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七寶明月樓 | 上頁 下頁
一〇八


  所有人只會以為她被人帶走了,而不可能知道,帶走她的人,竟然就藏在床下!

  七寶醒過來的時候,她像是麻袋一樣被人扛在肩膀上,懸空的感覺令她很想吐,四周很黑很暗,春天本是蟲子的天下,可七寶連一聲蟲鳴都聽不見,只聽見人有規律的呼吸聲。

  但是當她抬起頭,從黑暗中一路觀察,卻發現每隔幾步路,就有一點星光般的磷光在閃動。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這微弱的光芒。

  究竟是什麼人,在她的床底下挖掘出這樣一條地道,有什麼目的?為什麼之前他們從來沒有動用過這條路,為什麼現在非要將她帶出來?

  又要帶到哪裡去?

  七寶腦海裡一團亂麻,本來她絕不至於一點線索都沒有,可偏偏人在被倒提著的時候,會極度頭暈,這裡的空氣也很渾濁,讓她幾乎不能順暢的呼吸。

  但是她知道,這個扛著她的人,是一個很高大健壯的男子,而且他正順著這磷光走,一直走。

  她想從自己身上取些物件作線索,可是當手摸到頭上的簪子的時候,她頓了頓,意識到這樣東西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作為自保的武器,她的手放下了。如果有人可以發現這條地道,自然會跟來,不必留下線索,可是如果發現不了,她只能依靠自己!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地道口,七寶聽見有奇怪的聲音。她看不見前面,只能看見後面,那人略略一彎身子,便鑽出了地道,只聽「格」的一聲響,七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地道口的石板已在她眼前閡起。

  原來她聽到的聲音,竟然是這個人在啟動機關!

  她不知道已走了多久,只知道再繼續下去,她肯定連胃裡的東西都要吐出來。頭朝下的滋味真不好受,七寶深刻體會到,麻袋的痛苦。

  本以為至少在出了地道以後,可以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裡,可是那人似乎察覺到她醒了,手一敲,七寶徹底昏迷。

  她醒來的時候,有人坐在她旁邊,一直默默注視著她。

  被擄走的時候是夜晚,她剛剛回到自己的房間,聽見玉娘在叫門,後來想要去開門卻失去了機會,因為床下有人啟動了機關。她落入別人手中,被挾持了出來。將事情大概整理一遍,七寶才睜大眼睛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

  現在已是第二天的黃昏,光線從外面照進來,照見他蒼白的臉色,他的眼睛裡此時佈滿了血絲。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看起來是那麼冷淡,七寶哆嗦了一下,覺得這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平心而論,他長得出奇的耐看,十分古典而雅致。可是直覺的,七寶覺得,她很不喜歡這個人。

  「你醒了?」他伸出手來。

  七寶嚇得立刻卷起身子離他很遠。

  他收回手,「不是我擄你來的。」

  「你是誰?」

  男人的眼睛裡露出驚訝的神色,「你怎麼了?」

  「你到底是誰?」七寶對過去一無所知,當然不會記得,這個人曾經是她的樂理老師,甯歌。

  寧歌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似乎想要將她的臉看出一朵花來,最終他歎了一口氣:「什麼都不記得也好。」

  「不論發生什麼,你最好有準備,金刀公主抓你來,絕不是請你做客那麼簡單。」寧歌看了她一眼,站了起來。

  「你們為什麼會在我床下挖出一條地道?」七寶咬著嘴唇,顯得楚楚可憐。

  甯歌走到桌邊,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話:「你父親孔郁之,是金刀當年喜歡的男人。她太偏執,為了接近他,她早年曾聘請挖掘高手在那所宅子下面挖掘出一條地道,當她想念他的時候,就會偷偷跑過去看他。你現在住的地方,當年也屬於孔家。」

  他說的話,七寶一個字也沒聽懂,可是她隱約感到十分詭異。一個女人愛慕一個男人,這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自古既然有男人追求女人,那麼女人追求男人,也未必有什麼不妥。只是,就如她所知道的,喜歡賀蘭公子的女人那麼多,也沒見誰會偏執到非要挖出一條地道去接近自己心愛的男人。這不僅僅是偏執,這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

  起碼說明了兩點,第一,這個孔郁之根本不喜歡金刀公主,否則她大可不必挖什麼地道,大大方方從門裡進去不就行了。第二,金刀公主肯定與正常女人不一樣,否則她絕不至於在人家床底下挖呀挖,想想就讓人心裡毛毛的。

  貌似,這個孔鬱之還是她爹爹?

  七寶已經開始糾結,她雖然有點糊塗,但還不傻,不會真以為金刀公主請她來是仰慕故人的女兒,既然不是,那她豈不就是她釣魚的餌?

  她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人看。看得寧歌都想歎氣:「你小時候像你父親,可是越大卻越像你母親,不知道被金刀公主看到了你這張臉,她會作何感想。」

  被美麗的少女注視著,本該是一件心情愉快的事情,可是現在寧歌心裡卻苦澀得很,其實他還有話沒說,七寶長得像海明月,又不像海明月。這一點他心裡一直很清楚,七寶喜歡笑,笑的時候眼睛眯起來,就好像一個彎彎的新月。而海明月,從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她永遠都是端莊的,永遠都是完美的,所以會給人不真實的感覺。七寶卻不會,她羞澀的時候會臉紅,生氣的時候會皺眉,笑得時候會眉眼彎彎,她才像是個真實的美人,而不是畫上的仙女。

  寧歌不知道,七寶在這個時候失憶,對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可金刀公主,想必見不得七寶太開心,太快活,尤其是在她自己不高興的時候……

  門打開了,七寶看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寧歌的瞳孔瞬間有些緊縮,他心裡同樣感到緊張,手心微微有些汗意,他不知道,金刀會對七寶做些什麼。

  她走到床邊,看著七寶的臉,神色竟然有些嫉妒,但是很快她便露出一個笑容,十分甜美溫柔,「七寶,你真是越來越漂亮。」

  七寶很明智地選擇不回答這句話,因為這個女人,看起來就不太正常,觸怒了她,可能自個兒小命就沒了,她還不想死,還等著做新娘子。雖然這想法眼下看起來不太實際,但卻是她心裡最希望成真的事。

  金刀轉頭看了一眼寧歌,淡淡笑起來,七寶看到她眼角有細微的紋路,「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七寶順從地搖頭,表現出一個人質對於綁匪最大限度的謹慎。

  「他不叫寧歌,他叫孔盡歌!」金刀的笑容分明有一種殘酷,她以折磨人為樂,七寶的視線轉到寧歌的身上,他又恢復了原先的面無表情,仿佛金刀所說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

  金刀的手輕輕落在七寶的臉上,塗著紅蔻的指甲輕劃過面頰,七寶感到脊背陣陣發涼,因為金刀此刻的神情,仿佛是在評估,哪一塊肉最適合割下來。這對於容貌美麗的女孩子來說,無疑是一種恐怖的體驗。

  七寶咽了下口水,轉移話題:「孔盡歌,又是誰?」

  金刀公主的手終於從她臉上挪開,但是七寶一動不敢動,因為她的手已經轉到了她的脖子,被同是女人的金刀這麼打量,七寶實在是覺得——惡寒。

  「孔盡歌,當然是郁之的書童。」

  書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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