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盤絲洞38號 | 上頁 下頁
二〇二


  只是,好象據說有的地方,孩子生下來之後就胡言亂語,有人說那是惡鬼附身,有人說是投胎時少喝了一口孟婆湯,他們會請道士作法,給那孩子灌雞血,黑狗血……

  聽說,也許這樣孩子就會忘掉一切前塵,重新開始。

  而李扶風,他是不一樣的。

  他已經有二十來年的閱歷和人生了,再突然想起那麼多……那些事情,對他來說,迷茫和痛苦更多吧?

  「那一世,李柯去的時候,並不太安心。他不知道,後來……你會如何。會一直睡下去,還是有一天會好起來。醒過來之後,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好好兒活下去。我對那段往事瞭解的越清楚,對李柯的心情也就越瞭解。現在看到你,很好,我想,不管是從前的那個人,還是現在的我,都可以放心了。」他朝我露出一個笑容,眼眶卻微微發紅。那表情,既惆悵,又欣慰,還帶著……許多難以言述的,我解不開道不明的情愫。

  「李柯……」我的淚不受控制的拼命的淌,我伸手蓋住眼,低下頭去。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別哭,其實啊,當時,我的那種心情,一直照看著你的時候,那種情愛,已經慢慢的沉澱下去啦,我看著你就象看著一個親人,守著你,就象守著一份安定。不是有人說麼?少年情侶,老來相伴。其實啊,雖然那會兒你總睡著,我還是覺得挺踏實的。我有什麼話,就告訴你。而且,我還想著,幸好你一直睡著,沒看到我老了的模樣,要是那會兒你真醒啦,我卻垂垂老矣,那才糟糕呢……」

  我氣噎塞喉,死死捂住嘴。

  「別哭啦,真的。剛想起來的時候,我也時常覺得胸口酸酸的,現在卻好多啦。看到你過的很好,我就想開了。真的,我想我可以放心了。你現在過的很好,那位鳳兄,實在是驚才絕豔的人物,和你非常般配,你一定會幸福的。說起來,你們要真是辦喜事,我可算是娘家人啦,送親指定是少不了我的份……」

  他越是勸,我越是覺得悲從中來。

  我不知道,到底哪兒錯了。

  我沒有做錯什麼,李柯更沒有。

  但是現在……

  為什麼,我們會變成了這樣?

  三百年,滄海桑田。

  於我卻不過是睡一覺的短暫時間,人間卻已經過了無數寒暑,一個人的人生很短暫,三百年可以經過數番輪回……

  現在我們終於重新聚首了,可是,一切已經人事全非。

  他走了過來,輕輕環抱住我,替我拍背順氣。

  「唉,真是,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想不到蜘蛛也有這麼多的眼淚啊……」他一半無奈一半調侃的說。

  門突然砰一聲被大力推開,灰大毛黑著臉端著藥站在門前,有點陰沉沉的說:「師傅!喝藥!」

  李扶風鬆開了手,我吃了一驚,抬起頭來,一邊抹淚一邊瞅他:「你……吃了槍藥啦?不用喊這麼大聲,我又沒聾。」

  灰大毛走過來,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站的位置正好橫在我和李扶風的中間,示威一樣把藥端給我。

  「大毛,別這麼無禮……你那時不是也和李柯處得不錯嗎?別擺著這樣的臉色啦,你們現在也算是故人重逢。」

  李扶風朝灰大毛微笑點頭,可是灰大毛卻愛搭不理,一副瞧不起人,很不想和他打交道的樣子。

  唉……這傢伙哪根神經搭錯了?

  這事兒鬧的……李扶風想起了上輩的事,可是灰大毛卻好象得了失憶症把以前的事都忘光光了似的。

  我喝了一口藥,突然僵在那裡……

  我滴個娘,這……這……

  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把藥噴出來。

  可是,咽下去,我覺得我實在辦不到,一定會再嘔出來的!

  這是黃連湯還是蛇膽汁?怎麼這麼苦法?

  灰大毛,他明明知道我是最受不了苦的,這,這什麼藥,苦的我,我覺得我的舌頭沉重苦澀,連頭皮都麻了!

  李扶風有些關切的看著我,灰大毛皮笑肉不笑的勸說:「師傅,快趁熱喝吧,涼了更苦。」

  我實在受不了,硬著頭皮,拿出捨生取義殺身成仁的勇氣來,咕咚咽了一大口。

  呃,不,不行了。

  我眼皮一翻,被這藥給整的直挺挺的一頭朝前栽下去!

  一五四 坦白從嚴抗拒更嚴

  很笨,真的。

  但是這些天的事情……這麼多不對頭的地方加一起,要是我還想不明白,那我真是笨死了!

  灰大毛扶著我的時候,我死死抓住他一隻手,李扶風伸出的手也想扶我,但是灰大毛站的更近,他的手伸出來,停在空中。

  我看著那只手。

  他慢慢的放下手,朝我微微笑:「你好好休養,我先走了。」

  我臉上還一塌胡塗,鼻涕眼淚啥都有,喉嚨卻被這苦藥塞滿,我不敢張口,一張口肯定要吐出來。

  不等我說再會,李扶風已經轉身走了。

  灰大毛假惺惺的說:「師傅,人都走啦,別看了,你歇歇吧。」

  我轉過頭,滿嘴的藥一點兒沒浪費,噗的一聲全噴在了他的身上!整件衣裳的前襟都沾了又難看又難聞的藥汁,我身上倒是乾乾淨淨一滴沒有。灰大毛的臉色一下子臉看無比,可是他現在卻不能鬆開手,他要是松了手,我大概就會一跤摔倒跌個狗啃泥!

  「你,你……」他緩兩口氣,語氣平和下來:「我扶你躺躺吧。」

  藥一吐出去,我倒覺得胸口舒服多了,連積了多日的那股鬱氣都好像一起散去了。

  他把我扶倒榻邊躺下。遞給我一杯茶漱口。然後把地下地髒汙施法清去了。他說:「我去換下衣裳。」

  我點個頭。他轉身走外走。一腳邁出門時。我忽然出聲喊:「鳳宜。」

  他嗯一聲。回過頭來。

  然後他就僵在那裡了。

  我捂著額角。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他好。

  我好笨呐!到今天才看出他地破綻來。

  明明灰大毛照顧人那是特別拿手的,尤其是照顧我,我的習慣,口味,喜好,沒有他不知道的。而從我躺倒再蘇醒這些天來,灰大毛雖然也照顧的我非常周到,但是手腳卻不如以前麻利純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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