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平凡的清穿日子 | 上頁 下頁


  佟氏回座繼續吃早飯,心裡卻暗暗稱奇:「怎麼才這幾個月功夫,女兒就變得聰明起來,居然已經能聽懂大人的話了?」她這樣想著,就忍不住朝女兒多看了幾眼,倒嚇得淑寧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難不成自己太誇張了?還是低調點好。

  佟氏只盯了女兒幾眼,就把注意力放回丈夫身上。看著桌上的幾碟點心,她一臉愧疚地說:「妾身無能,只備得這幾碟點心,實在太寒酸了。」張保聞言放下筷子,笑道:「這如何能怪得夫人?家中又不富裕,為年禮的事想必花了不少銀子,我心裡知道家裡的難處。何況這已經很好了,我們一家四口人,能吃得了多少?」佟氏仍然覺得過意不去:「雖說如此,但大過年的,只有這幾樣點心,到底不好看,若家裡知道了,只怕要怪我不會持家呢。」張保笑笑:「誰管他們怎麼想。」

  他素來注重家裡的看法,今日這樣說,倒叫佟氏詫異不已,但她察言觀色,見他似乎不想再說這件事,就轉而談起了年後給端甯請西席的事。

  端寧今年已經6歲了,他從小就跟著父親讀書認字,雖然不算太差,但也算不上好。張保公事繁忙,這兩年都沒有太多時間去指導他功課,佟氏又溺愛兒子,未免有所放縱,因此幾個月前張保問起端甯學業,才發現兒子已經落下了許多功課。最近,端寧經過幾番磨難,懂事了些,又勤奮起來。張保擔心年後無人督促,兒子又會回復散漫,就跟妻子談起,要請一位正式的西席來教他。

  佟氏擔心請的先生太嚴,會讓兒子吃苦,想要尋一位脾氣好的。張保不同意道:「脾氣太好,如何壓制得了他?還是請一位嚴師好。我托了衙門裡的同僚幫我尋人,有一位周府丞,替我介紹了一位丁先生,是本地的舉人,已經四十多歲了,世居奉天,學問還好,人品也方正。過了年我就上門拜訪,若合適,就請他來了。」

  佟氏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再爭論,只想著待先生上門時,請先生對兒子好點就是了。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來:「雖說學問重要,但我們這樣的家世,還得多請一位師傅教授端哥兒騎射功夫才是。不然日後回了京,阿瑪定要說我們重文輕武,有負家風了。」

  張保冷笑一聲:「回京?誰知道那是猴年馬月的事兒呢?」這話讓佟氏一驚。

  九、疑慮

  張保又繼續說道:「一家子都舞刀弄槍的,多兩個讀書人有什麼要緊?阿瑪總說要振興家業,難不成靠刀槍就能振興了?兄弟們都捨不得京中繁華,不想到邊疆受苦,可在京裡哪裡有什麼軍功可掙?到底還是要在朝堂上爭氣!」

  他這番話大異平常,佟氏不敢接口,遞了碗羊奶給他。張保默默喝下,也拿了碗喂女兒。

  過了一會兒,早飯吃完了,佟氏叫人收拾了碗碟,陪著丈夫到書房去,見他沒有生氣的樣子,才稍稍試探他的意思。

  張保見她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反倒笑了:「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夫妻間用不著這樣躲躲閃閃的。」佟氏有些訕訕地:「也沒什麼,只是方才你似乎對家裡有些不滿,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因見張保臉色難看起來,她連忙道:「你若是不想說,也不必告訴我,橫豎這些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得?」她頓了一頓,又說:「你抱了女兒這麼久,想必累了,給我吧,她小孩子家聽了這些事也不好。」說罷伸出手去抱女兒。

  張保不放手,說:「她哪裡聽得懂?讓我多抱一會子,平時也沒能見幾面。」他抱著女兒轉過身坐在桌前,又指了指另一邊的椅子:「你坐下吧,其實這事跟你說說也無妨,好叫你心裡有算。」

  佟氏有些不安,依言坐下了,認真聽丈夫說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到奉天也有三年了,一起來的十幾個人,回京的回京,高升的高升,如此除了我,只剩下三四個人,都是沒什麼根底的。去年朝廷平定三藩,舉國大慶,我本有機會回去,只要家裡疏通一下就成,但家裡寫信來,說是要趁機會讓小弟調回京裡來,兵部有個缺正好可以給他,因此銀子先給他用,待來年再替我謀劃。我本想家中閒錢也不多,小弟當時又準備成婚,就應允了,從沒抱怨什麼。去年秋天新來的那位周府丞,與我甚是相得,年前吃酒時談起,才知道我那位大哥,夏天的時候死了一個小妾,居然花了大錢辦喪事,送葬的儀仗,足足有百人,少說也得一二千銀子。他有錢替小妾辦喪事,就沒錢替親兄弟求個缺?我一個六品小官,能花得了多少錢?他若不願意,直說就是,何必哄我?!」

  張保說到後來,幾乎要拍案而起,淑寧被他抱得太緊,有些吃痛,但此時也不敢張口。佟氏起身安撫著丈夫的背。張保按捺下來,見女兒眼淚汪汪的樣子,連忙把她遞給妻子,自己呆坐在桌邊,過了一會兒,才再度出聲:

  「如今我們也別總想著回京的事了。我也想過,如今只做這六品小官,這幾年上官評語只是中等,就算回京,不過得一個員外郎,只怕要熬上十年八年,才有機會升上去。家裡如今無心於我,我還不如留在奉天,豈不自在?就算是你,也少受些氣。」

  佟氏低頭不語,好一陣才抬頭說道:「話雖如此,我們是好過了,可兒子怎麼辦?總要為他前程著想,難道要他在這種地方陪我們一輩子?」

  「這你不必擔心。我方才是說暫時留在奉天,也沒打算真在這裡做一輩子。這京旗回屯的事,事情繁瑣又多紛爭,如今我也算有了經驗。再過一兩年,府尹大人或是薩將軍看在我勤勉的份上,也會為我說話,只要品階升上去了,難道還怕沒有前程?若是能遇上機會,為他們二位大人立上一功,豈不比回京熬資歷還要看家裡眼色要強?說到底,與其在京中做個沒人看得上的小官,還不如外放。」

  「那兒子……」

  「你不必擔憂,年後我就請先生,必得好好教他讀書成材。你先前說得也有道理,光會讀書,不會騎射也不好。我會寫信跟家裡說,薦一個好師傅來。」他冷笑一聲,「難不成這點子小事,他們也說不行嗎?」

  佟氏也不去惹他,心頭大事總算放下了。雖然丈夫與家人起了嫌隙,但她素來就對婆家人沒有好感,倒不怎麼傷心。只要丈夫兒子前程有望,能不回大家族裡去,自然是好的。如今她也是女主人一般,在自己的小家中當家作主,早已習慣了,現在要她重回那個伯爵府去做牛做馬,她才不感興趣呢。

  果然過了十五,張保就托周府丞帶路,親自去拜訪了那位丁舉人,很是滿意。雖然只是一位舉人,年紀也不小了,但教兒子已是足夠。他鄭重帶著端寧上門行禮,丁舉人欣然收了學生,約好每日由家人帶著端寧去他家上課,午飯也在他家吃,飯錢早已付給附近的餐館了。

  佟氏本想讓兒子在家學,但那位丁舉人為人有些古板,認為張保天天去衙門,家中多是女眷,有所不便。他堅持,佟氏只好作罷,每日目送兒子出門,就想著他什麼時候回家。她這個樣子,家中諸事都有些懶得去理。淑寧也不理她,每日都十分努力去練習走路和說話。她是成年人的靈魂,比起一般小孩自然學得快。等到張保發覺兒子不在家讓妻子魂不守舍時,就發現女兒已經能跑能走,說話也很流利了。

  佟氏被丈夫說了幾句,很不好意思。過了幾個月,她也漸漸習慣了,不再天天呆坐著等兒子回來,轉而去花時間心思想著晚上的飯菜和丈夫兒子的衣服。女兒乖巧聽話,又不胡鬧,於是她就放心任孩子在家中亂跑。

  之前總是被人抱著走來走去,淑寧無法控制自己能去的地方,現在能自由在家中走動,又不用擔心總是有人跟著,她才第一次仔細地打量起這個家和家中的一切。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是越看疑問就越大。因為她看到了花露水,看到了肥皂,看到了佟氏妝盒中巴掌大的鏡子,還看到了玻璃做的燈檯燈罩。這些東西不是都要清朝後期才能有嗎?就算鏡子和之前見過的玻璃器皿已經出現了,那麼花露水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穿越者?難道這裡的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

  淑寧這時真是無比想去翻翻書房裡的史書,好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歷史真的發生了變化,那麼她所生存的,還是她原以為的那個清朝嗎?

  可惜,無論淑甯有多聰明,兩歲的小孩子去看史書,仍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所謂反常即為妖,她可不會忘記太過鋒芒畢露,會有什麼後果。此時她只能按捺下來,不能查書,就只能問人了。於是她裝成問題寶寶的樣子,整天指著東西問人「這是什麼?」「那是什麼?」雖然別人被她問得煩,但好奇寶寶畢竟很正常,多數問題都能得到回答。其中,八卦小桃成為最受淑寧歡迎的回答者,因為她總愛東拉西扯,往往會說出很多東西來,雖然可信度相當可疑。以下這樣的情況,就常常發生。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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