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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秋開雨像是想分辨她話裡的虛實,停了一下才繼續說:「能對付魏孝文帝親自率領大軍的人除了蕭衍也沒有別人,芳菲想必早就猜到了。至於蕭鸞為什麼還要派遣右軍司馬張稷和蕭衍同赴雍州,芳菲這麼聰明一定也知道其中的原因。」

  謝芳菲心裡想蕭鸞終究還是不放心蕭衍,派張稷從旁監視。仗還沒打呢,內部就已經不和,還怎麼個打法!蕭衍受的壓力恐怕也不小。

  謝芳菲說:「這麼說來蕭大人還是統領三軍的將軍了?」秋開雨但笑不語的搖頭說:「蕭鸞擔心曹虎和蕭衍因為互不統屬而出現摩擦矛盾,所以派左民尚書崔慧景總督三軍。」

  謝芳菲驚訝的說:「這怎麼可能!蕭鸞是瘋了嗎?為什麼要派崔慧景總督三軍?難道他不知道戰場上將領的重要性嗎?蕭大人縱然有退敵之計,破兵之能,如果崔慧景不同意,也是一紙空談啊!何況曹虎的心思本來就難以確定,再加上一個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張稷,蕭鸞到底想不想打贏這場戰爭!他本來不至於如此糊塗無能的啊!」

  秋開雨只是在一旁淺笑,沒有說話。謝芳菲忽然轉過身看著他說:「秋開雨,這一切都和你有關係對不對?不然蕭鸞不至於作出如此不智的決定。」秋開雨只是說:「這只是蕭衍的運氣不好罷了。」說完就出去了。

  謝芳菲從一開始的興奮已經完全轉變成擔憂了。秋開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蕭衍前一個危機好不容易才解決,下一個難關立馬又擺在眼前。說這件事情和秋開雨沒有關係打死謝芳菲都不會相信。現在自己也是一籌莫展,戰場上的事情豈能憑一人之力只手扭轉乾坤!現在只能看老天爺是站在哪一方了。

  第二天一大早,這條船便從秦淮河畔沿開鑿出的運河徑直駛入長江。秋開雨決定走水路去雍州。先沿長江一路西上,到達武昌後轉入漢水,再沿漢水北上直達雍州。

  第十六章 變生不測命危急

  既來之,則安之。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世事難料,說不定還有轉機,抱著這樣的態度,苦中作樂。謝芳菲一開始的時候還非常的興奮。青的山,綠的水,飄的雲,行的舟,行到水流急湍處,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還站在船頭嘖嘖感歎:「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可是等到三五天過後,心情不由的低落下來,數十天的水路,除了山,就是水,白茫茫的一片,走完一程又是一程,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謝芳菲不由得沮喪的問秋開雨:「這水路我們到底還要走幾天?」秋開雨笑說:「芳菲,你也太性急了。我們還剛出來不到十天而已。照目前的情況,應該還要一個來月才能到雍州。」謝芳菲更加鬱悶了,她每天困在一個小房間裡,除了吃就只能睡,什麼事情都不能做,一抬頭見到的就是鋪天蓋地,無窮無盡的江水,早已厭倦。大多數時候風平浪靜,沒什麼意思;等到風起雲湧,河浪滔天,頗有看頭的時候,早就躲到船艙裡去了,甲板上哪還站的住人。

  謝芳菲百無聊賴之下只能自己想辦法消遣。一天無意中經過艙底的時候忽然聽到裡面隱隱傳來么三喝五的聲音,悄悄的跑進去偷看,原來是船上的水手夥計們耐不住寂寞,每天在這裡賭的天昏地暗以打發時間,管事的也睜隻眼閉隻眼,不聞不問。謝芳菲立刻精神百倍,從此就在這裡日日賭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謝芳菲身上的二十五兩銀子還是上次問陶弘景要一百兩銀子替呂僧珍還錢的時候剩下的。眾夥計當然也知道謝芳菲是船主秋開雨的客人,可是見謝芳菲興致高昂,況且又有人自動送錢來上門,哪還有拒人於門外的道理?自然都願意奉陪。有時候還主動找上謝芳菲問她要不要玩上兩手。

  謝芳菲雖然日日賭的連飯也來不及好好的吃,可是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不敢玩大了,徒惹秋開雨的笑話。其實她心裡又急又怒,日日想著怎麼逃出去,眼看無望,只好用賭博作發洩。謝芳菲他們天天用的賭具是一幅三十二張牌的天九。如果莊家要是贏了,就得給看門子的劉老頭「頭錢」,因為這牌九和桌椅,還有每次賭完整理收拾善後的事情都是由他來做。眾人天天在一塊賭,不是你贏就是我輸,來來回回都差不多,就只有這劉老頭每天光進不出,頗賺了錢。謝芳菲看在眼裡感歎說:「這就是為什麼天下的賭館都是穩賺不賠的道理了!」

  謝芳菲滿臉是汗的坐在莊家的下手,翻出一張牌,赫然是一張鮮紅的「地」牌,首先就高興起來。「地牌」極容易有好的點數,況且鮮紅鮮紅的一看就是好彩頭。再將另外一張牌在鋪了毛氈的桌子上用力一擦,感覺到厚重的手感,立刻就知道是點數不低的一張牌。這其實就是摩擦力的緣故,點數高的摩擦就大,所以會產生厚重感;反之點數低的話,沒有什麼摩擦力,自然就感覺不到什麼。口裡大聲叫嚷:「七七八八,全部通殺!」眾人一聽她這話,就知道她手裡拿的不是「天牌」就是「地牌」,都湊過來看她手裡另外一張牌。謝芳菲豪氣的將底牌一掀,赫然是紅彤彤的一張「人牌」,兩張湊起來是「地罡」,贏面極大的一副牌。謝芳菲高興的手舞足蹈。眾人都說:「莊家這下是賠定順方了!」

  莊家也頗有些緊張,額上汗涔涔的。天門一方的牌是「梅牌人牌」湊成的八點,反方是「四五」九點,順方謝芳菲是「地罡」,都是很好的牌,極有可能通賠。莊家將手放到牌的下面摸了一下,又拿起另外一張牌。因為「天九」的點數分明,行家只要一摸就可以知道是什麼牌。如同擅長麻將的只要一摸就知道是什麼牌是一樣的道理。莊家神情激動的站起來,將手裡的牌往桌子上用力一拍,大喝一聲說:「全部通殺!」掀起牌來看時,竟然是一張「天牌」,另外一張是半黑半紅的八點,湊起來是一副「天罡」,正好大謝芳菲的「地罡」。

  謝芳菲氣的將牌往桌子上一扔,嚷嚷說:「『地罡』挨打,這牌玩著還有什麼意思!不玩了,不玩了!」說著就往外走。立刻就有人接替她剛才的位置,依舊是熱火朝天,一片烏煙瘴氣。

  謝芳菲氣衝衝的來到船頭,心想吹一吹手裡的黴氣再走。突然聽到後面有人說:「芳菲不是玩的很起勁嗎?每天樂不思蜀,連飯也不吃。今天怎麼不賭了?」謝芳菲回頭看見是秋開雨好整以暇的立在船頭的欄杆旁,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謝芳菲正輸的滿心火氣,也沒好聲氣的說:「這又礙著秋宮主什麼事了!您老人家將我不死不活的囚禁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船上,現在連娛樂娛樂也不允許了嗎?」

  秋開雨反而大聲的笑起來,然後湊過來說:「芳菲,你是不是又輸了?」謝芳菲被他抓到痛腳,惱羞成怒的說:「是又怎麼樣!又沒有輸你的錢!」隨即又不耐煩的說:「你挨這麼近幹嗎?嫌我今天不夠倒楣是不是?你過去一點,小心我將全身的黴氣傳給你!」一見他就倒楣!秋開雨不為所動,臉上依舊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謝芳菲才發覺有點不對勁。她對秋開雨的戒心一向很重,反應過來後連忙自動的往後移開兩步,大聲說:「知道你尊貴,你不走我走還不成嗎!」心裡嘀咕:山不來就我,那我就只好去就山好了。說著就要離開船頭。

  秋開雨在後面懶懶的說:「朝廷傳來最新的消息,芳菲有沒有興趣聽?」謝芳菲立刻住了腳步,轉過頭疑惑的問:「哦?是嗎?」心裡想秋開雨完全沒有騙自己的必要。果然又自動的走了回來,抬頭問秋開雨:「有什麼新的消息?你不是也在船上嗎?是怎麼知道的?」

  秋開雨只是回答她前一個問題:「朝廷已經派兵前往雍州增援了,左右二路的主軍分別由蕭衍和張稷統領。元宏已經率兵南下了。」謝芳菲聽的暗歎一口氣,這場仗看來是勢在必行的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無辜遭受戰火的牽連。看著兩岸的樹木已經含有隱隱的蕭瑟之感,一時間百感交集。到這裡已經整整兩年了,想起舊事似乎已經是前塵往事,毫不相干了。個人的命運在整個天下風雲變幻的大勢下似乎只能不斷的沉淪下去,隨著歷史的旋渦隨波逐流,載浮載沉。她蕭然的問秋開雨:「開雨,你說大家為什麼要打仗?不打不可以嗎?」

  秋開雨聽到她忽然說出這麼幼稚的話,忍不住好笑的問:「你今天是怎麼了?站在這裡吹風,就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謝芳菲皺眉不理他,兀自低聲問:「人類為什麼要有戰爭?弄的天下的老百姓家破人亡,民不聊生!為什麼一定要打仗,要爭權奪利?這些東西有什麼好?比生命還珍貴嗎?在公平,公正,公開的競爭條件下,大家就不能和平共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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