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寵妃 | 上頁 下頁
八一


  自寬大的案桌後站起身,克達連忙會意地遞上皮裘。銀冀走向門口,外面又是皚皚白雪,前日陪瓦兒上王宮後山的瀑布泉邊放了蓮花燈,在冒著白煙霧氣的溪水旁他們緊緊相依,以甜蜜而執著的吻宣告彼此愛的誓言……一想到這,他的心底如揣了個暖爐,烘得心都要融化掉。

  可是,立刻又有一塊陰影如烏雲般遮住了溫暖喜悅的心。

  前日從後山回來,喬雀為他看診,認真而嚴肅地說了句讓人無法輕鬆的話語——千辛萬苦向刖夙國老太醫要來的方子果然有用,大王的咒氣目前確實得到有效克制。但是,詛咒雖不影響大王寵倖娘娘,可它若一天不解,大王就最好不要讓娘娘們孕育子嗣,因為這咒氣極可能會傳到麟兒身上。咒氣若是先天而成,只怕無人能解……

  銀冀前去沁梅園的腳步變得沉重,若不能解咒,便不能冒險孕育孩子。

  孩子……他只願讓瓦兒孕育自己的孩子,可是孩子若一出生就帶有詛咒,無法可解,將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被詛咒折磨而死……不!這樣太痛苦、太殘忍了!

  近日每次與瓦兒單獨相處時,大約是兩人都深知彼此情意,四目對望間總耐不住情潮澎湃,激情纏綿。他雖未真正要了她,但如此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克制不住……

  他瞭解瓦兒的全心全意,她一直做好準備等著成為他的人,可是他卻每每硬生生地控制。不是不想要,而是不願意委屈了她,不願意在她名分未定時奪了她的身子,不願意在奪了她身子後還得讓她喝下避免懷孕的湯藥……

  不止這些,還有更多更多的矛盾和恐懼。

  上次跨越三詔遊歷尋醫,明查暗訪,凡是打聽到的關於詛咒的資訊都是——中咒者難逃二十五歲大劫的厄運,即便像暴君殤烈那樣年少時便開始以藥克制,也難保將來詛咒還會發作。除非再找到那施咒者的須烏子,否則誰都無法解除咒氣。

  他愛瓦兒,那麼多年一心一意無悔的深愛,所以他才害怕失去。害怕過不了二十五歲的坎,害怕失去她,更害怕真有一個萬一,那現在的甜蜜只會讓日後失去自己的瓦兒更痛苦……

  寒冬之夜又開始飄落雪花,雪花中隱隱夾雜著梅的清香。克達提著宮燈低著頭跟在步子緩慢的大王身後,在大王停步的當口也站立不動時,他也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常沉重,分不清主子要回寢宮還是去沁梅苑。

  茫茫一片飛舞的雪夜裡,銀冀的身影有些蕭瑟,宮燈的光芒讓他的身影落在地上,幽黑、修長。他拉了拉皮裘的頸帶,微蹙的眉心裡有散不去的淡淡哀愁。看了一眼沁梅園的方向,仍是管不住自己的腳步。

  這樣的夜裡,哪怕只是幾個時辰不見,他都好想念她。渴望見到她晶瑩的雙眸,見到她燦爛如花的笑臉,見到她任性可愛的表情……一想起她曾經受過的苦難,他就心痛得無法呼吸。想起在眼睛看不到的黑暗世界裡,她那麼脆弱無措,自己都不能給她關懷,心頭便被愧疚和自責充滿。

  或許,能守住此刻與她在一起的每個片段,既是一種殘忍也是一種幸福。

  「瓦兒,你願意等我嗎?」銀冀優雅沉穩的步子踏進沁梅園的大門,年後幾個月就是他的二十五歲生辰,這幾個月他們可以繼續尋求解咒辦法。若真有那天,他定給她一個盛大的「國妃」之禮。

  若連生辰都無法平安度過,那他……

  高大的身影驀然顫抖了一下,心口刹時間緊窒得無法呼吸,腳步突然有些淩亂起來。

  瓦兒望著被冷落在暖閣牆角的古琴,清澈的水眸眨了眨,然後皺起眉頭決定不去看它。昨日又聽說月容特意請冀哥哥去聽琴了,冀哥哥可算是博學淡雅之人,月容彈琴他可謂稱得上是知己,不知道這次冀哥哥又是怎麼誇讚她……

  小臉在紫紅紗罩的燭燈下格外嫣紅,那是被酸醋的感覺刺激紅的。

  門外傳來刻意壓低聲的傳報:「大王到。」

  瓦兒眸光一亮,欣喜地朝門口奔去,才奔兩步又停了下來,嘟起小嘴輕哼了一聲,正要繼續奔去,門已被人從外面打開。

  「冀哥哥……」急促的腳步被裙擺一拌,身子直直往前撲去。如同以往無數次,他結實有力的雙臂牢牢地接住她,暫態將她摟進懷中。想起曾經不能這樣及時保護她的日子,心頭泛過陣陣疼痛,憐惜與愧疚讓他的雙眸變得深沉。

  吧吧眼神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福了福禮,輕輕走了出去,將門掩上。

  「還是這麼不小心。」銀冀嘆息著無限憐愛地將她下巴抬起,對上水亮晶眸。

  對上他心疼而灼熱的視線,瓦兒粉腮微紅如盛開的桃花。小手擱在他寬闊的胸前,突然想到了什麼皺眉質問:「冀哥哥是不是又去雅容苑了?」

  53、纏纏綿綿

  瞧她近似凶巴巴的語氣,銀冀瞄了眼擱在牆角的古琴,進門前的憂鬱一掃而空,黑眸中抑制不住笑意。他的小瓦兒好象在吃醋呢!不慌不忙地捏起她一小咎烏黑的秀髮,聞著淡淡的清香他以掩耳不及的速度吻上她的唇。

  「唔……」瓦兒仰起小臉,想不到向來溫柔的冀哥哥也有如此狂狷的一面,想起還沒有回答的問題,她揮舞著小手捶著他的肩頭,搖晃著小腦袋非常堅持要聽一個解釋。舌頭探進她的小嘴,汲取著裡面甘甜的蜜汁,銀冀黑眸含笑,因她剛才吃醋的語氣與神情心口充滿愉悅,於是不假思索地以吻作回答。

  「唔……你又去聽琴……」瓦兒喘息著被他放開,兩頰已是通紅。小腦袋還沒有完全清醒,嘴巴就繼續糾著問題不放了。

  銀冀攬住她走到塌前,笑著點住她因熱吻而變得紅豔的雙唇,認真道:「是去聽琴了。」

  面前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明明知道答案,為什麼聽到他的親口承認她還是感覺心口被什麼狠狠震了一下。

  「我可以理解成我的小瓦兒在吃醋嗎?」他直接問道,深如大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才不是……」瓦兒下意識地否認,隨即輕哼著撇過小臉,寬大的綢衫袖口下攥起了小拳頭。

  低低的笑聲傳來,讓她忍不住回過頭緊緊注視著銀冀的俊容。在她的記憶裡,冀哥哥開心的時候也只是淡淡輕笑,目光柔若春風,很少真的看到冀哥哥笑出聲的樣子,可是那雙漆黑瞳眸像兩隻充滿磁石的小旋渦要將人徹底吸了進去。分明的五官因這笑容顯得格外年輕俊挺,薄唇也帶著閃爍的光亮。

  「明明已經酸成這樣了,還不承認。」銀冀好心情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愛煞了她此刻羞惱的模樣,「你我兩情相悅,你為我吃吃醋有什麼奇怪?」

  瓦兒不依地給了他一拳,乾脆大方地站起身:「冀哥哥是故意的麼?明知道我會吃醋還去聽月容彈琴。」

  銀冀看著她:「所以你後悔自己當初沒把琴藝學好?」

  「我哪有?我是……反正你根本就是故意去看她的,現在你是不是覺得月容又美貌,又有才藝?」本不想這麼明顯的表現不滿,瓦兒自認為也不是那般無理的女子,怎麼此問題被冀哥哥這麼一提點,反而有點越描越黑的趨勢。

  「呵呵,怎麼說呢?我本是不得已才去的,不過如今看你這模樣,我又覺得特意去聽一次倒也無妨。」

  「你,你……」瓦兒抬起手指直直指向他,「你都已經去兩次了!」

  銀冀笑著拉下她的手,輕輕一拽那嬌軟的身子便無可躲避地跌進他懷中,溫柔撫著如絲秀髮,他將下頜抵住她雪白的額頭,清雅的氣息吐在頭頂:「浦臣相之死雖罪有應得,但也是我一手造成。這點上,浦月容是無辜的。第一次去雅容苑是她所邀,念及她突然喪父心情沉痛,第二次她再邀請,我卻是去告訴她廢妃之事。」

  瓦兒猛然抬頭,不小心撞到他堅硬的下頜,他連忙替她揉揉額心,關心問:「撞疼了麼?」

  瓦兒搖頭,抓住他溫熱的大手,睜大眼問:「你要廢她?」

  銀冀肯定地吻了她一記:「我的後宮只需要你一人便已足夠。」

  「那她答應沒?」

  「會答應的。除非她想老死冷宮之中。」

  「那安然呢?」

  「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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