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寵妃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銀冀扯扯薄唇,語氣冷下幾分:「壞了王族名譽?此話怎講?」

  浦月容急憤道:「大王,你明知道瓦兒與翟王爺之間糾纏不清,大臣們也都知道。大王怎能一意孤行,不顧及宮中的流言蜚語?」

  銀冀道:「你倒提醒了本王,本王確實不能讓宮中的流言蜚語傷害到瓦兒。」

  浦月容不禁漲紅了臉。

  銀冀注視她,不緊不慢道:「月容,本王知道,娶你與安然,冊封你們妃位,卻從來無暇關心照顧你們。這點,是本王冷落疏忽了,但是……咳,本王的心意從未隱瞞,日月昭昭,無論發生何時,本王只想娶瓦兒一人的。唉,月容,這是本王辜負了你……」

  「大王既然知道,現在補償也不晚。」浦月容心中五味雜陳。

  銀冀輕拍她的肩頭,滿懷複雜:「月容,本王想恢復你與安然的自由身,以後婚嫁……」

  「我不要!」浦月容匆匆打斷,抿著唇眯起眼來,一時忘記了禮節,「我不要啊!你就想這樣擺脫我和安然,然後自己瀟灑快活麼?我既是大王親封的妃子,天下人都知,所以我這一生,都是大王的女人,跟定了大王。」

  銀冀看著她突然靠近的嬌軀,俊臉撇過一旁,同時將她推開,道:「月容!你應該知道銀氏王族男人有一個特點,一生只會愛一個女人,愛了便無法欺瞞,無法背叛。你道為何銀氏王族總是血脈單薄?實在只是一句話形容——後宮佳麗如雲,孤王視而不見哪!並非你們不好,而是我心中已有瓦兒,便不能負她。」

  浦月容眼中聚起淚光,倔強地抬起高傲的下巴:「不能負她,卻要負我與安然。」

  銀冀沉默會,低沉道:「對不起。」

  浦月容呆立半晌,耳邊嗡嗡回蕩尊貴之王的這聲「對不起」,眼窩驀然發起熱來。

  可是……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一切麼?大王,你可知道除了瓦兒,我也自小就喜歡大王啊!大王……你怎能對我的愛視而不見?一句對不起,能代表什麼?能改變什麼?我不要!不要這個……」她越說聲音越激昂,突然一個箭步沖上前,她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將紅唇印了上去。

  銀冀萬沒料到她如此瘋了般沖上來,反手一推,想推開她。她卻極力摟住他的脖子,怎麼都不放手,紅唇不放棄地停在他的薄唇上。

  「月容!」他乾脆扳開她的臉,低吼道。

  浦月容淚光閃閃,一縷髮絲飄在耳邊,頭一次表現出脆弱模樣,搖頭道:「大王,外面人人稱你冷君,我今日才知,除了紅瓦兒,你對誰都冷……更加讓人冷了心,冷了情……好一個名符其實的冷君!」

  銀冀緊緊蹙起眉頭,定定注視她,似有軟絮哽在喉間,滿心謙然。他的確不該娶她們,不該給予希望又辜負她們,可是當時情勢所逼,迫在眉睫,不得不那樣做啊!如今只有放她們自由,為她們選擇真正的幸福之路,才能彌補對她們的虧欠啊。他悄然握指,黑色瞳孔中閃過一道幽異藍光。

  誰能知,十年傾心,年華虛度,早已情根深重無力自拔的她們,真正希望的……卻是他永遠無法給予的。

  浦月容深吸一口氣,道:「我從不願羡慕瓦兒,直至今日,我才真正羡慕她自小得到太妃寵愛,得以與你一同長大,羡慕你愛的是她,羡慕她縱然失去清白,你仍如此執意全心全意愛她……老天爺啊!讓我如何不羡慕?如何不嫉妒!」她突然仰頭大呼,美麗的面容浮過絕望,然後狠狠甩頭,極力平靜下來,「大王,你說銀族男人一生只會愛上一個女人?」

  銀冀不語,不明白她此問有何意思?

  浦月容緩緩露出一抹怪笑,聲音輕而低:「大王愛上了紅瓦兒,但大王可知,銀氏王族的翟王爺——也愛上了紅瓦兒。」

  翟也愛上了瓦兒……此事他知,怎會不知?翟不再冰冷殘酷的心,日益複雜沉重的眼神……每處改變裡,都包含著對瓦兒深深的愛。身為翟的孿生兄弟,早有所感知,他甚至還親自將瓦兒託付于翟。

  眼前輾過翟與瓦兒的面容,銀冀蠕動了一下唇,辛酸、無奈又有絲淡淡的幸福滑過心底。

  「大王,難道不在乎翟王爺也愛上了瓦兒嗎?」浦月容將目光定在他低斂的眉宇間。

  「月容……」似有東西哽在他的喉間,他突然抬眼笑了,笑容裡有抹來之不易的淡然,「瓦兒那麼美好,是值得一個男人好好去愛的。」

  「大王真不在乎?」浦月容不信。

  銀冀雙眸深邃幽遠,隱隱藍光綻現,純角笑意溫柔幸福,真心道:「本王很慶倖上天安排翟也愛上她。」

  「你……」浦月容重重咬下唇瓣,連告退也忘了,立刻如一陣旋風飛奔出去。

  美麗身影不見,在清冷回廊上留下淡淡花香。

  瓦兒侯在涼亭中,遠遠看到月容面色難看,匆匆離去,疑惑不已。回到禦書房,只見銀冀若有所思的模樣,明白了幾分,上前柔聲勸慰:「冀哥哥,天底下最是愛無法勉強。既然你我無法改變,只能坦然面對,相信她們都會好起來的。」

  銀冀看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喃喃道:「我的自私負了她們,定不能再負你……」

  庭院綠蔭下,暖陽灑落花間,銀翟蕭影筆直,在夏日裡映出一片孤冷。他表情淡淡,在燦爛的日光中黑眸微眯,望向深不可測的宮殿深處,輕聲道:「冀,花開花落,你我的恩怨也該落幕了。」

  「王爺,大王有請。」侍衛報告。

  銀翟揮揮手,舉步朝頤和宮走去。

  銀冀坐在涼亭中,涼風穿亭而過,薄透颯爽。桌上擺好美酒佳餚,兩隻金杯閃耀光芒,他在等,等血濃於水的親兄弟。這幾日,翟似乎刻意避開他,除了必要朝事需要交集,其他時間翟幾乎不出現在他面前。無奈,只得命人請他來。他們有太多話需要敞開心扉好好談了。

  銀翟踏進涼亭,坐下,揮揮衣袖,宮女侍從略一福身,恭敬退下。

  清風裡帶來花香,銀冀親手斟滿兩杯酒,起身,端起一杯高舉道:「這一杯,我要說聲對不起。」

  銀翟沒有出聲,黑眸沉沉盯住他。

  銀冀道:「說起來,我應尊稱一聲『王兄』。王兄,對不起,因為我的存在,讓你承擔了太多……這杯我敬王兄。」

  銀翟眸子暗了暗,一手接過酒杯,目光對上他,沒有遲疑:「好,這聲『對不起』我接受,這聲『王兄』我也接受。」頭一仰,杯中酒一飲而盡,他以手背抹去唇邊酒漬,灑脫中有股沉重:「不過今日飲下這杯,以後不可再提『對不起』三個字,至於『王兄』……你是大王,一聲『王兄』可能會引出多少風波,從此你我便將它埋在心底吧!」

  銀冀手指輕顫,心潮起伏,端杯也一口飲盡,又連忙斟上第二杯,舉到他跟前。

  「今日姑且就讓我叫你王兄吧!王兄,這一杯我還敬你,要真誠說一句——謝謝!謝謝王兄對我的寬容理解,謝謝王兄幫我分擔朝事,謝謝王兄……總之曾經過往,雖有不快,但願今日開始,怨與恨隨風逝去,一聲謝謝了慰將來。」

  銀翟同樣一飲而盡,眸光堅定:「好。曾經過往,隨風逝去!」

  怨與恨如一只密不透風的繭,縛在其中,呼吸都覺困難,逐漸失去力氣。破繭而出,豁然開朗,外面鳥語花香,太陽明媚照人,一切宛如新生,有誰還願意再退回繭中?不如一杯清酒,隨風逝去。

  銀冀眼角濕潤,視線有些模糊,想不到翟會如此爽快,完全顯出兄長風範,他真心動容。嘴角含著一抹開懷笑意,他又舉起一杯,聲音沙啞不已:「王兄……這杯酒,為我們銀氏王族,為我們兄弟自己乾杯。」

  銀翟握緊酒杯,兩雙相似的深邃瞳眸空中對視,一起將酒飲下。

  銀冀笑了,那張臉分明是喜悅的,眼中又藏著一股極深的哀傷。銀翟不動聲色凝視他,果然捕捉到兩道幽異的藍光,那象徵著詛咒的藍光,一時間心口隨之緊窒起來。

  銀冀見他神色,知道瞞不過他,緩緩斂笑:「你看出來了?」

  銀翟語氣嚴肅起來:「太醫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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