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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第四十章 春雨沾衣

  「王綰,都給寡人查清楚沒有?」嬴政陰沉著臉坐在章台宮側殿,兩日沒有好好休息,他的臉色有些黯淡,但是雙目流露出精光,如同被激怒的猛獸,渾身撒發著危險的氣息。

  「回大王的話,據臣的嚴加拷問,太醫令夏淳和太醫院的熬藥侍郎孫方嫌疑最大!」

  嬴政連夜趕回咸陽,正午親自迎回三軍,讓王翦等將領大吃一驚,也大為感動。剛結束慶功宴,嬴政就讓御史大夫王綰回報對太醫院的調查。這王綰盤問了幾乎所有太醫院的太醫,卻是越來越心驚。這太醫院諸人身後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背景,各宮的貴人為了避嫌都是儘量遠離此案,但是王綰能夠感覺到眾多的觸角已經深入刑僻所。王綰在拷問中早已明白夏淳是無辜的,但是為官多年,王綰明白很多時候真相並不重要,讓誰做替罪羊卻是大學問。

  「寡人要親自審!狼心狗肺的東西!寡人要把這膽大妄為的東西千刀萬剮!」嬴政心中有著難以抑制的怒氣,想到阿犁差點在自己眼皮底下香消玉隕就覺得肝膽欲裂。

  「芷陽姑娘,藥已經找人試過了,您安心喝吧!」雲兮小心翼翼端上藥碗,一邊李信和蒙毅皆持刀立於屋內,一下子殷陽宮偏殿的氣氛顯得分為詭異。

  阿犁歪在坐榻上,因旅途勞頓畢竟還是牽動傷口,發著低燒,顯得有些煩躁。「大王那裡怎麼樣了?」阿犁覺得很不安心。

  「方才趙齊回來說,大王要到刑僻所親自審太醫令呢!」雲兮端過阿犁遞回的空碗,給阿犁擦擦嘴。

  「肯定不是太醫令,他不會那麼傻!如果藥裡有問題,他焉能傻到親自給我端過來!」阿犁苦笑。

  蒙毅站在一邊也是微微皺眉,他和蒙恬也在悄悄查這件事。但是一時間頭緒不多,畢竟阿犁太受寵,在後宮早就樹大招風,哪個宮都有可能是幕後指使。現在幾乎整個太醫院都被大王投進了刑僻所,咸陽宮的氣氛顯得非常陰沉。

  「這帖藥是誰給我熬的?」阿犁揉揉額頭,覺得頭痛得很。

  「小太監王才。」雲兮想了想方答道。

  「除了他還有誰能接近我的藥?」

  「太醫令負責給您開方,侍郎孫方負責給您抓藥,王才給您熬藥。」雲兮沉吟道。

  阿犁沒有說話,她在嬴政身邊久了,知道宮裡的人事往往牽扯眾多,下毒的人必然在這三者之中,但是背後是誰卻說不清了。「汐汐的身子好些沒有?」阿犁淡淡道。

  「她還是起不了身子,不過燒倒是退了。」雲兮給阿犁攏攏被子,心裡也是忐忑。

  「大王,奴才冤枉啊!」太醫令夏淳被拷打了半天,臉色慘白。

  「冤枉?你掌管太醫院,但是你親手出的方子卻差點毒死芷陽,你還有臉說冤枉?」嬴政緊緊握著鹿盧劍,目光如刀。

  「奴才失察!奴才罪該萬死!但是奴才有一百個膽也不敢毒害芷陽姑娘啊!再說了,奴才長期掌管芷陽姑娘的用藥,若真要加害芷陽姑娘,也不會做得如此明顯!大王明察,夏淳不才,但是對大王卻從未有二心!」夏淳淚流滿面。

  嬴政漠然地看著夏淳,冷冷地哼了一聲。「把他給寡人拉下去!」

  聽得夏淳的慘呼漸漸遠了,嬴政撥弄鹿盧劍半晌沒有開口。「王綰,這孫方和王才都是怎麼進的太醫院?」

  「孫方原是楚宮御醫,五年前投奔大秦。王才去年剛調入太醫院,原先是玉棠宮的宮人。」王綰字斟句酌。

  「玉棠宮?趙夫人死後進的太醫院?」嬴政眉頭一挑。對黎敏的死,嬴政也曾暗中查過,但是所有的宮人都守口如瓶,嬴政光是懷疑卻也無法找到證據。

  「是!」

  嬴政面無表情,突然微笑了起來,在幽暗的燭火下,他的笑容卻讓王綰和李斯渾身涼透了。「好啊,看來寡人是太過仁慈了!這後宮也是到了該治治的時候!提王才!」

  一時間聽得呼喝和鎖鏈的聲音,一個瘦小的太監渾身是血的被拖了上來。嬴政一看此人的面相就不喜,覺得他賊眉鼠目分外惹人厭。

  「王才,你好大的膽子啊!」嬴政猛地一拍案幾。王才一個激靈,表情呆滯地看著嬴政。慢慢的他的眼光盛滿恐懼,渾身發抖。「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饒命?王才,你知不知道你這走狗做的也太窩囊了?人家的妻小可是都有人照拂,你賠進去自己一條命算什麼?」嬴政冷冷一笑。

  王才愣怔看向嬴政。

  「寡人什麼都知道了,你不說,別人可是原原本本都招了!」嬴政目光霎時銳利,惡狠狠瞪向王才。王才渾身發抖。「必定有人胡說矇騙大王!小人是無辜的!」

  「無辜?別以為你對趙夫人做了什麼寡人不知道,現在你們又想這麼對付芷陽?呵呵,王才,你以為你這奴才真能騙過寡人?」嬴政的聲音驀的升高。

  「大王,小的是無辜的!」王才拼命磕頭。

  「無辜?下午孫方都招了。他說去年就是你毒死了趙夫人,這次他說又看見你在給芷陽熬藥的時候偷偷放了東西!」嬴政覺得賭一把,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出他的臆測。

  「他血口噴人!」王才大驚。

  「是嗎?人家可是侍郎,用得著和你這種奴才較勁嗎?」嬴政斜睨王才。

  王才心中萬分猶豫,他和孫方是被分開關押,他根本吃不透孫方到底招了沒有,或者說招了什麼。

  「王才,寡人知道你這種地位根本犯不著觸怒寡人,必然是受人指使,你說出那個人,寡人可以考慮留你一命!」嬴政定定看向王才。

  王才在心裡飛快地權衡。他不過貪財,被楚夫人和孫方收買而已。這次他沒想到事情會鬧這麼大,他還以為這次會和趙夫人之死一樣不了了之,但是沒想到那個芷陽居然沒死,還徹底觸怒了大王。

  「王才!你知不知道,寡人可以讓你有千萬種痛苦的死法?」嬴政皺起眉頭,「來人,端湯鑊,寡人要活活煮了這個亂臣賊子!」

  「大王饒命!王才真的不知情,是那孫方擅自改了太醫令的方子,他還威脅奴才如果敢把這事說出去,他就會讓奴才再也看不到日出!」王才暗中咬牙,孫方,你不仁我不義!反正都是死,你也別想消遙。

  嬴政目光如冰,冷冷瞪著王才。「孫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才一下子愣在那裡,心裡猶疑。

  「口說無憑,你必然是想嫁禍他人。來人,端湯鑊!」嬴政猛地一拍案幾。

  「奴才說,奴才說!」王才看到那口大鍋渾身發抖。「是……」王才的話尚未出口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筋。幾個郎官快速湧上前去扶持他。「大王,他,他似乎已經被人下毒!」李斯一下子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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