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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謝芳菲不由自主的盯著他,如果這個吳有真的是秋開雨易容裝扮的話,那只能說秋開雨易容的本事和他那個「求缺門」的創派祖師鬼重子一樣的厲害。謝芳菲此刻看不出任何的破綻,這個吳有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熟悉的氣息。

  吳有見到謝芳菲毫不客氣,徑直的注視,看了幾眼,冷冷的掃視了一遍,沒有發怒,也沒有任何表示,繼續往前面走去。謝芳菲忽然沖出來,橫在前面笑著說:「吳侍中,我是蕭衍蕭大人的手下,上次在始安王府見過侍中一面,不知道侍中還有沒有印象?」然後仔細的盯著他的眼睛,想要從裡面尋出一點蛛絲馬跡,尋出一點似曾相識的東西。

  吳有停下腳步,沒有說話,看著突然冒出來的謝芳菲,面色沉了下來。容情對謝芳菲這奇怪的言行舉止完全不解,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謝芳菲不理會其他人,只是繼續賠笑說:「吳侍中不記得理所當然。不過我對吳侍中卻有一種天然的熟悉的感覺,像是很久以前就見過似的。這大概就是佛家所說的緣分之類的吧。所以才會冒昧打擾,還請侍中見諒。」然後退回路邊,故意挨近容情。

  吳有神情沒有任何的波動,皺著眉不耐煩的點了點頭,然後就走了。顯然對這種刻意巴結討好的事情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謝芳菲有些失望的想,他這樣就走了?心裡面空空蕩蕩的,如同漏水的竹籃。

  容情好奇的問:「芳菲,他是誰?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你的樣子。」謝芳菲敷衍的說:「他是蕭寶卷的人,上次去始安王府的時候見過他。你正好不在。」再轉了幾個彎,終於找到興光殿。倆人都大松了一口氣。

  陶弘景見到謝芳菲,有些吃驚的說:「芳菲,你怎麼進宮來了!」謝芳菲沒有回答,只是焦急的拉住陶弘景,然後問:「大師,蕭大人被召進宮來了。蕭鸞的病到底怎麼樣?你是最清楚的了。」

  陶弘景搖頭說:「他恐怕不行了,我正竭盡全力保住他的性命。這次不止是蕭衍被召進宮,所有高帝和武帝的子孫悉數被召進來,連繈褓中的嬰孩也讓人抱進宮來,全部都在外面聽候發落呢。」

  謝芳菲吃驚的問:「大師,蕭鸞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心裡驚恐的想不會是全部要殺吧?不敢問出來。陶弘景歎氣說:「蕭鸞暗中命人煮了一大鍋有毒的椒,又提前讓水監準備好樹十具的棺材。你說他想要幹什麼!」

  謝芳菲震驚的說:「蕭鸞真的連一個蕭家的子孫都不放過嗎?這些人對他有什麼威脅,連繈褓中的嬰兒也不放過!他還是不是人呢。」然後看著陶弘景,問:「大師,你上次煉的『善勝』有沒有給他服用?大師,你能不能再延長他幾天性命?」陶弘景回答:「我正準備給他服用,至於他還能活多久,這就看老天爺了,我也沒有辦法。不過這幾天應該可以撐的過去。他今天一醒過來,立即就召蕭家的子孫進宮,看來是迴光返照。就算用丹藥,也只是稍微延長而已。」

  謝芳菲憂心的點頭,然後說:「我要趕緊去通知蕭大人才行,希望他有解決的辦法。」然後和容情匆匆忙忙的離開。

  倆個人才走到外殿,見到伺候王如韞的一個隨身的大丫頭在一邊焦急的等著,謝芳菲見狀,連忙跑上去問:「你家小姐怎麼了?你怎麼不在跟前伺候著呢?」那丫頭行禮後回說:「小姐沒有出什麼事,正在後面的園子裡。只是讓我來找容公子,說有一些重要的話要和公子說。請容公子務必前去。」

  謝芳菲覺得有些奇怪,王如韞無緣無故的在這個時候找容情做什麼。然後問那個丫頭:「你家小姐拜見眾位娘娘後,有沒有受什麼委屈?」那個丫頭回答:「小姐出來後沒有說過話。」謝芳菲越發覺得不尋常,於是問:「那她神情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丫頭想了半天才說:「奴婢沒有仔細看。」謝芳菲知道再問也沒有用,轉身對容情說:「你快去見她吧,想必等很久了,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容情深深的看了謝芳菲一眼,沒有作聲。自從上次謝芳菲對他說了那些話之後,他再也沒有提起過王如韞的名字,避之不及。惟恐謝芳菲有所誤會,再次以同樣的藉口將他推開。謝芳菲大概也猜到一點,故意裝作不知道,只是說:「容情,你還不快去。如韞說不定有什麼麻煩呢,你怎麼還愣在這裡呢!」

  那丫頭在一邊說:「小姐就在後苑的杏林子邊上,說容公子一定要去。又讓容公子自己去找她就行了。」謝芳菲瞪著無動於衷的容情,眼睛裡有火。容情好半晌才說:「你先去告訴你家小姐,就說我隨後就過去找她。」那丫頭大松了一口氣,往前邊去了。

  容情卻拉住謝芳菲的手徑直往前面走去。謝芳菲奇怪的問:「你不是要去見如韞嗎?現在又要去哪裡?」容情回答:「正是要去見王如韞。」謝芳菲停下來,蹙眉說:「你拉著我幹什麼!我為什麼要去!」

  容情也停下來,看著她,然後說:「沒有什麼,你也一塊去。大家都將話說清楚,聽清楚,免得有什麼誤會。」謝芳菲使力掙開,然後堅決的說:「我不會去的,如韞縱然有什麼話要和你說,那也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情。」容情點頭說:「好,你不去的話,我們就走吧。」

  謝芳菲瞪著容情,緊抿著唇,不說一句話。王如韞今天會如此失常,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多少也猜的到一點,總不能白白的讓她失望,她已經夠可憐的了。然後妥協說:「容情,那你想怎麼樣?」容情坦然說:「一起去,沒有什麼事情不可以當面說清楚。你不要再以此為藉口。我要讓你徹底的死心。」謝芳菲苦笑,這就是自作自受,容情上次一定傷透心了,才會患得患失,變成現在這樣。故意對著容情笑一笑說:「你自己去吧,我絕對不會有什麼誤會的。」容情拉著謝芳菲就要往回走。

  謝芳菲歎氣,頭皮發麻的說:「停!我去還不行嗎?」果然乖乖的跟著容情去後苑。前面就是杏林,謝芳菲四處看了看,然後說:「容情,我在這裡就可以了。你自己去找她吧。你再逼我,你……,你怎麼也這樣呢!」容情終究不是秋開雨,看著她無奈的說:「好,你就在這裡。我去請王小姐過來說話。」

  謝芳菲躲在一邊遠遠的看見王如韞真的和容情往自己這邊走過來,嚇了一大跳,趕緊往後面的假山洞裡面藏起來。容器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當著王如韞的面將自己揪出來吧。

  容情當然知道謝芳菲躲在那裡,沒有堅持。看了假山堆一眼,對王如韞溫文但是客氣的說:「王小姐找容情來,有什麼事嗎?」王如韞神情平靜,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如韞今天進了這座皇宮,才知道它遠比我想像中還要可怕。本來以為自己一定可以忍受的了,可是,可是如韞終究不甘心。那麼多人死在這裡,我為什麼也要死在這裡!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去做,我不想從此就死在這個地方。容情,你能理解嗎?」

  容情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仍然點頭。王如韞繼續說:「芳菲曾經說過,不管怎麼樣,該爭取的東西總是要盡力去爭取。這樣,失敗了,才不會後悔。所以,我不甘心就這樣被關在這座不見天日的囚牢裡。」容情點頭表示贊同。

  王如韞見容情點頭,微笑起來,然後說:「容情,反正到今天這種地步了,什麼身份呀矜持呀都沒有用了。我已經想通了,我跟你說心裡話,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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