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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兩天兩夜。」泓玉沮喪地搖頭:「你一向說我心粗。可是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心粗。還好那時候他顧不得殺我,能活下來才最重要。沙暴過去之後,方圓幾裡地連一棵樹都沒剩下,是他帶著我走出去的。」王泓玉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繼續沮喪:「所以後來我幾次設圈套抓住他的時候,就下不了狠手了。」

  「他那樣的人,怎麼會甘心把整個莽族拱手相讓?」秋清晨問出了心底裡最深的疑問。

  「他也不想的。」王泓玉的大眼睛氤氳在嫋嫋的水汽裡,透著幾分模糊的柔和:「不過,就算是權宜之計,他也不得不降。連年戰亂,莽族的人口已經不足原來的三分之一。這一仗敗了之後,他們實際上已經再沒有可用之兵了。總不能趕著吃奶的娃娃上戰場啊。」

  秋清晨沉默不語。莽族的居住地是北地最貧瘠的沙地,只有極少的綠洲可用。而那為數不多的綠洲就成為了一代一代的莽族部落用生命來爭奪的目標。上一次戰爭之後,曾有大批的莽族人被瑞帝下旨遷入內地。餘下來的人,的確是不多了。

  王泓玉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帶著一種恍然的神氣笑了起來:「見了大帥心裡太高興,把一件極重要的事情給忘了。」說著拍了拍手喚來了營房外的隆其:「你幫我把那兩位客人請進來吧。」

  隆其點了點頭,沉默地走了出去。不多時就帶進來兩個人。這兩個人身上都披著厚實的斗篷,看體態應該是一男一女。

  秋清晨還在皺著眉頭揣測來人的身份,身材矮小的那個女子已經掀開了斗篷,又驚又喜地喊了一聲:「大帥!」

  「福寶?」秋清晨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她:「怎麼會是你?」

  六十五

  既然看到了福寶,那麼再看到斗篷下面露出來的那顆光頭就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了。

  一直到握住了福寶的手,秋清晨還是有種半信半疑的感覺:「你們……已經成親了?」

  福寶笑著點頭,一邊歪過頭示意她看自己腦後的髮髻。那是只有成了親的婦人才可以綰的髮式。

  「光頭有沒有欺負你?」秋清晨故意皺起眉頭,擺出了一副娘家人刨根問底的架勢:「家裡的銀子誰管的?他有沒有背著你在外面不規矩?」

  「銀子當然是我管。」福寶斜了一眼身邊的李光頭,低聲笑道:「他不敢的。」

  「那就好,」秋清晨展眉一笑:「那你們這是要去哪裡?怎麼會和泓玉碰到一起?」

  福寶欲言又止,轉過頭和李光頭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浮現出一種相同的焦慮來。

  秋清晨心中一動,悄悄地沖著一旁的王泓玉使了個眼色。王泓玉心領神會地垂頭一笑,起身說道:「你們好久不見,慢慢談。我還有事,就不陪著你們了。」

  秋清晨目送她離開,這才慢慢地沉下了臉:「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倆該不會是被他趕出來了吧?」

  兩個人連忙搖頭。

  秋清晨瞥見李光頭又開始做口型,連忙止住了他,轉頭望向福寶:「還是你來說。」

  三個人都落了座,福寶這才吞吞吐吐地說:「我們是特意來找大帥的。」

  李光頭也十分配合地點頭。

  秋清晨反問:「什麼事?」

  「少爺被皇上關在宮裡了,」李光頭心急火燎地搶在了福寶的前面:「宮裡傳出來的消息說少爺在絕食呢……」

  「絕食?」秋清晨幾乎噴笑了出來:「他?怎麼可能?」

  「真的!」李光頭跳了起來,對於秋清晨竟然質疑自己話裡的真實性感到格外的憤怒:「我拿我家所有的銀子跟你打賭!」

  福寶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轉頭說道:「宮裡傳出來的消息,的確是這麼說的。」

  秋清晨還是不信。她甚至連一個半信半疑的表情都偽裝不出來:「那個人……天塌了都不可能委曲自己的。要不……你們倆說點別的,我一定信!」

  福寶也開始著急:「是真的了,大帥!」

  秋清晨忍著笑反問:「你們動身之前,他絕食幾天了?」

  「七天了!」李光頭還瞪著眼睛,渾身上下都是火氣。

  秋清晨揉著額角直歎氣:「從盛州到邊州,騎最快馬走近路也需要二十天左右。他真要絕食的話……等你們再趕回去連下葬都趕不上了。」

  李光頭的臉立刻就青了。

  「說實話吧,到底怎麼了?」秋清晨繼續歎氣。她其實很想告訴面前的這兩位:每個人的資質是不同的。有的人是天生的騙子,哪怕他說自己就是從天而降的那塊肉餡餅也有人相信——比如說他家的少爺;而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說謊話的,就算勉為其難編出一段謊話來也騙不了人——比如他們二位。

  福寶的小臉都擰成一塊抹布了,看看李光頭,再看看秋清晨,露出十分苦惱的神情。

  「其實吧,我們也不是存心要騙你。真的。我家少爺的確是被皇上給關進宮裡了。」李光頭抬起頭,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離開趙國之前你不是叮囑我要小心琪少爺麼?所以他把少爺這麼一關,我就整天提心吊膽地睡不著覺。玉師傅又沒回來。想來想去,只有出來找你了……」

  秋清晨心裡一動:「封紹留在宮裡——這有什麼不尋常?」

  「當然不尋常!」李光頭又跳了起來:「我家少爺連家都沒回就被請進了宮,一關就是這麼些天,連個口信都沒有遞出來過……」

  秋清晨忽然就明白了:「是你們兩個人自作主張離開盛州來找我的?」

  福寶微微有些不安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玉師傅不在,我們倆商量來商量去,沒個可以信得過的人……」

  「慢著!」秋清晨打斷了她的話,一雙眼刹那間寒氣逼人:「他一回來就被請進了宮?」

  李光頭和福寶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關進宮裡整整七天沒有消息,然後你們倆出來找我?」

  夫妻倆繼續點頭。

  「現在已是十一月中旬了。除掉路上的時間,他是十月初回到盛州的?」

  「十月十二。」李光頭糾正:「那天正好是宮裡的祈福節。所以記得清楚。」

  「封紹七月離開安京,十月才回到盛州?」秋清晨冷笑:「就算是爬也爬得比這快些。」

  李光頭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再一次露出十分煩惱的神色來:「趙國的事情不好收尾,所以少爺乾脆把趙國所有的暗衛都撤換了下來。我是隨著這些人一起返回盛州的。至於少爺,他本來是先我一步走的,至於為什麼會回來這麼晚……」說道這裡自己也說不下去了,抬眼看到秋清晨冷冷的笑容,心知她並不相信,一著急拍著桌子又跳了起來:「撤換暗衛這麼大的事我都說了,難道還會騙你?」

  福寶連忙去拽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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