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卿本丫頭 | 上頁 下頁
七五


  小氣太子一定在裡面吧。不知他的背好了沒有?既然來到,去看看他也好。可我怎麼會……有點緊張?

  當她輕輕推開門,正坐在案幾前拿著書一個字也看不進正焦急等待的太子直著背十分僵硬地站起來,顯得比她更緊張,手足無措:「你來了?坐。」  

  「看書啊?」  

  「唔,看書。」  

  「好看吧?」  

  「唔,好看。」  

  連空氣都變得拘謹起來。  

  眼前這個人我熟得很,吵架、打架,什麼都幹過,用不著緊張。阿彩!我叫你別緊張你聽到沒有!!前幾天小菀說應該怎麼裝淑女來著?動作要儘量放慢,聲音儘量要小要細,要把嘴巴嘟起來儘量顯得占臉部面積比較小……  

  「你沒事吧?」見阿彩一直站在原地發呆,太子忍不住走近她問。  

  「沒事。」阿彩下意識地退了兩步找凳子坐,慌張中竟然一屁股坐空,直接摔到了地上。  

  「你沒事吧?」太子還是這一句,並沒有上前攙扶的意思。  

  「沒事沒事。」阿彩也並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索性坐在地上掩飾摔跤的事實,「我就坐地上吧,反正我以前在這裡都是睡地上的。你要不要也試試坐在地上的感覺?」  

  太子微微一笑,走到床邊,扶著床沿直著背蹲下,再直著背坐下,靠在床沿上:「以天為被,以地為榻,這種感覺很乞丐嘛,挺適合你的,沈善柔。」  

  就這種時候還不忘損阿彩兩句,是往日的阿彩早吵個人仰馬翻了,可今日的阿彩卻像只啞火爆竿沒有反應。

  「你的背怎麼了?」阿彩明知故問。  

  「落枕扭傷的。」太子的視線剛好落在床邊的枕頭上,就隨便找了個理由。  

  落枕扭傷的是頸又不是背,這個謊撒得真夠爛的!阿彩沒有拆穿他,而是站起來,從床上拿了個枕頭墊在床沿與太子的背之間,然後自己也靠著床沿坐在太子身邊。  

  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閉上嘴。  

  沉默,致命的沉默。幾乎連燭蠟滴下的聲音都聽得見。  

  「找我來什麼事?」  

  「沒什麼,聊聊天。」  

  沉默,又是一陣沉默。幾乎連對方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快過年了,你有什麼新年願望?」太子清清嗓子,問。  

  「離開皇宮。」阿彩也搞不懂自己怎麼就說了實話。  

  「你以為皇宮是客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太子有點不高興。  

  「說說而已。你呢?」  

  「我希望戰爭早日結束。」  

  「最好永遠都不要有戰爭,這樣我就不用再給你寫信。寫信可是個體力活,每次寫完我都累得不行。對了,你小時候為什麼要在樹上刻個大字?」  

  「你聽誰胡說的?」  

  「你娘。」  

  「沒有的事。」  

  「少唬我,我到所有樹上看過了,真的有很多大字!說嘛說嘛,告訴我為什麼是個大字而不是個李字或者偌字或者太字?」  

  太子被纏得不行,只好從實招來:「因為小時候先帝和父皇都很疼我,什麼都依我,讓我覺得自己才是最大的大王,一時驕傲,就往樹上刻」大「字。你以為會像你一樣寫錯字把太字寫成大字嗎?」  

  「你還別說,不到那些樹上瞅瞅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寫錯字了呢,這回我記住了,太字下面有一小點,對吧?」阿彩挑挑眉。

  「不是一小點,是一大點。」太子強調。

  坐靠在床沿邊的兩人越聊越投機……  

  坐靠在床沿邊的兩人聊著聊著打起了瞌睡……  

  坐靠在床沿邊的兩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兩個腦袋互相挨著……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154

  清晨,平王來到冷宮,帶來幾套過年穿的新衣裳:「明明,這是你的;小志,這是你的,這是你們沈姐姐的,她呢?」

  「她還在睡懶覺呢!」、「她一晚上沒回來!」明明和小志異口同聲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

  心思縝密如平王,立即察覺到小志說的才是真話:「她到什麼地方去了?是皇后還是貴妃的人把她找去的?你們昨晚見她出去就該通知我!一晚未回……她可能會有危險啊……我去找她!」

  那樣的著急與擔憂,連明明都不好意思再欺瞞:「不用去找她,她很安全的,她是去了偌哥哥那裡。是幾個太監抬著轎子把她接走的。喏,那個轎子現在還放在後院呢。」

  平王覺是自己仿佛掉進了冰窟窿,徹骨的寒意彌漫。來到後院一看:原來是敬事房的轎子!

  李偌,你究竟想幹什麼?!

  155

  「李偌!你究竟想幹什麼?!」睡夢酣甜中,太子聽到一聲淒厲如女鬼的叫聲在耳邊炸響。

  睜開惺松睡眼,看見「沈善柔」披頭散髮地坐在他身邊柳眉倒豎眼如銅鈴地吼:「為什麼我們會在床上?為什麼我們蓋同一張被子?為什麼你不穿衣服?為什麼為什麼!!」

  太子腦袋「嗡」地一聲,連耳根都紅了:「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還問你呢,你為什麼跑我床上來還蓋我的被子?還有……你為什麼只穿半件衣服??」

  什麼?!阿彩低頭看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只穿著件肚兜!她又羞又急地把被子全拉過來包得嚴嚴實實的,順便踹了太子一腳:「你個死人李偌,上次偷看我洗澡,這次又……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你死定了!等我穿好衣服你就死給我看!」

  太子忍著背疼慢慢坐起來,不緊不慢地說:「哼,那麼激動幹嘛?該看的上次出征前就已經全看了。不過,我倒想知道我是怎麼個死法!!」

  「皇后娘娘駕到!」門外太監通傳。

  阿彩嚇得臉色都變了,手足無措:「這回怎麼辦?我怎麼這麼倒黴呀~~」

  顧不得背傷,太子迅速放下床帳,不由分說把被子從阿彩身上扯下來,猛地把她按倒,再用被子蓋住兩人:「睡下點,你的頭別露出來!」

  阿彩趕緊把頭縮進了被窩裡。一張被子就那麼點大,為了不露餡,她在被子下面緊緊貼著太子後背。

  「太子,聽說你背部受傷了?」透過若隱若現的床帳,可以看見皇后走入房中站在離床不遠的地方。

  「是的,母后,所以請恕兒臣不能起身相迎。」太子的左手緊緊拉住床帳的中縫,生怕皇后會上前拉開床帳。心想:不管什麼事母后都能略知一二,看來東宮確實有她的耳目在,幸虧昨晚支走了所有的宮女太監不留一人。

  「怎麼弄傷的?為什麼不管大事小事總是瞞著哀家?」

  「謝母后關心,傷是……在戰場上,我被受了驚嚇的馬摔下地,傷了筋骨,還未完全康復,偶有復發而已,不礙事,兒臣不說也是不想讓母后擔心。」

  阿彩這才留意到太子赤裸後背上觸目驚心的一道疤痕:他撒謊。是受了多重的傷才結了這麼長這麼深的疤?會有多痛?當時沒有一個親人陪在他身邊,他是怎麼扛過來的?回來後隻字不提,要有多堅強?

  「讓御醫過來看看吧。」

  「不必了,母后,我昨日已經看過御醫擦過藥酒了。想必母后今日來此還有更重要的事吧。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阿彩嗅嗅太子的背:他又撒謊。他身上一點藥酒的味兒都沒有。都是我設的那些抓賊的陷阱害了他,他的背傷還沒好完呢,又這麼一摔,唉~~~

  「聽說這幾日你跟平王妃走得很近?」皇后切入正題。

  「不過說一下戰場上的事,父皇不給我機會說,我總要有人傾訴一下,對否?」太子暗暗擔心身後那個人聽了會難過,會誤會。

  被子下的阿彩才無暇顧及這些,她仔細回想昨晚情形:半夜我冷醒,迷糊中忘了究竟是在冷宮還是東宮,糊裡糊塗閉著眼睛爬上床,隨手扯過被子來蓋……睡了不知多久又開始覺得熱得直冒汗,在半夢半醒間自己把衣服脫了接著睡……天呐,我錯怪他了!

  「那你就跟哀家說戰場上的事吧。」

  「慈悲為懷,我不認為母后會懂。」

  「夠了!送你上戰場正是因為要辟你和她之間的謠,你倒好,一回來就找她?」

  「那好,不找上官筱兒,就找沈善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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