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楚湘雲 > 清風吹散往事如煙滅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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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鍾情 2、穿越 晌午剛過。紫禁城。一個小院。一間耳房。 屋子裡空空蕩蕩的,只靠著裡牆放了一張床,床邊放了一張舊桌子,一把舊椅子。 正值夏天,床上掛著蚊帳。此時,帳子被撩了起來,露出床上躺著的人。這是個很年輕的女子,面貌姣好,臉色蒼白,似乎陷入了極深的睡眠,呼吸極淺,幾乎不可捉摸。 突然,她皺了皺眉,輕輕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有些怔怔地瞪著帳頂發了一夥兒呆,又把眼睛閉上。良久,她再次睜開眼睛,發現對著的還是那頂發灰發黃的棉制蚊帳,她轉動眼珠,向帳子外面看去。一排古香古色上半截帶雕花木窗的木門,往下看是青磚鋪就的地面,往上看是黑黑高高的木梁。如果不是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就應該是座寺廟了。她明明記得自己應該是睡在那間公寓屬於自己的房間裡。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了?!這種古老的蚊帳好像還是很小的時候,奶奶帶她去鄉下玩,在一個老太太的房裡見過那麼一次,現在居然還有人在用! 難道她被綁票了?如果是,她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室友都睡死了嗎?樓下傳達室不是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嗎? 「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在做夢!」她小聲安慰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居然產生了幻覺。合上雙眼,她對自己說再睡一下就好了! 冷不防,房門碰地被推開。她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望進了一雙比黃豆大一點的眼睛,是個十多歲的男孩子。男孩見她醒了,喜不自勝:「楚言姑娘,您醒了!太好了!我這就給您把藥端來!」話未落音,人已經跑開了。 好順溜的京片子!有些時候沒聽到了。挺機靈的小孩,就是什麼地方怪怪的。他叫我的名字沒有叫錯,看樣子也不像是壞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正在納悶,男孩子又跑了進來,手裡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黑乎乎冒著熱氣散著苦味的液體,放到了桌上。男孩一進屋,她就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對了。他居然穿了件灰了吧唧看不出原色的圓領長衫,更誇張的是腦後還拖了根辮子!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男孩一半剃得溜光一半梳成辮子的腦門兒,半天也沒發現頭套的接縫。趁著男孩走近要和她說話,她抬起身,一把揪住男孩的辮子,使勁往後一拉,心中冷笑,什麼東西,也敢玩我! 男孩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嘴裡哇哇叫著,膝蓋一軟,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口中連連討饒:「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這回輪到她傻了。怎麼回事?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我又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哪裡?」 「奴才叫小六子,是管事的劉公公派來侍候姑娘的。姑娘受了傷,主子們讓姑娘在這裡養傷。這裡原是東角門邊上放雜物的一個院子。」小六子利落地回答完她的問題,抬眼悄悄打量這位姑娘。 她很努力地跟上他的話,奴才?公公?主子?能攢齊這些東西的地方好像只有一個——皇宮!可巧,她前兩天正偷空看曉陽推薦的一篇穿越文。可惡!居然開這種玩笑。 「你,」她滿面狐疑帶有點艱難的問:「你該不會是太監吧?」 小六字身體一僵,咬著嘴唇,泫然欲泣。就在她幾乎要開口道歉的時候,小六子幾不可覺地點了點頭。 不可能!這種騙局要拆穿也很容易:「你把褲子脫了!」那玩意兒,她又不是沒見過。 小六子愣住了,下一秒滿臉通紅隨後變得煞白,搗蒜似的磕起頭來:「姑娘饒了我吧!要打要罵都由姑娘,只求姑娘饒了我這一樣!」 呃,這個小六子演技很好嘛,好像是真的似的。她想坐起身來,卻詭異地發現自己身上穿了件藍色的衣裳,款式很象和小六子的長衫屬於同一個時代那種。呵,連衣服都給她換了過來,挺精細呀! 古香古色的門窗,青磚地面,古老的房頂,古舊的蚊帳,古式的衣服,還有一個動不動就磕頭求饒的太監!目光古怪的落到搭在胸前一屢長髮,心中驚恐起來:不,這不可能是真的!這違反了她的所有認知! My god!她驚呼一聲,頹然到下,隨即發出一聲更慘痛的呼叫:後腦勺一陣劇痛。伸手一摸,她的頭上居然纏著紗布,腦後一個大包! 「這是誰幹的?!」 額頭快要磕出血來了的小六子有些想上前扶起她,看見她咬牙切齒,目中噴火的樣子,馬上想起剛才的揪辮之仇和可怕的命令,縮到了一遍,支吾了一聲:「我去給姑娘端飯來。」一溜煙跑了。 留下她,王楚儼,好歹也看了幾篇穿越文,雖然不太情願,基本上接受了她已經落到了一個全新,不,是古老的世界這一可能的事實。努力地回想究竟是什麼導致了這一次的穿越,或者,她真是在做夢?抬起一雙白嫩細軟的小手,猶豫了一下,狠狠地咬了下去,立刻地,又是一聲慘叫。 那麼是真的了,是昨天晚上有什麼異常嗎?太陽?月亮?她好像沒有抬頭看天過。沒有車禍。沒有事故。她很確信她昨天沒有做過什麼特別的事情,也沒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人。昨天是很普通的一天,上班加班,吃飯回家,洗澡睡覺。她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呀,就連Chris把她叫去談話,說考慮提升她的時候,她說的話也是很得體的。等等,昨天臨睡前她好像說了句什麼。 昨晚,她回到家已經累得像條狗,聽見老媽留言催她快點打字完交給她的論文,姨媽留言要她幫忙翻譯一篇病例報告,還有表姐和堂嫂說了什麼什麼,她很是發了一頓牢騷。上床後翻了兩頁那篇穿越文,說了句:「讓我也穿一回吧!讓我到一個沒有電話,沒有電腦,不需要加班,沒有人逼我幹活的地方去!」 居然,就讓她這麼心想事成了一回,早知道她是不是應該許個別的願望?讓她見到她的理想情人之類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摸著腦後的包,她唉聲歎氣地想只好既來之則安之了,先想法子打聽一下這身體的主人是誰吧。 彭的一聲,房門再次被衝開了,一陣風似的跑進一個淺綠的身影,一頭撲在她身上:「楚言,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嗚嗚,嗚嗚,我……」 她頭疼的看著身上的少女,開始懷念小六子了:「你是誰!」 一句看來很普通的問話惹的少女又傷心又驚訝:「我是冰玉呀!楚言,你怎麼了?你怎麼連我都不記得了?楚言,你好好想想!你不可以忘了我。嗚嗚,嗚嗚……」 她一邊哭,一邊使勁搖晃著楚言的身體,只搖得床上的人頭暈腦漲直翻白眼乾脆閉眼裝死。 冰玉一見她雙眼緊閉,嚇的放聲大哭:「楚言,你不要死啊!嗚嗚,都怪我,要不是我拉你進宮,你就不會被她們害死,嗚嗚,楚言,嗚嗚,我一定要為你報仇,嗚嗚,我會求我爹,嗚嗚,求你們家老太君,我一定要見皇上,嗚嗚,不能讓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隻手遮天,嗚嗚,我一定會讓郭洛羅和烏雅兩個丫頭給你償命!嗚嗚,楚言,你的在天之靈要幫我,嗚嗚……」 那個閉眼裝死的人正在飛快轉動著腦子,吸收著冰玉提供的情報。很好!宜妃?德妃?郭洛羅丫頭?知道這是什麼時候了。快說,你是誰,楚言又是誰呀。 可憐的小六子,巴巴的端了飯回來,一進院子就聽見冰玉在說什麼在天之靈,又是什麼償命,嚇的咣當一聲就坐在地上了。完了,就這麼一會兒,楚言姑娘居然就死了,他也活不成了。前兩天,劉公公帶他到這裡,讓他侍候這位昏迷不醒的楚言姑娘,曾說過要是楚言姑娘有個三長兩短,八爺九爺十爺饒不了他,就算八爺他們饒了他,四爺也饒不了他,就算四爺饒了他,德主子宜主子也饒不了他,總之,這位姑娘的生死關係重大,她活他活,她死他死。小六子就這麼坐著,迷迷糊糊地聽著冰玉的哭聲,叭嗒叭嗒地落著淚。 三位卓爾不群的貴公子一走進小院兒,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愁雲慘霧的景象,不由一驚:「怎麼回事兒?」 小六子認得正是會要他性命的八爺九爺十爺,連忙跪下請過安,哭聲哭調的說:「楚言姑娘死了!」 三人大驚失色。九爺氣急敗壞:「才剛報說醒了,怎麼就死了,讓太醫看過沒有?」 「回九爺,剛才確是醒了。不知怎麼一會兒工夫居然就死了,想來剛才是迴光返照。」 聽他說的糊裡糊塗,八爺皺了皺眉:「屋裡是誰在哭?」 「回八爺,奴才不知道。不,奴才知道,該是曹姑娘,奴才去給楚言姑娘端飯,路上遇見了曹姑娘。」 八爺九爺面面相覷。「還是叫個太醫來吧!」八爺回身吩咐了自己的跟班。 那個冰玉哭了半天,再沒有提供什麼新的情報,只是哭,哭得人耳朵生疼的,終於,將想裝死的那個哭得活了回來:「哭什麼!我還沒死!」 不用說,這話聽在冰玉耳中如同天籟,院子裡的四個人也是歡喜非常。 「楚言,你真的醒了?你沒事了?」冰玉擦擦紅腫的眼睛。 「怎麼會沒事,頭疼死了。你先告訴我是誰幹的?」 「你都不記得了麼?還不就是那個又凶又壞又霸道又跋扈的郭洛……」 突如其來的咳嗽打斷了她的陳述,冰玉扭頭一看,慌忙行禮:「奴婢叩見八爺九爺十爺。八爺吉祥!九爺吉祥!十爺吉祥!」 九爺見另一個女孩正大大方方靠在床上,毫無要行禮的意思,不由有些惱火:「你好了麼?」 那個她大大咧咧的打量三人。還真是那麼回事呢。三個很好認的帥哥!這個可以用標緻來形容,陰柔美的典型一定是九爺了。八爺也真象被描述的,是個極英俊的男子,氣質溫和儒雅,至於是不是個偽君子,面上是看不出來的。十爺長的濃眉大眼,有一股子率直勁,如果不是站在兩個哥哥身邊成了綠葉,也是一個討人女孩子喜歡的陽光少年。 三人被她毫不避嫌的直接的目光給怔住了,一下子竟沒反應過來。 「那一下竟真的摔傻了麼?」十爺先出的聲。 冰玉從屋裡詭異的氣氛中清醒過來:「請八爺九爺十爺恕罪,楚言她,她,什麼都不記得了!」眼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什麼都不記得了?!」十爺瞪大了眼睛。 床上的人毫不客氣地瞪回十爺的牛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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