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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我們下山吧。芳菲姑娘仔細抱緊了,山勢陡峭的很。」這座空山人跡罕至,飛鳥不至,真是猿猱欲度愁攀援。開始的時候完全沒有路,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若不是輕功絕佳之輩,根本上不來;下到半山腰後方才有一條荒蕪已久的羊腸小徑,陡勢稍緩,藤蔓叢生,不可辨路;再行了好一會兒,地勢平坦空曠多了,謝芳菲伏在上方,左右看看,說:「容公子,我還是下來自己走吧。怪熱的。」兩人大熱天的靠在一塊,確實挺熱,再說男女有別,雖說事急從權,多少還是有些尷尬。

  容情依言放下謝芳菲,領著她往山下走去。容情在前面走了半天,剛才還背著她騰雲駕霧,居然沒有半點疲累的神態。謝芳菲走的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說:「容公子,容公子,實在走不動了,先歇一會兒。」找了塊石頭,一屁股坐下去。環顧四周,邊擦汗邊說:「蕭大人該回去了吧。為我一個人這麼勞師動眾的真是不好意思。」

  容情遞給她水,極目遠眺,說:「看,蕭大人還在山腳下等著我們呢。」手指著下面。謝芳菲的眼睛本來就有些近視,就是在白天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她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說在這黑燈瞎火的晚上了。無奈的笑說:「容公子,其實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覺得一片漆黑。」

  倆人摸黑終於來到山下。謝芳菲迎上前去:「大人!」蕭衍正指揮眾人,看見她,難得露出真心笑容,說:「芳菲,你沒有事,那就太好了。」安排眾人保護她,轉身對身邊的長史王茂說:「王長史立刻帶後面一隊好手上山,務必小心掩藏好行跡,不可打草驚蛇。」

  謝芳菲奇怪的問:「大人,您這是做什麼?」不知他為何調動如此多的人手。

  王茂素來和謝芳菲親厚,笑說:「芳菲啊,大人這次一定要趁秋小賊之不備,出其不意,一舉擒殺。任他三頭六臂,武功蓋世,在如此險惡的地勢,又是寡不勝眾,也要飲恨黃泉之下。」

  蕭衍也在一旁說:「這確實是天賜良機,千載難逢。秋小賊心狠手辣,神出鬼沒,再加上武功蓋世,實乃心頭大患,不得不先除之而後快。今次怎麼也料不到我們會在他家門口埋伏他。」昂首站立,對著眾人的面前發出一連串指令:「柳慶遠偏將帶領眾多弓箭手在前面的密林埋伏,一見秋開雨出現在射程範圍內,立即放箭,一定要將他的後路封死。王茂長史帶領二十個上好身手的人在山上的叢林中埋伏,一擊不中,立即退下來。容情!」

  「容情在。」容情跨出一步,拱手答應一聲,仍舊從容瀟灑,不緊不迫,臉上看不出情緒有何波動。

  「容情就和蕭某守在絕壁之上。我倒要親自來會會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邪君』到底何等厲害。秋小賊橫行一世,罪惡滔天,看來今日氣數盡矣!」蕭衍豪情萬丈的說,果然有君臨天下的氣勢。眾人轟然允諾,傳出的聲音瞬間地動山搖,使人心膽俱顫。

  謝芳菲心下惻然,看來蕭衍早就部署好了天羅地網,只等秋開雨入彀,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今次恐怕也難逃一死了。想起他為自己煎藥的樣子,心中頗為不忍,又不敢表露出來。看著眾人都悄悄的潛伏上山了,心裡越發焦急。

  蕭衍部署好一切,走過來關心的說:「芳菲,風寒好了嗎?此地不宜久留,你一定累了吧,我讓人先送你回府歇息。」

  謝芳菲低首說:「謝大人關心。芳菲已經沒有大礙了。」看著雲霧縹緲的頂峰,心情複雜,一時說不出話來。蕭衍擅長兵法,整個包圍網自然是滴水不漏,猶如銅牆鐵壁,秋開雨毫無防備之下,插翅難飛。

  謝芳菲隨著護衛轉過這邊的山道來,周身景物覺得十分熟悉。赫然想起此處就是當日自己對旁邊的秋開雨感歎說「此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的地方,憶起當時秋開雨溫柔的神情,至今歷歷在目,如在眼前。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世事變幻的這樣快。

  謝芳菲不由得站了一會兒,忽然對身邊的護衛說:「諸位大哥,你們能不能先走遠一點?小妹隨後就來。」

  領頭的張勇為難的說:「芳菲姑娘,蕭大人再三叮囑我們一定要保護好姑娘的安全,不得有誤。」

  謝芳菲笑說:「我沒有為難你們。只不過人有三急,就是皇帝也管不著呀。你們先去前面等著,我隨後就來。」

  眾人一聽都笑嘻嘻的走遠了。謝芳菲在後面說:「要走遠一點啊。」眾人只道她女孩家臉皮薄,果然遠遠的走的不見人影。

  謝芳菲故意用手折斷兩旁的花草樹枝,將附近的一塊地方蹋的淩亂不堪,只要留心,定會生出警覺。這種地方,尋常人等是不會來的。想了想又將自己身上日常用的白色汗巾掛在醒目的草叢上,白色襯著綠色的草叢果然顯眼。只盼自己的這番良苦用心沒有白費,秋開雨回來的時候能見到,引起注意就好了。

  謝芳菲忙的渾身髒兮兮的也不在意,和張勇他們連夜趕回了蕭府。這麼折騰了一夜,出了一身的汗,病居然好了一大半。謝芳菲也就不肯喝那苦死人的中藥了。當時故意受了風寒,開的藥方裡居然忘記加調味的甘草了,又不得不喝下去,簡直差點沒有要了自己的一條小命,苦不堪言。

  累極而睡,一夜無話。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見蕭衍他們回來。謝芳菲連忙追在王茂身後打聽:「王大哥,有沒有拿住秋開雨?」

  王茂垂頭喪氣恨恨的說:「我們的人手全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埋伏在四周,直等了一整夜,這姓秋的小子居然沒有回來!天色大亮,一時無法,我們只好鳴金收兵回來了。今次算這小子走了狗屎運!」一邊咒駡,一邊搖頭晃腦的回屋睡覺去了。

  謝芳菲直到此刻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心裡又有些不安,自己這樣做,豈不是對不起蕭衍——?思來想去,今次,今次,就當秋開雨他命不該絕。也許,也許他真的一夜未歸,跟自己根本沒關係呢。

  進到客廳看見容情坐在那裡從容優雅的喝茶,笑說:「容公子好興致。不知我能否也喝上一杯?」容情作一個「請」的手勢,拿出一個茶杯洗了三遍才替謝芳菲倒上新茶。謝芳菲看也不看,一氣飲幹,又自己倒了一杯才說:「我這次前來,是有事想拜託容公子的。」

  容情轉眼看她,仍舊喝他的茶。謝芳菲歎氣說:「容公子想必也知道我混進謝府為婢的事情。這次前來,就是想請容公子和我一道去謝府賠禮道歉的,還有——,順便將『焦尾』送回謝府。」謝芳菲自己一個人真沒有勇氣再進謝府,畢竟做賊心虛,何況謝脁對自己感情沒有那麼簡單,萬一惱羞成怒,安個欺騙朝廷命官的罪名將自己拿下,那自己可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見容情武功高強,私心裡希望他在一邊護駕,萬一有個好歹,也有個幫手。

  兩人一路來到謝府,通報後,謝府總管謝成迎出來,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謝芳菲,半晌說:「公子讓芳菲一個人進去,容公子先請在這裡稍候片刻。」容情依言在客廳裡坐下來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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