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七寶明月樓 | 上頁 下頁
六四


  早在先帝還未登基,只是一個煊赫將軍的時候,梅氏和寧氏就已經嫁給了他。因為她們兩人都是梅寧兩家的庶女,進了門只是側室,可是一旦他登了基,普通貴族妾室,就一躍成為皇家的妃子,身份不可同日而語。連帶著,梅妃的脾氣也養了上來,端起了架子。不過是仗著,皇帝是從她肚皮裡爬出來的而已,寧太妃啜了一口茶,嗯,清香宜人,韻味悠長。太后這裡的茶葉,果非凡品。

  小小香荷包,纓絡飄飄,月白的緞子,紅梅為景,生動奪目,只是,針腳上還顯得有些彆扭,微有瑕疵。海藍一直盯著七寶掛在腰間的荷包看,看到七寶都不好意思起來。

  「我跟著玉娘學的,學了兩個多月才繡成這麼一個,是不是很難看?老是會露線出來,我都要急壞了——」七寶將荷包取了下來,不好意思地攥在手裡。

  海藍從彆彆扭扭的七寶手中把荷包搶救過來。翻過來覆過去地看,愛不釋手,「送給我好不好?」

  啊?七寶呆了呆,這個,好像不太好吧,以前上課的老師說,荷包香囊是不可以隨便亂送人的,這個是定情信物,雖然她不是特別明白這麼一個小小的東西怎麼就那麼要緊,但是老師說的言之鑿鑿,下面的小姐們也都點頭稱是,她不明白也得跟著點頭如搗蒜,不懂裝懂,課堂上不得不如此,否則那古董一樣的老師就嘰嘰歪歪到你懂為止。

  她想起那些嘮嘮叨叨的話,就覺得很是不妥,就去扯那穗子。誰知道海藍死死抓住那荷包不放。

  「這個,送給我不行嗎?」

  七寶愣愣看著他,他黑色眼瞳中露出的光澤,象火焰一樣熾熱灼人。

  四二

  「這個,送給我不行嗎?」

  七寶愣愣看著他,他黑色眼瞳中露出的光澤,象火焰一樣熾熱灼人。

  也不是值錢的東西,七寶看了看那個花費整整兩個月的心思繡好的荷包,玉娘說,女兒家應當做些女紅,她就想,雖然她學不來玉娘一手好繡活,即便只是皮毛,未必不是一門手藝,她總有一技傍身,所以難得十分認真學了,還有模有樣做好了一個荷包。

  可是做出來,比照一下玉娘的繡品,她實在是羞於出手,都不好意思拿出來,但是好不容易繡好,心中總是希望別人誇獎一下的,所以她佩戴在身上,原來就是打算給海藍看看,讓他誇誇她的,誰知道他一開口就是討要這樣子實在不咋地的荷包,讓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海藍認真地看著她,眼神清亮,帶著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七寶心裡突然覺得困窘,心頭跳得厲害,也不想給他了,更著急要將荷包扯回來。

  海藍失望地收回手,「沒,沒關係的。」

  七寶搶回了荷包,心裡又覺得彆扭得很,這荷包是回來了,可是怎麼這麼燙手,她看他的眼睛,海藍微微躲開了她的目光,七寶心裡一顫,察覺自己剛才的舉動,傷到了他的心。

  剛才火熱的光芒全如碎星在他眼中沉寂下去,七寶咬咬下唇,將那荷包往他懷裡一扔:「這麼難看,你要就拿去吧。」

  海藍一下子揚起開心的笑臉,剛才的失落不復存在,捧著荷包當作寶貝一樣踹進懷裡。

  七寶想要說話,突然一陣咳嗽,驚得海藍慌了神。「你哪裡不舒服?」

  七寶笑笑,臉頰上有一絲不正常的潮紅,海藍覺著不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驚訝萬分:「你在發燒啊?那還到處亂跑什麼!」

  呃,只是有一點點。七寶這麼想著,居然真的覺得有點頭暈。那天突然下大雪,她也沒太在意,穿得不多,還到處跑,可能是著了涼也不知道,還跟著海藍學劍術,昨天夜裡就開始發燒,她覺著自己身體很好,不會有問題,一大早就爬起來找海藍。

  沒想到被發現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得海藍心尖都疼,「趕緊回去休息,我去叫管家來!」

  「不用不用,不要驚動管家!」七寶連連擺手,身形都有點搖晃,還堅持不肯,「要過年了,大家都很忙,我不想打擾他們。」

  她現在跟賀蘭雪也很少見到面,管家雖然一向對她生活起居十分關心,但是他的事情多,整個府裡都要靠他管著,一近年關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那些丫頭們敢怠慢你?」海藍臉色沉了下來。

  「不是不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自己也很好,你不要……咳咳……怪她們。」七寶看看海藍突變的神色,突然意識到他畢竟還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很容易遷怒到別人身上。本來就是她自己不小心,不能怪責別人,她們也不是她的家人,她更不是賀蘭府正經的小姐,她們根本就不需要對她這麼好,更何況,她有手有腳,習慣自己照顧自己。

  海藍心裡並沒有因為她的解釋而好過,他意識到因為賀蘭雪的冷淡,府裡的一些下人已經開始順竿爬了,貴族家庭中這是慣常的事情,他見識得也很多,可是等這種事情發生在七寶身上,他怎麼都接受不了,也更加不滿賀蘭雪。也許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一心沉浸在他的痛苦之中,卻忘記七寶遠遠比他更無助!「這我不管,從今天起,你要是不臥床休息,我立刻就去找管家來!你要是覺得賀蘭府呆著不舒服,我立刻帶你回家!」

  回家?七寶眼睛有一點光亮,瞬間消失不見,她根本就沒有家。她點點頭,「好,我一定好好休息,海藍哥哥不要告訴管家。」

  面對七寶哀求的眼神,海藍歎了一口氣。

  他永遠都拒絕不了她。

  雖然他答應了七寶不講生病的事情,但他還是偷偷趁著夜色去了藥堂,他自己前一段都還受重傷臥床休息,居然在寒冷的晚上翻牆出入,如果七寶知道,一定要感動不已,不過他卻並沒有告訴她的意思。藥是他請大夫煎了兩個時辰才好的,他也就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回來的時候怕藥罐子涼了,還一直用自己的厚披風裹好,緊緊護在懷中,一路急行,總算趕在七寶入睡前回來。

  當然還是爬窗子進去。他跟七寶房間的窗子,算是結下很深的緣分。

  七寶看到海藍翻窗子進來,又看他寶貝兮兮地從披風裡取出藥罐子,然後可憐兮兮地望著她,這種時候,七寶的眼睛裡突然熱氣上湧,屋子裡靜悄悄的,只聽得見她自己的心跳聲,緊張到仿佛連血管裡流動的血液都一瞬間湧上來,讓她臉上泛起紅潮,跟著就是一陣慌亂,她隱約覺得自己心裡這種狀況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卻不知道,她天真的眉眼竟然也揉進了幾分嫵媚,看著海藍的神情,帶了些從不曾有過的,獨屬於這個年紀的少女的甜蜜和柔情。這是以前的七寶不曾意識到的一種情感,賀蘭雪求而不得,卻讓海藍輕輕鬆松地得到了。如果在此刻為她煎藥的換了賀蘭雪,也許七寶一樣會感動到無以復加,但是,這個人,偏偏是海藍。七寶的感情,也因此而發生了徹底的轉移。人在生病中,總是異常的脆弱,平日裡視若無睹的,這時候卻極為上心。

  「你別生氣,我沒有告訴別人,藥是我請藥堂的大夫煎的,他說這兩日京都裡不少人都受了風寒,這副方子是最有效的。」海藍坐在她床邊,柔聲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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