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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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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小定 雖然原本小定的日期一直沒定下來,但該做的準備佟氏一直在做,眼下預備的東西也有了六七成,所以時間雖有些趕,不求講究的話,倒也沒有太大問題。 預備要回禮用的鞋帽衣服,原本已經往熟悉的鋪子下了定單,但一時趕不及完工了。所幸淑寧先前一直窩在屋裡養傷,無聊時做了許多針線,佟氏便索性把她為桐英做的幾件衣裳湊成一套,再加上原先準備下的鞋帽,作了兩盒禮物。雖然不比店裡做的講究細緻,但因是淑寧親手做的,意義又不一般。淑甯也顧不上被母親發現小動作後的窘迫了,只管埋頭整理化妝品和當日要穿戴的衣裳首飾。 酒席則直接找了二房,請他們派了幾個酒樓的廚子過來,再去四九記買了二十樣果子,分別是四葷、四蜜、四幹、四鮮、四點心等。來不及紮喜棚,便重新佈置了榮慶堂,請了四房沈氏與大房的喜塔臘氏做陪。這一番置辦下來,居然也有模有樣。 到了小定那天,簡親王府的繼福晉博爾濟吉特氏親自來了,卻不見桐英嫂子瓜爾佳氏的影子。博爾濟吉特氏雖說是桐英的繼母,其實年紀只有二十多歲,比李氏大不了多少。她與平日所見的濃眉大眼、健美高挑的蒙古姑娘很不相同,完全就是京城裡土生土長的滿族人模樣,一樣是細眉細眼,膚色白淨,眼角眉梢處,有一種讓人說不清的風情。眼下,她面色有些蒼白,穿著平底鞋。行走時總是有意無意地挺著肚子,但其實腹部並不突出。別人問起,便漫不經心地道:「沒什麼。前幾日有些個不適,請了太醫。說是又有了身子。」 她雖然對於「親家」佟氏附和自己的意見,反擊禮部官員的拖延之舉感到很滿意,但還是有些疑惑對方怎麼會突然改了主意。對此,佟氏含含糊糊地道:「也是沒法子,禮部給的日子。實在是太晚了些。我在京中滯留數月,放著孩子們地阿瑪一個人在保定任上,沒人照顧,也不是個事兒。所以我就想著早點把定婚禮過了,也好早日到保定去,免得再放他一個人在那兒。」 博爾濟吉特氏自以為瞭解了她的意思,忙會意地道:「親家太太說得不錯,這男人啊,就要時刻看好了。不能離得太久,不然,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趁機使壞啊。」她還以為佟氏可能是突然收到什麼不好的訊息。要著急去找丈夫,才會突然將日子提前地。 佟氏知道她是誤會了。也不作解釋。任憑她用一付過來人的口氣對侄媳婦們面授機宜。沈氏聽了,微微彎著嘴角瞧了佟氏一眼。淑甯今天穿了一身水紅色地旗裝。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又精心化了個淡妝,乖乖坐在榻上,垂首不語。聽著那些女人們的話,心裡暗暗偷笑,臉上卻要板起來,裝大家閨秀樣。 博爾濟吉特氏見了,便笑著對佟氏說:「瞧你家姑娘的秀氣模樣,端莊嫺靜,咱們家二阿哥真個好福氣,兩人真是天生一對啊。」佟氏笑著應道:「都是皇恩浩蕩。」 博爾濟吉特氏笑笑,便讓隨行的嬤嬤和丫頭奉上四個盒子,打開一看,一個裝地是金鐲子金戒指金鑲玉如意,一個是鑲珠嵌寶的釵釧簪珥,一個是繡花衣裳,還有一個裝的是衣料。博爾濟吉特氏取過一雙金鐲子,拉過淑寧的手,笑著給她戴上,嘴裡還在說:「瞧這雙手,水蔥似的,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人。」 淑寧被硬套上鐲子,手痛得很,卻要裝著幾分端莊、幾分嬌羞,不敢露出一點不高興的樣子,直到博爾濟吉特氏轉過身去,她才飛快地抬眼望了一下母親,被佟氏一個淩厲的眼色嚇得重新低下頭去。… 佟氏笑著與那博爾濟吉特氏說話,見這小定禮算是完成了,暗暗松了口氣,便叫二嫫奉上四盒回禮,分別是一盒松竹齋出品的上好文房四寶,一盒衣服,一盒鞋帽,以及一盒織錦緞子,瞧著倒比簡親王府送來地那盒衣料更好些。她笑道:「衣服鞋帽都是小女親手做的,活計不好,倒叫您見笑了。」 博爾濟吉特氏瞧了幾眼,忙道:「怎麼會?這樣好的針線,如今可不多見了。」她與佟氏沈氏以及李氏喜塔臘氏閒聊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個人來:「我聽說府上地二小姐是位有名的美人才女,今兒怎麼不見?」 李氏妯娌兩個僵住,飛快地瞧了佟氏一眼,佟氏卻狀若無事地道:「哦,那孩子身上不太好,我們前些日子才送她到莊上去了。」她打量了一眼博爾濟吉特氏地神色,眼珠一轉,便歎了口氣道:「其實說起來,我們家這位姑娘真個命苦,從小兒就是個拔尖地,偏偏在選秀時突然上吐下泄,就誤了聖上閱選,等病好了,指婚都結束了,只好回家來。孩子本就委屈,卻總有人愛嚼舌頭,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她身體沒好全,就氣病了。我們家裡覺得京中人多嘴雜,就想著送她到鄉下養些日子,等她病好了再回來。」 博爾濟吉特氏又想歪了:「原來如此,看來外頭傳地話大都當不得真。我說呢,這選秀咱們都是經歷過的,裡頭有什麼彎彎繞繞的也難說,最可惡的就是總有人愛說三道四,敗壞人家名聲!」 她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然後又重新擺出和藹可親的樣子,轉頭對淑寧道:「外頭的人不知道我,總愛說我不是好人。想必姑娘也聽說過些吧?千萬別信!我呀,最是心善好說話的了,跟我的人都知道。只不過是有些心懷叵測的人想要壞我的名氣罷了。你日後嫁進咱們府裡,也要當心些,妯娌啊,妾室啊,總有些人愛生事。你受了委屈。只管和我說。除了王爺和我,還有大阿哥以外,若有人仗著長輩的名頭來壓你。也別跟她們客氣!你可是我們簡親王府嫡親的媳婦兒,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欺負地!」 簡親王府跟來的幾個嬤嬤丫環忙連聲附和。淑寧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只能硬著頭皮低低應了聲是。博爾濟吉特氏看了,滿意的笑著點了點頭。 佟氏陪著笑笑,拉起了別地話。這時真珍走進門來,道:「婆婆。前頭的酒席已經備好了,是不是請福晉入席?」 博爾濟吉特氏見狀笑道:「喲,這是你們家媳婦兒?真個好模樣。」佟氏忙道:「您過獎了,這是武丹將軍家地閨女,今年初才嫁給我們端哥兒的。」又叫真珍:「真沒規矩,還不拜見簡親王福晉?」 真珍會意行了禮拜見,博爾濟吉特氏笑著擺手道:「用不著這樣,都是親家。」然後細細打量真珍。佟氏輕咳一聲,道:「前頭要開席了。您看……」博爾濟吉特氏笑笑,便隨著佟氏等人到前頭去了。 她們剛從門口消失,淑寧便松了口氣。整個人松垮下來,剛才端坐了那麼久。都快僵住了。真珍這時從門外進來。見狀便笑道:「這就累了?我教你的法子不錯吧?」 淑寧扯扯嘴角:「是不錯,只管裝木頭人坐著就好。別抬眼看人,這是你的經驗之談?」 真珍笑道:「管用就行。她們現在去了榮慶堂,估計不會回來了,但為了以防萬一,你先別換衣裳卸妝,回頭我叫人拿吃的來,你別出門。」 淑寧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便伸了伸懶腰。不一會兒,素馨拿了一碗糯米圓子糖水進來,道:「少奶奶叫我送這個給姑娘吃,說是等晚上再吃飯。」淑寧點點頭,接過來小心吃著,儘量不碰到唇上地胭脂。 等吃完了,她想了想,問素馨道:「今兒你可聽見竹院那邊有什麼消息?」素馨答道:「我從早上就一直呆在這邊,不過先前聽大奶奶跟四太太說話,提到大太太今兒早上進了一碗粥,想是好些了。」 淑寧點點頭,伸脖子瞧瞧外頭沒人,便招手讓素馨靠近些,小聲問:「出去找人的有什麼消息麼?」 素馨搖搖頭,也小聲答道:「什麼消息也沒有。聽說派出去的兩個管事在宛平找了一天,都沒發現二姑娘的蹤跡,應該已經離開了。」 淑寧想了想,輕聲道:「這件事關係重大,你們是知道的。想必府裡人也有些知覺。也許有人見大伯母病著,大嫂子年輕,便不理會禁令,隨意議論此事。萬一傳了出去,受累的可不僅僅是大房一家。我額娘是不會坐視這種事發生的,定會使些雷霆手段。位卑職小的人,死活沒人在乎,有些體面的,又正好拿來作筏子。你們家人多,親戚朋友也多,你好歹提醒他們一聲,別犯在裡頭。不然我額娘是絕不會姑息地。」 她在婉寧出走後,擔心過一陣子,也漸漸回過味來了。這不是大房一家的事,他們三房跟四房都會受到很大影響,連分家出去的二房和出嫁地福麗姑母與芳甯大姐,也會受到連累,所以務必要阻止事態惡化。從母親迅速決定提前小定日期來看,她是不會輕易讓這件事影響到自己家的,所以,為了減少受罰人數,淑寧自己也決定要出些力。 素馨家裡人口眾多,而且分佈整個伯爵府及各處產業,聯姻地範圍更是幾乎遍及所有家生子家族,如果她這邊消息傳下去,多少能制止住流言地傳播速度,但接下來的,就要看掌家人地魄力了。結果,就像她所想的那樣,派出去找人的家僕眾多,小道消息已經在府裡流傳起來了。晉保要裝作無事,仍舊回衙門上差,那拉氏臥病在床,無法理事,李氏在這方面又沒有經驗,已經沒法再制止消息往外傳了。這時候,佟氏拋開顧慮,毅然插手家務,使出雷霆手段,打死幾個亂嚼舌頭的婆子媳婦,又接連將幾個管事撤職,押送到莊子上去嚴加看守,而因隨意議論主人家是非而挨板子的男女僕役。更是多達二十多人。 她這高壓政策一出,底下人頓時安靜下來了,又因為死的人裡頭有兩個很有些體面的管家媳婦。更是連府中老人都不敢再多說什麼。不過他們多少有些不滿,便在那拉氏面前說些閒言碎語。但那拉氏深知佟氏這樣做地必要性。她也不希望女兒的事傳得滿城風雨,於是便決定站在佟氏這邊,很冷淡地頂回了那些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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