」十阿哥怒目而視。 只為自己快樂!八阿哥一震,看她的眼中帶了驚奇和思索。 十三阿哥連忙把話題岔開:「你可喜歡李商隱的詩?」 「有些喜歡,有些不喜歡。喜歡『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之類,初看簡單,越想越有意思,不喜歡他那些情詩,詞藻華麗,讀起來讓人渾身無力。」 十阿哥聽得點頭:「還算有些見識!」 「白居易如何?」 「他的詩,才情是極好的。我最不喜歡琵琶,卻最愛他的《琵琶行》。」 「為何不喜琵琶?」問話的又是八阿哥。 「太吵!」 八阿哥啞然失笑,又問:「你喜歡什麼樂器?」 差點脫口說出薩克風,楚言想了想,挑了兩樣:「箏和簫。」 「不喜歡琴?」八阿哥問題好多。 「不是不喜歡,是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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