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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謝芳菲眼中含淚,猛然朝外面走去。容情突然移到她前面,皺眉說:「你現在要去哪裡?」

  謝芳菲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我要去臥佛寺見秋開雨。容情,你阻止我不了我的。」

  容情伸手握緊她,大聲的說:「沒有用的!秋開雨這次是死定了。師尊只要一出手,從來就不會手下留情。憑秋開雨現在的武功修為,還不是師尊的對手,必死無疑。更何況,就算他成功從師尊的手底下逃生,整個臥佛寺的山頭包圍的如同銅牆鐵壁,重傷之下也絕難逃出生天。更何況還有劉彥奇等一眾水雲宮的人在一旁虎視眈眈,這次是絕不會允許秋開雨活下來的。你現在去臥佛寺還不是跟送死一樣!」

  謝芳菲臉上現出決絕的神色,語氣平靜的說:「我知道此去跟送死一樣沒有分別。秋開雨如果死了,我也沒有打算活著回來。」

  容情吃驚的看著謝芳菲,沒有料到她為了秋開雨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了。用力搖晃著她,苦痛的說:「秋開雨這個十惡不赦的魔鬼,究竟有什麼好!你為了他竟然是真的連命也不要了!芳菲,你醒一醒,你一向不是最冷靜理智的嗎?你跟著他一起送命,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你還去幹什麼!」

  謝芳菲不為所動,用力推開容情,然後有些激動的說:「秋開雨如今的下場還不夠淒慘悲涼嗎?如果只是一場武林同道之間普通的生死決鬥,他死在天乙道長的手下,我不會這樣憤怒,不至於陪著他一起送命。可是,所有人趁他勢危力盡之時,合力誅殺他,甚至想出這麼卑鄙的辦法,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樣死去!容情,你走吧,我反正也是不想活了。」

  容情也憤恨起來,說:「芳菲,你說一句公道話。秋開雨殺人的時候用的又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了?只怕更見不得人!他有什麼理由怨恨我們用盡手段的對付他,全都是他自己自找的!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謝芳菲擦乾眼淚,然後堅決冷靜的說:「容情,我不跟你爭論事情的是非對錯,我本來就不在乎這個時代的是非,道義觀,有時候甚至嗤之以鼻,不以為然。這個時代的什麼道德倫理規範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什麼約束力,等你過了一千五百年後再回頭看這些東西,你就會覺得很多東西都是可笑幼稚,無所謂的。所以秋開雨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心裡其實根本就不在乎,所以才敢弄的天下皆知,世人唾棄。我只知道這次我如果救不了他,我就陪著他一起死,反正死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我很早之前就想死了,只不過沒有死成罷了。能夠和他死在一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早死早超生,反正我也不是這裡的人,死了更好!」

  容情聽她這一番瘋言瘋語,迷惑不解的看著她,覺得謝芳菲是不是受的打擊過大,以至於神智有些失常,才會瘋魔了一樣,口不擇言,說一些根本就聽不懂的話。趕緊柔聲安慰她說:「好,好,好,我不阻止你去找秋開雨了。可是你就算去找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給他添亂啊,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比較好。我看這樣吧,我們先回客棧,然後再想辦法好不好?」

  謝芳菲聽了他這些話,果然安靜下來,垂首想了一下,說:「我不要回客棧,我要立即回蕭府。」

  容情不敢再問她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回蕭府,蕭府的絕大多數好手肯定被抽調到城外對付秋開雨去了。只是繼續柔聲的順從她,說:「好,好,我馬上帶你回蕭府。」只要不是出城去找秋開雨,隨便謝芳菲她要去哪兒都沒有問題。

  蕭府果然只剩下幾個看門的隨從,冷冷清清,寂然無聲。看見謝芳菲和容情多日杳無音訊,突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也不敢貿然阻止他們進府。誰知道上頭和他們倆個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更何況大家總算是多年的交情,平時沒有少混在一塊,縱然知道謝芳菲和秋開雨的流言,還是沒有多加為難,大大方方的就讓他們進去了。

  謝芳菲進到她自己以前住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看來沒有人隨便動過自己的東西。爬到擱雜物的一個大箱子裡頭,從一堆亂七八糟無用的物品之間抱出一個密封的嚴嚴實實的銅罐子,不知道以前是做什麼用的。然後大搖大擺的來到蕭衍的書房,胡亂搜尋了一通,又出來了。然後找到容情,對那幾個守門的護衛笑嘻嘻的說:「姑娘我今天高興,請你們喝酒。」說著拋了一錠銀子過去。

  其中一個守門的護衛一手著接住,笑說:「芳菲,你是不是發大財了?居然捨得給我們這麼多銀子喝酒?你究竟碰到什麼好事了啊?」

  謝芳菲不屑的說:「我請大家喝酒的時候什麼時候吝嗇過了?不然也不會弄的至今身無分文。銀子有什麼重要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我問你們,府裡最好的馬車是哪一輛?你們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給我找出來,我馬上就要用。」

  那護衛嗤笑一聲,不忿的說:「我道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心呢,原來是有事情要使喚我們。」

  謝芳菲居然沒有反駁,慢慢的走過來,手裡拿著另外一錠銀子,拋上拋下的說:「你們誰去幫我將馬車給弄好,順帶裝上一些什麼食物清水之類的日常事物,這錠銀子就歸他了。」

  那護衛看了一眼謝芳菲,然後問:「芳菲,你要出遠門?」

  謝芳菲不答,只是轉頭問其他人:「有沒有人願意做啊?我謝芳菲向來是說一不二的。」立刻就有人進去,不一會兒,就牽出一輛馬車出來。謝芳菲稱讚的說:「果然是好馬。」將手裡的銀子拋給他,抱著銅罐就上了馬車。

  容情這個時候才發覺事情的不對勁,攔住馬車問:「芳菲,你要去哪兒?要馬車做什麼用?」謝芳菲看他一眼,冷冷的說:「我還能去哪?當然是出城。」

  容情才知道謝芳菲一直就沒有放棄去臥佛寺的打算,看這個架勢,是擋不住了。心裡考慮要不要一舉將她敲昏再說的時候,謝芳菲冷冷的開口,說:「容情,你不要試圖阻止我,你或許阻止的了我去臥佛寺;可是,你能保證你阻止的了我日後不恨你?」容情的臉色「唰」的一下慘白,然後咬牙說:「好,芳菲,我不阻止你去,我和你一起去。」

  謝芳菲看著他,眼睛裡湧出感激的淚水,斷然說:「好,容情,我們一起去!」容情熟練的駕起馬車,快速的往城門口駛去。

  城門緊閉,守衛森嚴,謝芳菲對此早有準備,拿出蕭衍隨身的權杖大聲說:「我奉大人之命,接到緊急軍情,要立即出城。」那城門的守衛官就著燈火,仔細看了權杖,果然不錯,仍舊疑惑的問:「可是蕭大人和曹大人,崔將軍他們早就趕到城外去了。」謝芳菲料他也不清楚今晚到底要發生什麼事,強橫的說:「你到底開不開城門,誤了軍情,唯你是問!」那守衛迫于蕭衍的壓力之下,只好點頭放行。

  容情目視前方,平靜的問:「芳菲究竟打算怎麼做?」謝芳菲看著外面無窮無盡,看不到頭的黑暗,淡然的說:「不打算怎麼辦。秋開雨如果一掌死在天乙道長的手下,我只好領回他的屍體了。如果在道長的手下有命逃出來,我一定要盡全力救他出來,救不出他,我就和他一起死,反正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容情一時沒有說話,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突然說:「好,只要秋開雨能從師尊的手裡逃出來,我幫你救出他。」謝芳菲看著容情,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當然清楚要容情作出這樣的決定,內心不知道要經過多少痛苦掙扎。這等於是背叛了他一向為人處事的信仰和原則,這恐怕是最令人不能接受的事情了。容情不像自己,他向來有著極強的是非對錯的觀念,為人正直,俠義心腸。如今為了自己,連一向的行事觀念也全然拋開,不管不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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