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七寶明月樓 | 上頁 下頁 |
一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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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的肩膀顫動了下,面上卻還是十分的鎮靜,仿佛擦肩而過的,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背後,賀蘭雪已經走遠,錦繡公主迎面走上來。 「你是哪個宮裡的?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你?」 萱兒恭敬地行禮:「奴婢是七皇子殿裡的宮女,剛進宮。」 「那個傻子?」錦繡公主再次上下打量她一番,最終不過是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這個姐姐,還真是對自己的弟弟沒啥愛啊,萱兒默然。不遠處傳來宮女們的竊竊私語。 「公主跟賀蘭公子的婚事是不是近了,你看公主滿面春風的!」 「聽說快了吧,皇帝陛下的意思,誰能擋得了?」 「可是我覺得公主那麼個小丫頭,跟賀蘭公子不太般配啊!」 「你懂什麼,還小丫頭,你以為公主跟你似的是個傻丫頭,啥也不懂?」 「你們在笑什麼啊,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 「公主啊,她早就……跟梅侍衛……」 萱兒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腦海裡盤旋著一些琢磨不透的問題。勃長樂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故意指使她來送果盤,明明是可以避免看到的一幕,為什麼非要她看到,這其中,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目的?她越來越懷疑,勃長樂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故意在接近她了……漸漸的,他們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春日午後不小心落入池塘的石子,在那一點點散開的漣漪褪去後,湖面慢慢又恢復平靜。 …… 殿內撒了一地輕柔的月光,萱兒睡在榻上,面容安靜而恬美。 一個全身都裹了白綢的女人推門而入。夜風吹動著她寬大的袍袖,她緩緩地逼近床榻,微笑著俯身輕輕觸碰著萱兒的臉頰,像是輕撫著溫柔花瓣的清風。 萱兒突然驚醒,眼前那張臉被白綢掩得朦朦朧朧,唯獨一雙眼睛透著露骨的怨恨,「你娘欠我的,要你來還!」 萱兒驚叫一聲,狠狠地將那女子推倒在地,她驚魂未定,半倚著榻上輕喘,不敢置信地盯著那個跌坐在地上的女人。 那女人竟然又起身向她撲過來,萱兒眼睛一閃,已經從榻上跳下來,眼看她還不死心,萱兒轉過身來,手上已經多了一把大剪子,「你是誰?」 那女人飄飄蕩蕩,仿若一片隨風擺動的白葉子,轉眼已經退到了門邊,「你娘欠我的,要你來還,等著吧!」 萱兒一聽便知道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在嚇唬她,她喀嚓了一下手上的剪子,輕笑一聲,「萱兒我什麼都怕,就是不怕鬼!」 「今天還真該逮一個來看看,鬼長得什麼模樣!」 冤有頭債有主,做了鬼也分不清該找誰,那就是個糊塗鬼!找錯了人也是她活該!萱兒怕人可不怕鬼,乳娘就曾經說過,鬼狠,人要比鬼更凶,嚇死鬼! 她哢嚓哢嚓著手上的剪子,逼近那白衣女人。眼看她飄了出去,她也緊追不放。可是追到中庭,卻再也不見那人影。 「你在找什麼?」屋頂上傳來一個聲音,萱兒抬頭一看,勃長樂正坐在屋頂上對著她笑。 萱兒的眉頭不由跳動了一下,剪刀一下子被丟得遠遠,她笑得十分溫柔,「奴婢散步而已。不知道您在這兒做什麼?」 「曬月亮而已。」勃長樂鳳目微挑,笑得愜意。 還沒反應過來,萱兒眼前一花,不知怎麼自己竟然被他挾上了屋頂,冷風颼颼,萱兒輕輕打了個哆嗦,「這深更半夜的,皇子殿下真是有雅興!」 「殿下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白衣女人?」 勃長樂疑惑:「哪裡來的白衣女人?這大半夜的,莫非是見鬼了?」 萱兒笑,「那也許真是見鬼了,還是一個女鬼。」 勃長樂四仰八叉地躺在屋頂上,輕聲「咦」了一下,「怪不得聽人說這宮裡不乾淨,果然是如此,也許是瑾貴人死得不安心吧,你別太在意就是。」 萱兒眼看一時他沒放自己下去的意思,便在他身旁抱膝坐下,「奴婢是不怕鬼的,這宮裡便真的有冤魂又如何,這人世上倒沒有一個地方是沒有冤魂的。冤魂也是由人變出來的,活著的時候能被人害死,死了也會是個無能的鬼,有何可怕!」 她抬眼去看勃長樂的眼色,觀察他表情的變化,只因她懷疑根本是他找人裝神弄鬼在嚇唬她。可是看勃長樂一片平靜的表情,她又琢磨不透。 她一轉眼睛便繼續說下去,「皇子在宮裡自然見不得這些,奴婢在民間,見過各種各樣的鬼,有因為戰亂而死的,有活活餓死的,有被人冤死上吊投井的,死狀也千奇百怪,死之後連一個布袋子都沒有,死在宮裡,好歹有人收斂吧,所以,奴婢橫豎是不怕鬼的!」 倒是勃長樂轉過頭來認真看了她一會,接著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你該不會以為是我在嚇你?」 不是你還會有誰?瑾貴人的死不就是你告訴我的麼?萱兒面上還是清澈的笑容,心裡翻江倒海,恨不得將這個人一腳踹下去。 勃長樂歎了一口氣,「看樣子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算了,沒什麼好說的,你愛怎樣想都隨你吧。」 月光下,萱兒晶瑩的指尖泛著一層透明的光澤,看得勃長樂目不轉睛,萱兒有所察覺,收回了放在膝蓋上的手。 「你等等!」勃長樂身形一閃,屋頂上便只剩下她一個人。萱兒翻了個白眼,喂,至少要讓她先下去再走吧。 誰知道不過片刻功夫,勃長樂就已回來,懷裡還抱個小碗。他拉過萱兒的手放在他身旁,萱兒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卻輕輕一笑,將那小碗裡紅色而濃稠的花汁一點一點挑出來。 「這麼晚了,您去哪兒找的豆角葉?」 勃長樂卻沒回答,他將那花汁一塊塊挑到豆角葉裡,認真的裹在萱兒小巧的指甲上,沒有絲線,他從自己懷裡取出一塊白綢子,萱兒仔細一瞧,剛開始還以為他真的跟那個白衣女人有什麼關係,後來才發現,這好象是上次玩遊戲的時候遮眼的白綢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拾了去。他小心地抽出白絲,將她的指甲一道道謹慎的纏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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