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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小志:「儀哥哥對沈姐姐真好呀,設想得真周到。」

  明明:「他很少這麼囉囉嗦嗦的,看來這次偌哥哥有難了。」

  小志:「為什麼是偌哥哥有難?不是沈姐姐有難嗎?」

  明明:「唉!明白的始終會明白,不明白的說再多也不會明白。」

  「你怎麼知道我什麼都不會的?」剛才在麟德殿,阿彩就很想問了。

  「這你就別管了。」平王顧左右而言其它,「反正我有辦法讓你什麼都會,你不用怕。」

  「我不怕。但是,為什麼那些使節老要讓人表演這樣那樣而皇上次次都派我去呢?」阿彩始終不明白。

  「這你也別管了,時間很緊,只有一晚,別管那些無謂的事情。」平王轉移了話題,「現在最難的就是吟詩作對,你得自己面對。這幾本冊子是我讓十來個詩人今日寫的新詩,你必須在今晚全都背下來。」

  「那我豈不是一晚沒得睡?不行,我會打瞌睡的。」阿彩只要看那些詩書就算是白天都會打瞌睡。

  「不止你沒得睡,今晚我們四個人誰都不能睡。你放心,我們有辦法讓你精神百倍。」平王說完,向明志二人使了個眼色。

  小志把繩子一頭結在阿彩頭發上,一頭拿上樓拽著。

  明明拿著燭臺站在阿彩身邊。

  阿彩都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小志,我的頭髮沒擋眼睛,你搞這麼複雜幹什麼?明明,把蠟燭放桌子上吧,拿著多累呀。」

  平王打開了冊子開始一字一句地教阿彩:「詩分很多種,詠春詩、悲秋詩、吟月詩、贊花詩……」

  「贊花詩分為花草樹木幾種,其中花又有很多種,有梅花、菊花、桃花、桂花……」

  「聽好,寫牡丹的詩——紅豔嫋煙疑欲語,素華映月只聞香。剪裁偏得東風意,淡薄似矜西子妝……」

  「錯了,不是念」淫欲「,是念」疑欲「,再重頭背一次……」

  天寒地凍,燭光搖曳,阿彩開始打瞌睡……忽然感到頭皮和手背同時刺痛,整個人馬上清醒過來……一看,小志在樓上猛拽繩子扯她頭髮,明明拿著蠟燭滴她手背。

  又玩滴蠟?!怎麼一家子都那麼喜歡折磨人,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話聽起來很耳熟喔,是誰常說來著?哎~呀~~~我走一下神而已嘛,又沒睡著,幹嘛又滴我?!

  清晨,濃霜結滿篷窗,一縷陽光像輕紗一樣飄了進來。

  宿醉的皇帝仍在熟睡,皇后捧著袖爐坐在鏡前,宮女們為她悉心妝扮。

  魏夫人來到,跪在門外,皇后示意宮女們退下。

  「回稟娘娘,貴妃前日以皇上的名義去會見了波斯、扶桑和大食的使節,聽說還帶了厚禮。」魏夫人幫皇后調整好頭上鳳釵的位置。

  皇后忽然打了個冷顫,十指把袖爐握得更緊了……

  皇后的救贖

  132

  正午,皇帝及嬪妃們陪同使節及使節夫人們遊覽皇宮御花園,炫耀本國的園藝技術已經達到冬天都可以看到四個季節的花同時盛開。

  貴妃笑臉盈盈地陪在皇帝身後,皇后卻沒有到場。

  阿彩亦在陪同之列,跟大食使節夫人手挽手並肩走著。

  「太子妃娘娘的氣色不太好呀,昨晚沒睡好嗎?」大食使節夫人表示關心地問道,臉上堆滿的笑容甜得仿佛可以把蜜蜂招來。

  「哦,昨晚聽聞今日將與各位大使夫人見面,開心過度,無法成眠,謝謝夫人關心。」阿彩表示友好地答道,臉上堆滿的笑容浮誇得連馬蜂都會給惡暈。

  茶花、蘭花、睡蓮、曇花……沿路一直走過去,並沒有任何人有以花作詩的提議。阿彩每路過一種花,腦中就浮現出一幅畫面:問我呀,怎麼不問我了?怕了吧~~你以為你難得倒我嗎?我信手拈來,只走了五步就能作出一首流傳千古的佳詩來,聽好——好一朵迎春花呀,花開每一家呀,好一朵芍藥花呀,誰人不愛它呀,好一朵水仙花呀,人人都栽它呀……今晚我要找平王繼續教我吟詩作對……不過今晚我要好好補睡一覺,還是明晚再說吧……

  永安殿。

  皇后正在詢問剛以探親名義緊急請進宮中的沈老爺:「哀家只問表兄一件事,此事事關沈善柔的腦袋,表兄的腦袋,亦牽連到哀家,表兄一定要如實地回答。」

  沈老爺趴在地上頭不敢抬大氣不敢出:「娘娘儘管問,小的一定照實回答。娘娘千歲千千歲!」

  「沈善柔事實上並不是一個才女,對嗎?」皇后面有慍怒。

  沈老爺趴在地上簌簌發抖:「事實上,娘娘說她是她就是,說她不是她就不是。娘娘千歲千千歲!」

  心中的問號變成了感嘆號,皇后震怒:「不是人人都說你女兒知書達禮,博古通今,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嗎??這又如何解釋?!」

  沈老爺額頭一滴汗滑下:「那是謠傳,謠傳。娘娘千歲千千歲!」

  「混帳!」皇后的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你早該老老實實告訴哀家,也許還有回旋的餘地,現在已經是紙包不住火,事情已不在哀家的掌控中!一旦被揭穿,哀家自身都難保,更保不了你們!!」

  賞花後,使節們即將告返歸國,皇帝御賜奇珍異寶數件、茗茶百擔、繡品千件、絲綢萬匹。

  大食使節看著精美的繡品,忍不住道:「江南水繡堪稱一絕,鄙人想見識一下貴國鬼斧神工的繡藝,開開眼界,請陛下禦准。」

  皇帝正欲傳召宮廷繡工的時候,貴妃附在他耳邊道:「皇上,請恕臣妾無才,不能為皇上解難……臣妾也只有提些良策,為皇上分憂了……素聞太子妃的繡藝精湛,與畫藝同樣那麼出神入化,方才遊園時,皇上不是聽到大使們對太子妃讚譽有加嗎?不如皇上就遂了他們的心願,讓太子妃再露一手。皇上你看怎麼樣?」

  太子妃兩次為朝爭光,皇帝十分高興,揚手宣佈:「那就有請太子妃為各位大使表演繡藝吧。」

  啊???不是吧,縫衣服我就很厲害,十件八件沒問題,叫我繡花也湊合,但要繡到出神入化這個地步就……唉~~小姐,你害死我了,既然要我替你到宮裡來你就不該這麼十八般技藝樣樣精通啊,你這不是難為我嗎?

  平王坐不住了,拿起茶杯未喝又放下,剛放下又拿起……筱兒一一看在眼裡。

  繡架被擺到了大殿正中。

  阿彩慢慢走過來,坐下,又站起,跪下回道:「回皇上,善柔必須獨處一室才能靜心刺繡。」

  聞言,平王頭大如鬥,筱兒冷眼旁觀。

  皇帝微微一怔,立即又以笑容掩飾心中疑慮:「善柔呀,大使們想看的是一幅繡品形成的過程,你若不當眾刺繡,他們又如何觀看呀?」

  「是,皇上。」阿彩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刻坐回到繡架前,把針插進了繡架,心急如焚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波斯大使夫人的衣襟有些許脫線,不如我為夫人縫好,須知最容易做的事其實是最難做好的,縫衣服亦是很考繡藝的,更何況我用的是天衣無縫針法,保證夫人的衣服看不到一個針眼和線腳。」阿彩急中生智,拿著針走到了大使夫人面前。

  大使夫人躍躍欲試,大使卻拉住了就要站起的夫人,道:「不必了,我們想看的是陛下御賜精美絕倫的繡品是如何從一根線變成一幅畫的。」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貴妃的臉色卻越來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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