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絲洞38號(46)_衛風

四六

　　李柯：

　　雨季又來了，每次雨季我就忙修煉。

　　李柯：

　　雨季過去了，桃花觀落紅成片。

　　一地的殘紅讓人覺得那麼淒涼。

　　你最近怎麼樣？

　　李柯：

　　還記得你上次來的時候，在碧水潭見過的那個敖子恒嗎？那次會面令人不快，不過，敖子恒他一直幫我許多忙。

　　說起來是好事，他終於獲了一個正式的封銜，以後也算個不大不小的龍王了，不過他只能在這小小的碧水潭稱王。

　　鳳凰前輩說他有機會去更好更大的地方，是他自己選擇留在這兒。

　　敖子恒說他在這兒住慣了，喜歡這兒。正好這兒也沒有水族駐領，所以他就順勢留了下來。

　　以前我頂討厭鳳凰，覺得他太傲慢，性子太古怪。但是敖子恒對我說，鳳凰一族有他們的寂寞和不得已。

　　每個人都不容易。

　　李柯，你呢？

　　我真的想知道你到底如何了。

　　你說除非你來找我，否則我不能去找你。

　　這句話我真的想當沒聽過。

　　但是我又怕如果我再去找你，反而給你更多的麻煩和痛苦。

　　李柯，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李柯：

　　灰大毛有一點兒比我強。

　　它學會了繪人像。

　　這是它繪的我，我自己看，和我現在的樣子有八分像……

　　還是不漂亮，夾在一眾同門師姐妹裡，我真是雞立鶴群啊！

　　你呢？你現在是什麼樣了？

　　相隔四年多快五年了，也許你也全變了模樣。下次再見，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出你來。

　　時間過得真快，眼睛一眨，天亮，再一眨，天又黑。

　　一晃五年就這麼過去了。

　　我心裡有個人這件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差不多周圍的人都知道了。三七勸我，「情愛固然有趣，可是對方是凡人，玩玩就算了，可別認真。」

　　我知道她們也都是為我好。

　　不過她們真的誤會了。

　　我對小道士，小道士對我……

　　不是那麼回事。

　　這謠言傳開，八成與灰大毛脫不了干係！

　　我質問他的時候，灰大毛振振有詞地說：「你是不是把他放在心上總想個不停？」

　　「我不否認……」

　　「那就是了，那放在心上的還不是心上人？我沒說錯呀！」

　　我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所以說，師父你是有心上人啊，大家都沒說錯嘛。」

　　我一巴掌扇在他頭上，「練你的功去！」

　　灰大毛天資也差，所有法術裡現在唯一學成的就是地遁術。不過他本是鼠，常言說膽小如鼠，可見他的膽小乃是天生，也不能苛責他。

　　何況求生是萬物本能。

　　我難道就不貪生怕死嗎？

　　我比他也強不了多少。

　　時勢還是不好，各派的修道者異常活躍，廣招門徒，揚言要掃盡世間妖邪。

　　那些道士，一定是正義的嗎？

　　而我們這些精怪妖鬼，一定是邪惡的嗎？

　　桃花觀雖然法陣高妙，可是維持法陣卻需要龐大的法力，觀主獨木難撐，桃花觀的安寧不過是暫時的。

　　我依舊沒有李柯的消息。

　　也許他已經下決心要與我劃清界限，再不來往。

　　我只是……一直得不到他的消息，所以不能放下心來。

　　如果知道他平安，知道他怎麼想，我也就不會如此惦念了。

　　「師父，這個月是你和三七師伯一起巡山嗎？」

　　「是啊。」

　　灰大毛說：「我隨你一同去吧。」

　　我白他一眼，「你是想著你那位灰毛小姑娘，又想溜去看她吧？」

　　灰大毛沖我諂媚地一笑，它靠著我和敖子恒的幫助勉強化成人形，可畢竟不徹底，一笑嘴唇上那幾根老鼠鬚子就翹了起來，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一見它這麼笑我就沒轍了。

　　「好吧，一起去，不過我們巡山是兩個時辰，你可得在那之前回來，否則……」

　　「是是，師父放心，我一定速戰速決！」

　　我看他一眼。

　　要說他這成語用的不對，從某方面來講卻又似乎貼切……

　　我清清嗓子咳嗽一聲，就當剛才什麼也沒聽見，「喊上你師伯，我們一起走。」

　　「好嘞！」

　　灰大毛這種時候那真是勤快。

　　我把腰帶緊了緊，走出了院子。

　　太陽緩緩隱沒入雲層中。

　　今天或許還會有雨。

　　如果有雷的話，我又可以增進功力了。

　　三七嫋嫋娜娜從那邊走來。她容顏美身段好，衣飾也講究，往她跟前一站，我就灰撲撲的，像個燒火丫頭。

　　每天巡山的時候我們身上會各領一塊牌子，沒有牌子，觀裡的人不能擅自出去，外面的人也會被重重陣法陷阱困住不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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