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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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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後面落轎的聲音,紹太后忍不住掀起了鳳輦的簾子偷偷地向外張望。 鳳輦停在了北華門的門裡,從這裡出去距離街道並不算遠,坐在鳳輦裡她幾乎可以聽到外面市集上熙熙攘攘的叫賣聲。 她看到宮娥引著那個侍衛正朝向北華門走過去。從背影看,這侍衛的個頭在御林軍裡面可不算高,身材也有些纖瘦。紹太后暗想:該不會是個文弱書生型的男孩子吧? 正沖著人家的背影琢磨,這侍衛像是察覺了有人在暗中窺伺似的回過了身。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很警覺地望了過來。 紹太后連忙合上了簾子。等了片刻再拉開時,他已經一腳邁出了北華門。卻又在出門的一瞬間不放心地回頭瞥了一眼。只是一瞥,卻于無意中流露出幾分纏綿流麗的韻味來。 紹太后心中一動。待要細看時,他已經轉身走了。 再細細回想他走路的步態…… 紹太后一巴掌拍在了坐墊上:「又被這臭小子給耍了!」 不過……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人呢? 「就是這裡?」秋清晨微微蹙起眉頭,望向阿十的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這裡就是他的田莊?他不是丞相麼?」 阿十在她的逼視之下渾身都不自在,咳嗽了幾聲才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來:「李相為官清廉,皇上的賞賜大多都被他拿去救濟旁人。在盛州,除了他的官邸,就只有這一處田莊了。」 秋清晨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夜色中黑黝黝的莊子上。普普通通的一處莊院,就算把附近的田地、果園都計算在內也只能算一份中等產業。放眼看去,莊院裡一大半都陷在黑暗裡,只有下人居住的幾處廂房裡亮著燭火。冷冷清清的。 沒有燃亮燭火的上房裡空蕩蕩的,東西雖然擺放得很整齊,空氣中卻沒有絲毫的煙火氣。就連女眷的脂粉味道都沒有。幾個下人在偏院裡圍著爐子說閒話,也都是普普通通的樣子。這讓秋清晨多少有些失望。正在想如果從頭再搜索一遍的話,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發現,就聽見「咯吱」一聲門響,一個中年男人提著油燈走了出來,另外的一隻手裡還提著一隻簡易的食盒。 秋清晨和阿十對視一眼,悄悄地跟了上去。 中年男人的油燈裡晃來晃去,在寂靜無聲的黑暗裡瑟縮出一團發抖似的小小亮光,只夠看清腳下的路。反而襯得無邊夜色格外得深沉。 中年男人繞過了整個庭院,來到了假山的旁邊。他似乎嵌動了什麼機關,假山發出一陣低低的摩擦聲,露出了一個黑糊糊的洞口。 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從洞口飄了出來。是男人的聲音,卻聽不清他到底在罵什麼。那種有點混亂的嗚咽和叫嚷,讓偷聽的兩個人同時想到關在這裡的似乎是一個瘋子。 「叫喚個屁!」送飯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地自言自語:「有口飯吃就不錯了,象你這樣的瘋子,真要把你放出去,你還不是得餓死在大街上?」 瘋子的叫聲混亂而悲切。 中年人於是越發地不耐煩:「行了行了,油燈是不能給你留下來的。不過我可以多呆一會兒讓你照著亮吃完飯。」 瘋子的聲音嗚嗚咽咽的,聽起來像是在哭訴。 「快吃吧快吃吧。」還是不耐煩的聲音,卻夾雜著歎息。 關押瘋子的洞口似乎很深的樣子,從假山的洞口只能看到一截向下延伸,最終消失在拐彎處的狹窄臺階。散發出來的濃重的黴臭味兒,即使隔著老遠也可以聞得到。 秋清晨湊到了阿十的耳邊壓低了聲音問道:「這裡面是什麼人?」 阿十一臉茫然:「沒人知道李相的莊子裡還有這麼個地窖啊,也沒聽說過有什麼流言蠻語的。李相在朝中一向是口碑甚好……」 秋清晨沒有再問。聽著黑夜裡那個癲狂的聲音忽高忽低,只覺得一點寒意慢慢地滲進了皮膚裡。 「要不要進去看看?」阿十低聲問她。 秋清晨搖了搖頭:「先別打草驚蛇。你回去找人查查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阿十點了點頭。 六十九 兩個人趕回城裡的時候,城門已經關閉了一半。守城的侍衛倒也沒有刻意為難,簡單盤問了幾句就放他們進來了。剛過了亥牌時分,城門附近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死人堆裡滾得多了,警覺性自然也比別人來得高些。秋清晨隨著阿十走出兩步又貌似無意地回過頭瞥了一眼。黑黢黢的城門上高挑著的巨大燈籠將模糊的暖光灑落下來,高大的城門和城門下的守衛都被籠罩在影影綽綽的光裡,怎麼看都透著陰森。 果然透著陰森。 阿十也感覺到了。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警覺地四下裡望瞭望。還沒等看出什麼端倪,就覺得左臂一緊,人已被秋清晨拽到了街道的另一側。幾乎與此同時,秋清晨從懷裡摸出了兩枚銅板朝著城門口的燈籠擲了過去。 四周圍驟然一暗。漫天的黑暗裡已經響起了一陣詭異的腳步聲。隨即,一陣疾風夾雜著什麼東西拂過了阿十的耳側,「叮」地一聲釘在腳邊的石板路上,在暗夜裡濺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花。阿十迅速地回過神來,迅速拽回了秋清晨,沒命似的竄進了另外一側的小巷。 夜風如刀,劃過臉頰時火辣辣地痛。秋清晨不認路,盛州的大街小巷在她眼裡看起來都差不多。她只能跟在阿十的身後,不停地繞來繞去。 不知跑出了多遠,阿十帶著她翻過一道圍牆,一頭紮進了圍牆下方黑黢黢的灌木叢裡。 抬頭一片茂密的果樹,遠處有鼓樂聲隱隱傳來。秋清晨忍不住悄悄問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阿十低聲說:「我聽光頭說你要找含香樓。這裡就是了。」 「含香樓?」秋清晨微微一愣,她還真沒想到阿十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把自己帶到花樓裡來。不過轉念一想,他們此刻的處境是前有狼後有虎。除了花樓這種三教九流什麼人都出沒的地方,還真是找不到更理想的藏匿地點了。 秋清晨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轉頭問阿十:「你說……我像不像有錢的大爺?」 「呃……」阿十盯著她袍角上剛才翻牆刮破的一道細長口子,不知道該說真話還是該奉承她一下下。反正以他二十年的人生經歷,他是沒有見過袍子上帶著破口竄到花樓裡來消費的有錢大爺。 「你身上有銀子麼?」秋清晨又問。 「呃?」阿十愣了下才搖頭:「只有暗器……」 秋清晨皺了皺眉:「你說……要是我說我是王府的人,他們會不會給我賒賬?」 「這個……」阿十咳嗽了兩聲,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心想難道趙國的風俗,上這種地方也可以賒賬?怎麼他從來不知道? 秋清晨又問:「這裡的頭牌叫什麼?」 阿十抓了抓頭髮:「這個……我只認識這裡的樂師,叫小玉的……」 秋清晨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這裡的頭牌,卻認識這裡的樂師?」 阿十咳嗽了兩聲:「走吧,我先帶你去她房裡躲一躲。」 小玉的房間在含香樓最偏僻的角落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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