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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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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臨近水閣的地方種了許多荷花,只是季節不對,不太茂盛。從水閣右手邊延伸而出的竹橋,以湖正中的一座竹亭為中轉,分為兩條橋道,通往斜對面的兩屋小樓和正對面的山坡。只是那山坡上禿了一塊,只剩下稀稀的一片竹子,邊上有兩間房屋,屋後有山牆。 端寧道:「我們的園子占了一小片山坡,那屋子便是給看守的人住的,如今是老伍頭和另一個人住著。」原來當年在奉天給他們家趕車的老伍頭,如今年紀大了,怕那拉氏當家後會把他革掉,索性早早秉明張保與佟氏,跟到房山來,只做個守園人,當是享福了。 水閣左邊是一大片林子,居然都是李樹、桃樹、梨樹之類的。淑甯原以為是春天時開花好看,端寧卻忍笑道:「怕是為了秋天結的果子吧?」淑寧一片啞然。 穿過林子,來到那二層小樓處,淑寧發現這地方比臨淵閣還要「涼快」,樓中家俱齊全,若是在夏天,就是住人也沒問題的。她挺喜歡這裡,打聽得此處還未命名,便想起了一個典故:「不如叫枕霞閣如何?旁邊的林子,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大概會象在五彩雲霞中一般吧?」 端寧贊了一聲好:「回頭我就跟阿瑪說去,索性咱們邊逛邊想,把其他幾處的名字一併取了。」淑甯笑著應了。 兩人下得樓來,踩上了竹橋。近看才發現,那橋雖不是新建,但欄杆上的竹枝卻是新加的,使其縫隙最多只能容一隻手臂通過,雖然不太好看,卻很安全。 端甯見妹妹盯著那欄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好看是不是?我叫人加上的,原本的欄杆雖美,縫隙卻太大了。弟弟他們年紀小,萬一失足掉下去可不是玩的。不過我是從山上竹林就地取材,因此花費並不大,阿瑪也很贊成。」 淑寧笑了,果然是好哥哥。山上禿了的那塊,原來是這麼來的,不過他還記得留下疏疏的幾棵,只過兩三年,又能長起來了。 順著橋到了山上,悄悄兒避開正在屋前長榻上睡午覺的老伍頭,兩人穿過林子,延著石階從另一邊下了山,便是另一處房屋,建在水面的一處平臺上。屋中掛著幾幅字畫,還有些矮幾之類的家俱。屋外簷下掛了燈籠,只是並非紅色。 討論著這裡應該起什麼名字,他們通過長長的走廊,往臨淵閣方向走去,中間經過與枕霞閣相對的一處八角亭子,八面都有窗,看著與伯爵府花園的水閣有些象。端寧道:「亭下面其實有個閘門。這個湖裡的水,是山上一處瀑布形成了溪流,順山勢流到這裡形成了湖,再通過這個閘門,流出牆外去,橫穿過外頭的農田。附近的人都拿它來灌溉呢。」 原來是這樣,不過她怎麼覺得這情形很眼熟呢?端寧又道:「說起來,這裡與枕霞閣相對,也該起個好名字。唔……不如叫觀雲亭吧?」淑寧道了一聲好,卻又搖了頭:「這裡地勢低,用雲字卻不太好。」端寧想了想,笑道:「那就是觀瀾亭了。」淑寧想想果然不錯,也很贊成。端寧從旁邊的櫃子裡取出紙筆,將方才想的兩三個名字都寫下來,打算帶回去給張保看。他們沿著走廊走回了臨淵閣,又觀賞了一下園中的景色,便結束了這次愉快的遊園。正要出園門,卻在陶然亭處遇上正從山腹中鑽出來的賢寧與小寶,端甯與淑寧啞口無言,面面相覷。 小孩子,果然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一一八、山居 當晚,為了慶祝正式入夥,一家人在內堂擺了兩席。考慮到還在喪中,鞭炮與紅紙什麼的一概免了,只備了八九樣好菜,並一小壇好酒,還把蘇先生夫婦和成師傅夫妻都請了來,也不分嫡庶,讓小劉氏上了席面。 淑寧有兩個多月沒見到蘇先生和陳氏了,看到他們似乎比上次見面時清瘦了些,精神卻很好。陳氏與佟氏、小劉氏、淑甯姐弟和成師傅的娘子在一席上,閒談時說起,淑寧才知道他們在張保買下別院的第三天就搬了過來。 原來蘇先生自入京後,一直在伯爵府上的客房借住,溫習功課,為明年的科舉作準備。本來一切都好,張保封了爵後,便常有些所謂的同鄉、同窗、故舊或世交之類的來找他。他本來想著自身境遇改善了,如果能幫幫故人也沒什麼,如果能從中找到一兩個才學人品都好的,還可以引薦給張保充當自己的接班人。誰知來找他的人裡,真正有本事的一個沒有,都是想在京中混又沒有門路的,打算借他的光攀炎附勢,他便不耐煩了。況且那些人三天兩頭地來,打攪自己備考不說,還會惹得伯爵府的人厭煩。他曾試著暗示那些人沒事不要來找他,卻不料反引來些難聽的風言風語,說他發達了就眼裡沒人之類的,夫妻兩個好生煩惱,人都瘦了一大圈。 後來有同鄉會所的耆老寫信訓斥他,他便火了,當初他落魄時也沒人幫什麼忙,如今日子好過了,就像蒼蠅一樣纏著不走。他向張保稟告一番後。伯爵府的人便不再放那不三不四的人進來,他也不出門,專心溫習功課。才得了安靜日子。但最近聽阿松在外頭打聽的消息,似乎他某個住在河間地遠親聽說他發了達。要賣了房子攜家帶口地進京投奔他,嚇了一跳,見張保買了別院,便求得同意,匆匆收拾了東西搬過來了。除了三房的人。府裡都以為他是辭了去,而佟氏則對轄下的僕役下了明令,不得對人洩露他地行蹤。 蘇先生自來了房山,自家住一院,山居清靜,又無閒人打攪,雖然宅裡四處都在翻新,他卻仍覺得很自在,早已下定決心。科考之前,都不會再搬回京去了。張保也很贊成,還托了長兄晉保慢慢為自己物色一兩個好的幕友。 淑寧聽完後。看看蘇先生笑咪咪地對成師傅勸酒,便相信這人果然回復到從前地灑脫樣子了。上次見到他時。整個人愁眉苦臉的,若不是臉沒變樣。說話也通,她還以為有人穿了呢。 不過照她看來,搬來後過得最開心的,當是陳氏。陳氏自幼在廣東長大,不習慣北方的飲食,在府中的時候,廚房送什麼就只能吃什麼,聽說是常常吃得很少地,想來大概是搬來以後,可以自己動手做飯,所以臉色紅潤許多。 淑寧瞧著席面上南北風味夾雜的菜色,心下暗想:其實我也可以再次掌勺,練練廚藝了。 成娘子年紀只有三十出頭,面色蒼白,人極瘦,聽說身體只是剛剛好了些,為了不失禮,才跟著丈夫來的。佟氏見她弱不勝力,便命一個小丫頭專門侍候她,成娘子受寵若驚,嗦嗦地道著謝。佟氏等人見她如此,便知是小戶人家出身的女子,不慣交際的,也不難為她,除了必要的招呼之處,就讓她一個人自在地吃些菜肴,對她失禮的地方視若無睹,時間一長,成娘子也松了口氣。 今晚每個僕役都分到兩樣肉菜和一碗酒,按級別領了賞錢,人人興高采烈地向主人磕了頭,便排隊分了酒飯去吃,然後各回各的崗位上繼續做事。 淑寧回到自己的院子時,素馨和冬青兩個縮在房裡,叮叮噹當地似乎在數著什麼,一聽到淑寧地叫喚,忙忙趕到暖房裡,升起爐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就一個燒水,一個鋪床去了。 洗過手腳,睡到床上,淑寧暗暗歎了一聲,真舒服。今天晚上並不冷,因此沒有燒炕,蓋著厚厚的棉被,探頭打量整間屋子,只有自己一個人,屋角的小炕也是空地,感覺真好啊。在京城伯爵府住的這幾個月,她房裡一直有丫環打地鋪,聽說是屋子不夠住地緣故,讓多年來習慣獨睡地她好生彆扭,現在,總算能獨霸一整間房了。 不,不是一間,是三間哦,而且還有一個院子。淑寧縮進被窩,咧開了嘴偷笑。我是一夜好睡的分割線 淑寧睜開眼地時候,就發現空氣變得很冷,而且窗外還有「呼呼」的風聲,讓她好生吃驚。聽到屋裡有聲音,望過去才發現是素馨在點火盆。她抬起頭來看見淑寧醒了,道:「姑娘醒了麼?睡得很好吧?半夜裡忽然刮起大風,現在正下雪呢。」說罷就叫冬青倒水,自己把火盆放到床邊,侍候著淑寧起床。 淑寧穿好衣服,伸手進盆裡洗臉,才發現捧進來時熱得冒氣的水僅僅是溫而已。原來一晚上就已經冷到這個地步了麼?幸好蓋的被子足夠厚,窗門也關得很嚴實,不然,她在沒有燒炕的情況下一定會冷醒的。冬青把水倒了,又捧了碗熱薑茶進來。素馨侍候淑寧梳好頭,問:「回頭我把炕燒起來如何?屋裡也能暖和些。」淑寧道:「上午我要呆在正院,你要燒,就燒旁邊那小炕去。在那裡做活也行。」素馨應了,向冬青做了個眼色,後者微微翹了嘴角,淑寧就當沒看見。 她正打算出門去正院吃早飯,卻看見扣兒在打掃院子,便招呼一聲,問晚上睡得如何。扣兒卻紅著臉為難道:「那牆有些薄了,怪冷的……」淑甯聞言便往後院去看了,那抱廈的牆果然不厚。可能因為是最近才加建的,又不是什麼主要場所。有些偷工減料了。加上後院比較空曠,屋裡也沒有炕或火盆之類的,別說晚上,白天也暖和不到哪裡去。 淑寧皺了皺眉頭,打量了一下另一個房間。見也是同樣地情況,便沉默著回到前院來。兩個大丫頭都站在廊下,冬青猶豫了一會兒,道:「要不……先讓扣兒睡我們屋裡吧?等開了春就好了。」素馨動了動嘴,沒有說話。 扣兒兩邊瞧瞧,吱吱唔唔地道:「其實……我住北邊那小屋也行……那裡暖和些……沒炕也可以素馨道:「那裡是放東西的地方,如今有好幾個大箱子呢,怎麼能睡人?……算了,你還是跟我們一起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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