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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42、愛恨難平

  山雨空蒙,恍如隔世。

  瓦兒席窗而坐,迷夢般的大眼望著窗外,她在用自己的心看這個世界。纖細潔白的手指交握,不見血色的指關節透露了內心的緊張與彷徨。默默數過日子,心驚,胸口劃過一個時間,像刀鋒一樣銳利冰涼——三月十五。

  翟推開半掩的門扉,一踏進屋子便見這副景象。山中清新的空氣如煙霧從窗口拂進,籠罩在瓦兒的周圍,粉衣淡雅,長髮飄逸,又靜得像一座失去知覺的雕像。有一刹那,他突然覺得她很美,美得空靈卻讓人抓不住。猶記得曾經初見,她活潑機靈,又顯露小女兒的頑皮任性,毫不掩飾生氣與怨憤的黑眸,一張喋喋不休滿是咒駡的小嘴……思及此,似有模糊的陰雲在胸間閃過,他薄唇一抿,大步上前。

  瓦兒沒有回頭,手指依然交織在一起。她眼睛讓他弄瞎了,耳朵、嘴巴卻是讓自己刻意封閉了,所以整個人沉靜地像山林湖間的一團水,真正與世隔絕。

  熟悉的男性氣息侵襲著她,一隻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

  「你在想什麼?」翟聲音極為好聽,冷冽醉人。

  瓦兒睫毛一閃,嘴角浮出若隱若現飄忽笑意。嬌軀陡然被人提起,她被迫站直,雙腿一軟差點跌落地上,他長臂一伸勾住那抹纖腰。她雙手刹時放開,抵住身前結實的胸膛。

  時已近月,她仍在以自己的行動抵抗著他。

  懷中冰涼的身軀,既柔軟又莫名僵硬,單薄的衣著讓她顯得更加羸弱。翟眼眸一寒,俊容面無表情,「你在想什麼?說!」

  瓦兒沉默半晌,突然開口:「今日初幾?」

  翟飛快地從意外中冷靜過來,輕勾唇角,完全明白她此問的意圖。這幾日他有下山,銀城狀況略有所聞,看來她並非連心一同冷卻,表面冷靜漠然,其實也是時刻念著「三月十五」吧!三月十五——銀暝君主將同時迎娶三妃,此乃銀氏王朝史無前例的喜事,銀冀果然是有福之人!

  翟加重手臂力道,將瓦兒更緊地箍在懷中,挑起她細膩下巴,細細審視,溫熱氣息吐在她粉嫩唇角:「今日三月初十,如果想趕回王宮參加婚禮,成為你冀哥哥的新娘,那就……求我!」

  瓦兒渾身一顫,因「三月初十」,也因他刻意加重語氣的話。三月初十,還有四日……冀哥哥,你現在在做什麼?為何沒來找我?冀哥哥,若我沒回去,你真會娶月容和安然嗎?冀哥哥,瓦兒自己逃不回去,你必定也是思念著我的吧?她垂下眼睫,遮住眼中朦朧淚光,腦海中同時閃過太妃奶奶、雲姨的面容,她們必定也焦急萬分……

  「如何?你求我,我就將你送回宮去。」翟滿意於她的掙扎。

  瓦兒咬住下唇,他的語調總讓她輕易聯想起閻羅殿的惡魔,若非曾瞧過他與冀哥哥極為相似的容貌,她絕對會以為他就是惡魔。不!無論他長得與冀哥哥有多像,他根本就是惡魔,不會憐香惜玉,專門利用別人的弱點落井下石,他根本就是惡魔!

  「你若不願意求我,也罷,反正銀暝百姓無人不知,三月十五冷君大婚,將同娶臣相府與將軍府的兩位千金。」他看她臉色倏變,肌膚白得透明,恨意陡然而起,自己表情更加陰寒,「你說冷君是不是豔福不淺?日後宮中夜夜笙歌……你不如就從了我,嫁於我如何?」

  「不!」瓦兒脫口而出,拼命搖頭,手指緊抓住他的手臂幾乎要隔著柔軟的布料戳進那堅硬的皮膚,「求你……」

  「求我什麼?」他得逞的聲音裡隱含一絲難解的怒意。

  「求你……送我回宮。」

  「是麼?回宮?」他冷哼。

  瓦兒抬起小臉,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珠子裡蒙上了水氣,不知道多久沒有想大哭的衝動,這會真得好想讓眼淚劈里啪啦狠狠掉一通。心中憋得難受,明知他是故意借機羞辱,她卻無可奈何。

  「求你送我回宮,我要參加大婚,我要做冀哥哥的妃……」她幾乎哽咽著將懇求說完。

  翟手指不自覺握拳,此刻,心頭湧起自己不願意承認的酸澀,他在嫉妒王宮中那個擁有一切的男子。他突然壓抑怒氣搖晃她的肩頭,「該死的你就這麼喜歡他麼?明知他要娶其他兩個女人,你還心甘情願嫁他?該死的他到底有什麼好?」

  瓦兒愣住,小嘴張了又合,這種口氣說話的惡人翟,她是第一次見到。他好象在生氣,但是氣什麼?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生氣,他憑什麼!

  「我從小就只想做冀哥哥的妃,我不只是喜歡冀哥哥,我愛他!」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發現箍在自己腰間的手僵硬得讓人害怕,她吸口氣,繼續鎮靜地說:「無論冀哥哥娶多少女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我相信冀哥哥的心跟我一樣,在他心底只有瓦兒是獨一無二的。」

  翟眯著眼眸,眸子狹長而深邃,定定地注視她好久,好久。雪白的臉龐,烏黑的眼珠子,嬌小的嘴唇,她表情鎮定,面容散發著如玉般皎潔光華,她說這話時那般篤定,那般柔美,那般……幸福……

  該死的銀冀,該死的紅瓦兒!

  如暴風雨卷上海面,瞬間揚起沖天白浪,直逼雲霄。

  翟猛然回頭,如鷹般捕捉眼前花瓣雙唇,肆意要破壞到底。瓦兒看不到他陰沉駭人的表情,當他以勇猛不可抵擋之勢侵佔她的檀口之時,一種本能貫穿全身,掄起雙拳狂亂捶打,拼盡全身奮起掙扎。

  「不……」

  她沒有說話的機會,他的唇將她堵得密密實實,再也吐不出第二個字。

  攔腰一抱,毫不費力,嬌軀被騰空抱起,混亂間又被重重拋向床塌。床劇烈一震,發出「嘎吱」聲響,瓦兒頭暈眼花,脊背被撞得發疼,不過瞬間一具高大的身軀直壓下去,緊緊覆住她的四肢,雙唇不留空隙再次堵住即將破喉而出的叫喊。

  山中白色霧氣自窗口飄進,屋內空氣清冷,床上糾纏掙扎的兩人不住發出激烈動靜。

  當屋中傳來衣帛被撕裂之聲,瓦兒同時將牙齒狠狠咬上他的唇……

  屋外,正要送飯來的婦人一手拎著籃子,一手摸著自己發紅的臉頰,暗惱自己都已屆中年,還如此經受不了刺激。她踩著發虛的步子走下木屋臺階,擋住正要踏近的丈夫。不久,山林中傳來他們隱隱約約的對話。

  「翟公子對夫人真夠熱烈的……」

  「翟公子是年輕人,氣血方剛嘛,你看我對你現在都是……」

  「哎喲,你個死老頭盡說不要臉的話。我是想翟夫人身子骨弱,怎麼經受得了這般折騰。」

  「當年你也身子單薄,不是好好的麼?」

  「你還說,還說!」婦人有些羞惱,回想剛才窗外驚鴻一瞥看到的一幕,心口跳得更劇烈,「我是擔心我們家那床似乎有點不夠結實……」

  「放心,那床結實得很,再多嘎吱幾次都沒事……」

  翟以指抹過發痛的唇角,殷紅血跡沾染指間,黑眸裡的光芒頃刻因血凍結。

  瓦兒緊閉雙眼,只剩睫毛如死亡的蝴蝶,連翅膀都撲閃得無力。抿成一條小線的薄薄唇瓣上也有殷紅,絲絲點點,觸目驚心。

  猶如一場戰爭,轟然爆發,令人措手不及,又陡然熄滅,以血與痛作為奠祭。

  良久,誰也沒有出聲,世界一片寂靜,寒意從四面八方滲進,直透骨髓。大手攏好她胸前的衣襟,撕裂處透著白皙的肌膚,上面幾點紅梅般綻放的吮痕折射進他的眸子,他舔了一下唇角血跡,啞聲前所未有的沙啞:「你還求我麼?」

  瓦兒靜止呼吸,像死了一般。

  翟離開她的身子,理理白衣,居高臨下,聲音又變得如寒冬般凜冽:「我會帶你回宮!哈哈……」

  他突然狂笑,肆無忌憚,狂肆中讓人感覺無限淒涼。第一次如此笑,像天地即將崩潰一般大笑,然後手抓竹蕭,閃電一般飛身縱出屋外。綠意蒼翠間,白影飄飄,絕世孤立,欲與蒼穹化為一體。

  瓦兒的心逐漸恢復跳動,呼吸輕不可聞到大口大口喘息,血的味道沿著嘴唇流進,鹹腥苦澀。她屈起手指,緊抓床單,所有的力氣都化為一種怨恨——雖然他未真正侵佔她,但加諸在身上的恥辱卻是永生不忘。

  淚水奔流,將數日的委屈、悲傷、擔憂、焦慮與害怕一併傾泄。蒼白面頰上渾濕一片,心中呐喊聲聲悲切……冀哥哥……我受此大辱,要如何才能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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