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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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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寧頓了頓,正色道:「這是哥哥的家務事,他如今已經開院另住了,這些內務是嫂子管的,咱們不要插手。你也別在人前多話。」她知道素馨因為對別人私底下的事知道得多。有些話雖刻薄些,卻往往正中要害,但她相信以自家老哥的為人。又經歷了小妾地毒手和父母的言傳身教,不會像別的男人那樣三妻四妾。所以那些陪嫁丫頭或自家地丫頭有什麼想法。都只會落空。就算將來哥哥與真珍之間出現審美疲勞,那也是很多年後的事了,憑這幫丫頭地年紀,等不到那時候就會嫁人。她自然不需要多事。 梳洗完,她到底還是穿上了那件粉紅袍子。插了朵絨花便往正房來,給父母請安。 佟氏正與張保說什麼「喜棚先不拆」的話,淑寧便問是怎麼了,佟氏答道:「十八是你大姐姐出嫁,二十一是永哥兒滿月,都要擺酒席的,你大伯母問能不能留著喜棚不拆,到時候繼續用。」 淑寧聽了並不覺得奇怪。伯爵府這兩年入息不算豐厚,為了幾件大事已經花了不少。那拉氏又要預備女兒選秀時的花費,並準備之後的嫁妝,因此不希望花太多錢。芳寧本是庶女。又是嫁入並不富裕地舒穆祿家做繼妻,所以嫁妝規格完全不能與真珍相比。 她陪嫁的四季衣裳每季只有四件。衣料也只有四箱綢緞。四盒子首飾。多是金銀的,只有很少的珠玉。寶石幾乎沒有,而且其中一盒還是佟氏送的。新打的家俱雖然用料手工都是上乘,卻沒有雕花描金。古董字畫一樣沒有,只有幾個略值些銀子的花瓶充數。至於陪嫁的人員,除了朵兒與果兒,就只有一房兩口子家人而已,巧的是,那媳婦子就是當初侍候芳甯地春燕。 淑寧近日雖忙著哥哥的婚事,卻也知道些芳寧的情形,心中有些不平。佟氏與張保說了一會兒家事,見女兒在沉思,便問她在想什麼。 淑寧道:「我在想,大姐姐地嫁妝太薄了些,能不能多送她幾件首飾?就當是表表姐妹的情份。」佟氏想了想,道:「也好,只是你送時記得讓你二姐姐看見,她是正經姐妹,首飾又多,正該讓她也表表心意才是。」淑甯笑著應了。 吃過早飯,不一會兒婆子來回話說新人妝好身,要準備拜祖宗了。淑甯便隨著父母離開槐院,正好在院外遇上端寧與真珍,便一同到外頭大廳上來。 真珍今日穿著大紅旗袍,外套棗紅琵琶襟馬甲,頭上梳著兩把頭,戴著大紅絨花,插了幾根金簪子,整個人喜喜慶慶地,卻又不失俏麗。但不知是丫環們疏忽,還是她自己大意,褲腿後面卻掀起了一些,正好露出裡面地破綻。淑甯認得那是端寧昨天穿過的那條皮褲,便知老哥是為了今日會親磕頭時妻子好受些,才讓她換上地,不由得在一邊竊笑。端寧回頭瞄她一眼,她指指真珍的褲腿,他忙示意丫環們幫著整理好。真珍則早已臉紅得不行了。只有走在前頭的張保夫妻不知後面發生的事。 到了外頭大廳,張保與晉保領著新人去拜祖宗,然後才到大廳上見過翁姑家人、宗族戚友。 今日來的人極多,不但伯爵府四房俱全,連族中算得上名頭的長輩與平輩都到了。佟氏雖然有些心痛兒子昨兒勞累,不停下跪磕頭作揖拜見,連腿都有些軟了,但卻很堅持要兒子媳婦拜見所有人。她這是要堂堂正正向所有親友介紹兒媳婦,從而豎立真珍在族中的名位地位。 在場的人裡,那拉氏是相當明白她的想法的,而且還故意做了手腳,藉口二兒媳婦還坐月子,讓自家兒媳李氏與二房的萬琉哈氏陪新媳婦拜見各位長輩。萬琉哈氏當日嫁給誠寧,雖然擺了三日酒,場面很大,但會親時只拜了自家公婆家人,興保兩口子別說請族中親眷了,連本家兄弟都沒請,萬琉哈氏是直到除夕那天才得見叔伯嬸母的。今日陪拜,已有三四個長輩問起「這是誰家的媳婦」了,萬琉哈氏覺得有些丟臉,心中不由暗暗埋怨公婆做事不周全。 那拉氏心中歡喜,很大方地把頭上戴的寶石簪子拿下來給真珍作見面禮。佟氏推說太貴重了,她卻道:「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我瞧著他們兩口子這好整齊模樣,心裡就喜歡。你方才給的那金鐲子也夠貴重了,難道只許你疼兒子媳婦。不許我疼侄兒侄媳婦不成?」佟氏無奈讓真珍收下,又叫他夫妻二人鄭重謝過那拉氏。 那拉氏的大毛筆讓眾人動容,另兩位太太坐不住了。索綽羅氏有些黑臉地收起原本備下的裝了銀錁子地小荷包。把脖上戴的一根南珠鏈子拿下來作禮。而沈氏早給丫頭使了眼色,換了一對白玉鐲子來。在坐眾人都或多或少地增了些禮物的份量。端寧與真珍這一圈拜下來。雖說辛苦了些,卻也發了一筆小財。 拜完親長,端甯被叔伯兄弟們拉走,真珍也被小姑妯娌們請到旁邊地屋子說話。那拉氏一臉笑地走到佟氏身邊,道:「三弟妹真是有福之人。瞧這一對佳兒佳婦。我聽老爺說,端哥兒在衙門裡辦事老到,又會做人,許多大人都賞識他。年前他發現了尚書大人奏摺上的幾個錯兒,讓尚書大人免受皇上責罰,可是立了大功了,日後定然前程似錦。」 佟氏笑著謙虛幾句,那拉氏卻道:「客氣什麼?咱們是一家人,端哥兒有出息。咱們也高興。」佟氏笑笑,掃了一眼遠處地婉寧,心中一動。湊近那拉氏,小聲道:「大嫂子。既然你說了一家人的話。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說,又怕說了你生氣。」那拉氏忙問是什麼話。叫她只管說。 佟氏猶豫再三,才道:「論理我不該管這些,只是二丫頭若真能成事,我們全府上下都有臉面。但一日未成定局,還是該小心謹慎才是。不是我說,大嫂子也太過心軟了,任憑二丫頭將來的夫家再顯貴,她還是大嫂子親生的閨女,你管教她是天經地義的事。若是任她不懂事,壞了前程,再後悔可就晚了。大嫂若覺得我地話不中聽,就當我白操心了吧。」 這話卻正中那拉氏的心事,她想起昨晚上女兒哭紅了的眼,以及丫環們報信說女兒見過四福晉的話,心中一顫,道:「好弟妹,你這話真是說到我心坎兒裡去了。我何嘗不知道這個理兒?只是有許多事要照管,一時顧不著罷了。」佟氏哂道:「大嫂子如何連主次都分不清了?如今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要緊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那拉氏忙道:「多謝弟妹提醒了,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佟氏笑笑,又談起別的事來。 淑甯與姐妹嫂嫂們說話,談起今日是元宵,是正燈日,東華門外的燈市口必定很熱鬧。她自離了廣州,就再看過這些了,前些日子的新年廟會,也因為家中事多而沒趕上,便對今晚的燈會有些心動。 只是端寧兩口子不能出門,芳寧不日出嫁,也不好去看,媛寧不在一處住著,剩下地婉寧,她又不太想招惹,不知該找誰去。眾人散後她找母親商量了一番,佟氏建議她去問堂兄弟姐妹們,看他們要不要去。淑寧問過,結果卻有些讓人失望,慶甯順寧都要留在家裡,只有安寧約了同窗的幾個男孩子,不方便與姐妹同行。而婉寧那邊,卻有些出人意料,那拉氏聲稱女兒不舒服,不能去。 最後是淑寧帶著淳甯賢寧小寶與嫣寧,坐著馬車,帶了許多家人出行。又由於他們這一行大都是孩子,大人們不放心,不許他們到東華門的燈市口去,只許去看附近西四街口地小燈會。那裡雖然也有花燈、舞獅、焰火與秧歌,但淑寧看著,倒覺得還比不上廣州的花燈遊行,有些失望。幾個小地卻玩得很高興,淳甯賢寧與小寶三個好說歹說了半日,淑寧才點頭讓他們跟幾個年輕力壯地家人下去逛了一會兒。但只過了個把時辰,他們就打道回府了。 正月十六是真珍回門的日子。五更時,溫夫人便親自帶著人來了。她與佟氏笑著見過禮,揩手到梅院地新房走了一圈,驗過落紅,才滿意地互相示意。然後真珍紅著臉叫人開箱,分發紅包手帕等開箱禮,二嫫送了糕點過來,佟氏命兒子媳婦陪溫夫人一起吃了,就讓他們回女家去。 他們前腳一走,佟氏便指揮人收拾起張保的行李。直隸布政司衙門是正月二十開印,張保不能等到芳甯出嫁和順甯初生長子永瑞滿月酒過後才離開。只好明日就走。回到保定,還要打點送上司同僚的禮呢。佟氏昨日便叫人傳信給房山別院的長貴與全生,讓他們今日儘早趕來。因張保回程時不打算在房山過夜。所以有事要趁早交待。 張保對長貴全生兩人近幾個月的表現很滿意,長貴訓練出地僕人丫環都得用。而全生也將幾處水利設施維修好了,小河的堤岸也築得很穩。最難得的是這兩人關係越來越好,長貴說了全生許多好話,即使是單獨見張保佟氏夫妻時,也誇全生聰明能幹。知所進退。 只是長貴也說了一件特別地事。有一回他們一起出門辦事時,遇上幾個讀書人,似乎是認得全生的,其中一人還喊他「雲睿」。只是全生完全不理會,說是不認得他們,很快就離開了。 張保私下對佟氏歎道:「看來這雲睿二字就是全生地本名了。顧雲睿,唉,光聽這名字就知他本來出身不凡了,只可惜如今落到這個地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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