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寵妃 | 上頁 下頁
七五


  瓦兒想掙開他,想起他的所做為所對自己和冀哥哥的傷害,被深藏著極力去淡忘的憤怒卷上心來,她瞪著他:「不關你事!」

  翟盯著她紅色宮燈下仍是蒼白的面頰,繼續追問:「去哪裡了?」

  「說了不關你事!」瓦兒一甩手臂,喘息了一口,此時的她又累又餓,火氣飛快被點燃。

  翟眯起眼睛,恍然發覺她晶亮的瞳眸閃閃發亮,明顯的怒火將她往日柔弱的氣質掩了過去。他不禁挑起冷然的唇角:「如果我執意要知道呢?」她不在沁梅園反而失蹤一下午,連晚膳都未回來用,幾乎無人知道她去了哪裡。藍楓雲來找過她,連自上次一別再沒踏進過此門的銀冀也來找過她,看來,整整一個下午到晚上,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瓦兒一咬牙根,狠狠地朝他腿上踢去,被他輕易躲開,倒是手頭一松,被她順勢掙脫箍制。她忿忿地指向他,絲毫不懼那雙漆黑淩厲的眸子,大罵:「惡人翟,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對我問來問去?我與你有何仇怨,你非得這般害我?你若真有膽,就直接將我害死好了!」

  翟的濃眉立刻皺成一條線,不明白她怎地突然又性情大變,提起舊恨。莫非今天下午發生了什麼事?

  「你去了哪裡?」他仍是執著要得到答案。

  瓦兒幾乎想用眼神殺死他,所有堆積的委屈和怒火都變成了刀一般的眼神,原來她也可以做到這樣。尖銳的話語從她嘴裡吐了出來:「惡人翟,你自小被銀氏拋棄,我很同情你這樣可憐的人。但是,這些跟我何干?跟冀哥哥何干?就連太妃奶奶也無法違背祖先遺訓,你憑什麼將這麼怨恨報復在我們身上?你有什麼權利和資格破壞掌控別人的命運,破壞別人的幸福?你這個大惡人,我紅瓦兒最瞧不起你這樣……」

  小手瞬間被人提在半空,翟臉色前所未有的鐵青,能到此處已是他的極限,一對幽黑的深眸除了像冰山一樣無情。他的眼睛狠狠糾結著她的眼睛,一個眯著眸,一個瞪著眼,一高一矮的身影定立在宮燈昏暗的庭院裡。

  「無知的你又明白多少?難道他們就能掌控別人的命運,就能破壞別人本該有的幸福?」翟的每一句話都是從齒縫裡迸出,帶著颼颼寒意,瞧見她灼灼不服的眼睛,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粉嫩的臉頰。

  瓦兒慌忙撇開臉,反被他一手固定,下巴不知第多少次被他掌握在手中。她吸著氣提醒自己別怕,不能再任由他欺辱了,他若再對自己怎樣,她非立誓殺了他不可!

  翟偏偏什麼都沒做,只以手指用力掐著她的下巴,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她,有些冷,有些驚,有些恨,還有些讓人難以捕捉的痛。瓦兒越發覺得寒冷,被那複雜的眼神直逼到死角,她正要抬腿再踢過去時,他突然鬆手,揚起飄忽冷笑:「若銀冀死了,你會隨他麼?」

  瓦兒渾身一顫,手指冰冷,大聲喝出:「惡人翟,你敢!」

  「呵呵,命運自有安排!」他轉身回眸,笑容危險嘲弄,「下至黃泉,你也會隨他?」

  「是,我會!但是我會先為他報仇!」她對著他的背景驚恐憤怒地吼,語音清晰堅定。看他身影完全消失在陰暗處,瓦兒突然身子一軟,無力地扶住一棵大樹,嘴唇抑制不住地哆嗦了幾下,咀嚼著他最後的那幾句話,不詳的預感竄上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

  銀冀離開王宮前,特意去頤華宮想見瓦兒一面,可惜瓦兒不在,他只得怏怏出行。自冊妃以來,他致力於收復王權。如今朝中各部已明裡暗裡部署不少心腹大臣,大部分勢力歸囊于王權之下,夏世聰手中仍把持不少兵權,但日趨強大的御林軍隊伍差不多可以與之相橫。浦文侯身為老臣自有一批附庸的臣子,然從浦月容升為王妃之後,他們的勢力也相對緩和下來。

  因承諾冊立「國妃」事宜等他日回宮再商議,所以銀冀走得比較安心,至少這件事可以讓浦、夏兩家互相監督,互相牽制。他此次離開銀暝一方面以訪問刖夙、蒙舍、北詔三國為由,一方面計畫暗中打聽詛咒之事,尋找解咒之法。遂只帶了幾名御前侍衛與喬雀在身邊,最先向刖夙國而去。

  待瓦兒知道冀哥哥出宮的消息,已是第二日。她驚詫不已,又萬分失落,若是當日鬧著隨冀哥哥前去北詔,那麼自己也不會被俘,是否也就不會造成今天沉痛的局面?不知道冀哥哥此番要多久才能回來,沒有他的王宮只是一座孤獨的城堡,連夏日盛開的嬌豔花朵都喪氣了芬芳。

  一隻雪白的貓兒輕輕撲到她的腳下,扯著粉色的裙擺。

  瓦兒低頭驚喜地眼睛一亮,彎身將雪貓抱在懷中,然後她看到了吧吧。

  「郡主……」吧吧站在幾步之處停下,望著瓦兒發光的臉龐。

  「吧吧,太好了,你終於要回來我身邊麼?」

  「嗯。」吧吧溫順地點頭,「郡主出事後,大王可能怕看到奴婢就想到郡主,所以把奴婢派到其他院落中做事……」

  瓦兒上前激動地握著她,道:「我有聽雲姨說起,正想著眼睛好了,把你要回來。」

  「郡主的眼睛……可痊癒了?」

  「嗯,好得很,跟以前一樣明亮。現在你回來,真是件令我高興的事啊!」

  「大王出宮後,是太妃娘娘將奴婢安排回來的。」吧吧轉頭打量著頤華宮,「往後奴婢就在這裡侍奉郡主了。」

  瓦兒不禁浮起微笑,酸澀的心頭浮起暖意。

  50、步步為營

  天色清明微微隱沒在漸暗的天邊,竹心木窗簾半卷,透過碧紗送進絲絲涼風。廊前桂花香氣依稀糾纏,一株亭亭如蓋的桂樹半遮庭院,暗香浮動,只是醉人。

  轉眼三個月過去,銀冀仍舊沒有回宮,這是他生平出宮最久的一次。

  難道他對銀暝王朝真如此放心麼?瓦兒在案前寫寫停停,然後嘆息一聲又將紙揉成一團,重新盯著宣紙發呆。她知道冀哥哥幾乎每隔幾天都有寫信回宮,主要問候太妃、翟、宮中之事,當然也沒有刻意回避提到自己。她也想寫點什麼讓信使帶去,可是每提筆寫下幾行之後,又覺得失落煩躁,不知道如何表達。終於,她再次重新攤開一張新紙,慎重地寫下「淚西」兩個字,薄薄的嘴角這才松了開來。

  秋風起,天氣轉涼,宮中日子越發孤寂。銀冀不在,國妃之事擱淺,銀翟雖被封為王爺,但銀氏血脈的身份仍未公諸於世,一切局面都以極其穩定的形勢停滯下來。

  然而銀翟似乎並不急著擺正身份,倒是在瓦兒面前神色越來越冰冷,越來越高深,瓦兒不願放在心上,常對他視若無睹。不過,她也有細心地發現,許多宮女看到銀翟都是一副又怕又喜的神情,而吧吧不知什麼時候起來也開始照料他的起居,並不如其他宮女那般畏懼他。

  這算不算惡人翟頗得女人緣呢?瓦兒不禁嘲諷地疑惑。

  又過一個月黃葉飄落之際,大家思念已久銀暝國的君主終於回來了。他身姿依然修長挺拔,面容依然冷俊淡雅,但黑眸裡多了種歷練過後的男性剛毅的意志,仿佛海中歷經千百年沉澱的礁石,從容而頑強。

  晨光初起天際,頤和宮正殿前三通鼓響,巨大的朝門緩緩洞開,兩列御林軍旗校手執戈矛先行護道排列,明甲玄胄威武耀目不容逼視。鼓聲剛停,禁鐘響起,四品以上的官員肅衣列隊,分文東武西魚貫入朝門行叩頭禮,然後登階循廊分班侍立,準備按部奏事。

  這是銀冀回宮後第一次早朝,視觀殿堂之中,數十官員行完三叩之禮,都拱立靜候。銀冀高坐殿台龍椅之上,面容冷俊沉穩,氣勢內斂,看下面陣勢,預感這半年來該要面對的問題終究要來。

  果然,在冗長而嚴肅的議政過程中,朝中各派的勢力逐漸顯露,好在近段時日國內並無大事,一切較為順利。最後不出所料,議案終於提到了銀翟認祖歸宗的問題上。

  「大王,臣認為翟王爺是銀氏王族的血脈,回歸王室是天經地義之事。」

  「請大王三思,別忘記祖先遺訓啊!」

  「大王,翟王爺在外流落多年,好不容易尋回,臣擁護其正式成為王族中人。」

  「老臣腐朽,前朝已將此禁列入朝綱,請大王勿意氣用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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