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盤絲洞38號 | 上頁 下頁
二七四


  她和李扶風時有書信往來,關係似乎很淡……淡然中又透著一點秘密的,不為外人所知的牽繫。

  我覺得這肯定不是我地錯覺。

  「你看什麼。」她斜我一眼。

  「哦,我在想以前的事兒。你這麼個有名的冷心冷面直性子的人,居然跑去玩無間道,看不出啊看不出……而且居然把三七都騙的一愣一愣地……」

  她剜我一眼:「怎麼,你覺得我應該真的和她上一條船啊?」

  「那當然不是。她那條是註定要沉的賊船嘛,萬萬上不得。」

  想起那天地事,開頭是聲勢浩大,收尾是扣人心弦,但中間的過程實在是……好吧,有驚無險。

  魔宮的人被封印起來之後,養精蓄銳那麼多年,可仙界也沒有閑著啊。封印破除之後他們上蹦下跳,又是搶地盤又是建城築宮鬧的不亦樂乎,把仙界當死人一樣,大有氣吞天下舍我其誰地霸道。可惜啊……「喂,你說這會兒三七在幹嘛?會不會在罵咱們?」

  「多半是罵我,順帶捎上你。」

  我撓撓頭:「她的情敵,應該是我吧?」

  三六停下手,慢慢說:「欺騙和背叛的滋味,她也算是嘗到了。相比之下,恐怕我才是最讓她記恨的一個。」

  「唉,恨就恨吧,反正這輩子也見不著了。這次的封印,就算再過一萬年恐怕也不會被衝破。一萬年?咱們能活那麼久嗎?」

  三六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贊同我還是表示反對,低頭繼續做針線。她這上頭的手藝並不比我差,飛針走線姿勢嫺熟優雅。她竹完一片葉子,停下手來,把一旁地毯子給我蓋上。太陽轉到了山那邊,風吹在身上就有些微涼了。我往毯子裡縮了縮,蜷著身抱著肚子,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那一天地驚心動魄,並不在於魔宮的來勢洶洶,也不在於鬥法時地殫精竭慮,而是仙界的那些人隱身在幕後,操縱,窺探。他們更加希望我們與魔宮兩敗俱傷,那最後地用說,只會是他們。

  那些仙君,仙人……在他們眼中,魔宮固然是要除去的,而我們這些妖精鬼怪,當然最好也不存於這個世上。魔族又一次被封印起來,而我們……盤絲洞人都散了,伽會山成了一所荒山。

  事後才知道這些事情背後的真相,我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怨恨不平,我只慶倖,我們都活了下來。

  最大的驚喜,就是三六並沒有欺騙背叛我們的友情。

  隱約中還可以聽到那些遠去的呼喊聲,兵器相交,各種法寶對撞轟鳴,彌漫的血腥氣,滿山亂走的被雷火驚阻的渺小身影,已經分不清敵我,看不到光亮……我們五個人,各據一方,靈珠朦朧地光照亮了那張龐大的,編織了幾個月的天羅地網……是的,那件事早已經結束。

  可是我不知道要再過多久,我才能將那些恐怖的痕跡從記憶中抹平淡忘。

  操控五行陣的人除了我,其他四個人,鳳宜,子恒的傷勢輕一些,梅居士的傷勢最重,昱風前輩則在亂中不知所蹤,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憑靈珠之間地感應,只知道他還活著,但是他究竟出了什麼事,傷勢如何,現在身在何處,我們都不得而知。

  鳳宜那天,一直將魔宮對陣法的攻擊,大部分轉嫁到了他的身上。我透過靈珠看到他受傷,殷紅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他恍若未覺,我卻覺得那每一滴鮮紅地血滴都砸在我的心口,一下,一下的心悸,痛楚到麻木。

  我沒辦法到他身邊去,我只能守住這一方地陣眼。

  三七穿入陣中,突破一重重的阻攔,已經逼到我身前不遠的時候,她身後卻驚變陡起,寒氣凜凜的劍鋒狠辣沉穩,迫得她不得不停下來招架。

  那是三六。

  曾經是要好地姐妹,過去那樣親密無間,現在卻拔劍相對。

  情誼,欺騙,謊言,傷害……劍鋒蕩起來,把過去的一切全部割裂。

  我看著她們在我面前動手,狂風暴雨,雷電交加。那一刻就是你死我活,誰也不能手軟。

  若干年前,她們就是這樣,在我面前練劍,喂招,互相探討劍法劍訣,指出對方的不足,改正自己的錯漏……現在,人還是那兩個人,卻是性命相搏,招招都是殺勢……其實,這一場激戰到最後,沒有贏家。

  我們都失去太多,遠遠多於我們得到的。

  紫青雙劍終於出鞘。

  紫郢……青索,這一對滅魔寶劍,卻都落入魔宮的手中。

  我不是沒有惑過,為什麼當初在魔宮地比武場上,那個少年魔君卻能驅使青索寶劍,與青蓮道士鬥的旗鼓相當。這件事實在蹊蹺……似乎有雙手,在暗中籌劃操縱這一切……一個謎團之後是一個更大地謎團,一個答案之後還有更多的惑……紫青雙劍合璧後地巨大威力我是見過的,那種幾乎是不分敵我,無堅不摧地破壞力……子恒牽引陣法橫轉,替我擋住了那巨大的衝擊。

  我看著那刺眼的光束穿過他的身體,由胸至腹破開巨大的傷口,鮮血飛濺流淌,他似乎不覺得疼,一手以劍拄地,另一手還握成法訣在催動水靈珠。

  到處都是血……我聽到有人輕聲呼喚我的名字,眼睛微微睜條縫,一時想不起身在何處。

  睡了一覺還是覺得手腳乏力,小腿微微痙攣抽搐。

  我是被鳳宜叫醒的,他在我睡著的時候已經回來了,我揉揉眼,就看到他拿著一疊紙,翻看這些天我無聊時胡亂塗寫的牢騷話。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本能的轉頭去看櫃子上,那個桃子還擺在那裡呢。旁邊的盤子裡又擺上了香瓜和葡萄,橙黃深紫,交映的特別好看。

  「剛剛到。」他微微俯下身來,大概剛喝過茶,吐息間有著茶葉的青澀淡香。我啾了他一下,象只蠢笨的大蟲子,一點一點蹭著,坐起來,拿他當了現成的靠墊——該靠墊有時也可充當大抱枕,軟硬適中,自動發熱,功能完備,外觀精美,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佳品!

  「師伯師姑他們好嗎?」

  「很好,師姑說過兩日來探你。」

  我仰起頭:「正和宮的人沒為難你吧?」都說鳥盡弓藏,現在最大的禍患一去,我們的存在,不能不讓某些人很礙眼了。

  「沒有,他們自然分得出事情的輕重緩急。」鳳宜把我的腳架到他腿上放著,輕輕替我按揉:「辛苦你了,腳腫的這麼厲害。」

  熱力透過他的指尖直傳進來,被這麼按摩過,感覺是鬆快了不少。我抿嘴笑笑,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感覺到一股奇妙的,說不清的甜蜜。

  我聞到清甜的水果香氣,那個桃子,還有香瓜和葡萄都熟透了,散發出來的香氣混在一起,說不出的誘人。

  我還聞到,外面的山風,吹來冬日的乾淨疏朗。

  二一零 現在

  「三六,」我停下手裡的針,抬頭看她:「你不去嗎?

  案上壓著一張貼子,早上才送來的,「路挺遠的,天氣又冷,不去了。她也收了貼子,但是神情看起來與平時沒有什麼不同。

  請柬是沒什麼特別,特別的是送請柬來的人。

  李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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