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寵妃 | 上頁 下頁
五八


  「不要碰我……!」終於開口出聲,嗓子又幹又啞,痛苦地皺起眉頭。心頭同時閃過冀哥哥的影子,現在每多想冀哥哥一次,羞愧負疚就越多積一層,害她幾乎不敢去想起冀哥哥,就怕將來真無顏見他。一切都怪這卑鄙惡人,他究竟想做什麼!

  翟站得筆直,環臂而立,冷冷盯著她發白的雙唇,冷笑:「裝什麼三貞九烈,你以為你跟我在一起數日,還有清白可言?你以為回去王宮,銀冀還會要你?」看她越來越白的臉色,他只覺痛快,聲音更加嘲弄:「過幾日我們成親,你就是我的人了,你還躲什麼呢?」

  「混蛋!你別做夢,我死也不會嫁給你……咳咳……」瓦兒一口氣吼出去,小臉頓時憋紅,被怒氣嗆倒。

  翟緩緩蹲身,平視地上的人兒,對上那對沒有焦點的瞳孔,懶懶笑道:「還是你別做夢了吧!銀冀身份高貴,你不但眼睛瞎了,還被男人擄走,你自己想想……嘖嘖,看來這個世界上,你還是跟著我最合適了。」

  瓦兒的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冰冷的小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道:「如果非要逼我,我只能一死了之!」

  風,從門外吹進,將她絕決的話語吹拂在屋子的每個角落。小臉那樣堅定,那樣悲憤,翟見狀,只覺煩躁,憤怒與怨恨牢抓心臟。他再死死瞪她幾眼,聲音無一絲感情:「好!如此也好,我就挑個日子帶你回去銀冀面前,我倒要看看,他會怎麼對待你!」

  瓦兒手指一松,舒了口氣,至少這惡人是害怕自己就此死去的,至少這一刻的危機是躲過去了。冀哥哥……冀哥哥,我相信你。我好想你啊……

  當身著布衣的婦人提著做好飯菜的籃子進門之時,翟正將瓦兒橫抱在懷中,朝床上走去,他聲音輕柔動聽:「要喝水說一聲就行,你眼睛不方便,非要跟自己過不去,萬一摔著了我會心疼……」

  婦人嘴一咧,低低笑起來:「夫人真是好福氣,翟公子對你的溫柔呵護,真是羨煞我了。要是我家相公對我也……」她話說一半,另一個男人粗重厚實的嗓音插了進來:「娘子說我什麼呢?我對你哪點不好,別讓人家翟公子和夫人見笑了。」

  瓦兒死揪著翟的手臂,他衣著單薄,她揪得用力,似乎要將他揪掉一塊肉才甘心。可惡的傢伙,每次聽到山林大嫂出現時,他都裝模做樣一番,害她後來怎麼解釋,大嫂都不願意相信他們之間的關係,反而越解釋越曖昧……瓦兒抿著唇,咬著牙,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手指上。

  翟垂眸,黑睫半覆,冷冷幽光。她揪他,他微痛,又覺這女人傻氣,憑這點小伎倆就想報復他麼?他俯身將她放在床上,動作格外輕柔,看瓦兒瞪著大眼緊對著自己的臉時,勾起唇角,將一冰冷薄吻落在那美麗的眼皮上。瓦兒心中一驚,下意識閉上眼睛,而他盯著她的眼睛,飽含威脅又似在輕哄:「好好躺著啊。」

  婦人將飯菜放到桌上,羡慕的聲音不斷:「夫人要聽翟公子的,我這屋子地板不平,夫人又不熟悉,萬一摔傷了可不好。」那漢子在背後搓著手,恭謹地朝翟看了幾眼,「翟公子有什麼儘管吩咐,明兒個我再下山買點好吃的,給公子和夫人補補身子。」

  翟回頭,聲音淡而清冷:「多謝了,目前這樣挺好。」

  婦人走過床頭,一臉笑意:「翟公子,要不要買些紅綢回來佈置一下,過兩日就給你們辦個簡單的婚禮?」

  「不要!」瓦兒幾乎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有力的大手立刻壓住他的肩頭。翟看她一眼,眉眼含笑,笑容不及眼底,他對這對樸實憨厚的夫妻搖搖頭:「成不成親,她都是我的人了。至於婚禮,她不想委屈,我便依她。」

  婦人聞言,更是眉開眼笑,漢子拖過婦人的手臂,大聲道:「我早跟你說嘛,翟公子哪能這樣委屈夫人,日後要風風光光明媚正娶的……」

  瓦兒氣惱地撇起唇,在他們面前鬱悶地完全無反駁的餘地,於是忿忿閉眼,一言不發,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總之,惡人翟說不成親了,著實讓人松了口氣,只是……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41、婚典前兆

  時間一天複過一天,朝朝暮暮,日出東升,夜幕星垂。

  瓦兒在黑暗中學會習慣這無奈的現實,平靜麻木地面對一切,只是,她沒有一天不在期望祈禱能早點回到宮中。雖與世隔絕一般,雖惡人翟會在她耳邊冷嘲熱諷,但她從未對冀哥哥失去信心,她依然執著地相信,只要自己耐心等著,冀哥哥就一定會來。

  正是因為心底的信任,就像一道陽光,照進她黑暗冰涼的世界,讓她得以平靜而堅強地過好每一天。

  白天,瓦兒迷蒙的眼睛前會有朦朧亮光,像濃霧,很濃很濃。婦人會按時送來飯菜,一日三次,不再像以前那樣多嘴,直接將飯放桌上,道聲:「夫人,吃飯了。」然後離去。

  瓦兒看不見,但能猜出惡人翟定是在背後說了什麼,讓婦人變得又敬又畏。通常不知他在做什麼,有時能感覺到他在屋子裡靜坐,有時聽到遠處空洞的蕭音和著涼風飄進屋子,有時他悄無聲息完全失去蹤跡。每次吃飯時,他又會自動現身,為她裝好一碗飯,「咚」地一聲放在她面前,菜也是他為她夾好的,她無選擇的餘地。

  本來性子活潑、喜好說話的瓦兒變得沉默,衣影淡淡,被風輕拂,安靜地像空氣一般透明。她不屑與他說話,就算說也只會得到充滿寒意的惡劣嘲諷,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小嘴緊抿,張著靈澈雙眸一言不發,即便他故意刁問,她也咬牙不開口。

  兩個人都在屋裡時,重新糊過的紙窗隔絕了外面陽光。此時空氣冰冷,往往比室外低下幾分。瓦兒清楚是他害了自己眼睛,心中忐忑是否會有複明之日,然更清楚,此人更不會輕易將自己眼睛救好,求他只會自取其辱。

  獨自一人時,她緊繃的全身卻仿佛再不受控制。有一股強大而冰冷的力量,貫穿了她,支撐著她全副意志,不致鬆懈軟弱。她常端直坐於木床上,頭頸挺直,手足僵冷,始終保持著這幅倔傲姿態,以閃著金色醉人的記憶來安慰自己。宮門、梅園、後山瀑布、太妃奶奶、雲姨……

  春夜寒峭,冷風陣陣。瓦兒風寒未愈,身子骨柔弱。翟胸口傷勢漸好,內傷恢復較快。晚上,當他固執箍她入懷時,總會有番掙扎,甚至是捶打,當她從牙縫迸出咒駡字眼時,他會輕挑著唇一臉壞笑,然後用堅實的下巴緊扣著她的額頭,雙臂完全環抱那具顫抖僵硬的身子。

  瓦兒一次次在心中呼喚「冀哥哥」,一次次在委屈羞辱中呐喊,翟卻越發痛快,看到她如蝴蝶撲翅般打抖的睫毛,眼中笑意如刀般鋒利,心中閃過「銀冀」兩個字。

  這樣的二人,念著相同的名字,含著完全相反的感情,在親密箍纏中睡去。

  ……

  銀暝王宮。

  雨後初晴,清晨的微風吹落廊外桃花,紛紛揚揚,灑落一地細碎香蕊。浦月容梳著仕女髻,身著玉色織銀鸞紋裳,外罩牡丹紗羅衣,款款走出臣相府。丫鬟零兒緊隨其後,主僕二人面色微帶桃紅,喜上眉梢。

  「小姐,今兒個已是三月初七,府裡上下已將小姐出嫁之禮籌備得妥帖齊全,老爺這段時間可高興了。」零兒連聲討巧道。

  浦月容嘴角含笑,「爹爹當然開心。他日我若被立為國妃,他便是銀暝的國丈。不過明日起我就得待在閨中,一連七日直至新婚,先去頤和宮看看大王吧。」

  零兒追上兩步,壓低聲音神秘道:「小姐,奴婢聽到一個消息。」

  浦月容瞟她一眼,「何事如此神秘?」

  「小姐,聽說瓦兒郡主不是留在北詔王宮作客,而是被人擄去了,現在連大王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真有此事?」浦月容陡然停住腳步,「你從哪聽來的?」

  零兒低下頭,「奴婢一早被夫人傳去籌備婚用之物,結果過去時,正巧碰到老爺跟人在書房議事,奴婢在門口無意中聽到的。」

  「你敢在書房門口偷聽?好大的膽子!」

  「奴婢不敢!」零兒連忙屈膝,解釋,「奴婢以為夫人也在書房,就在門口探了探。好象是老爺派了人去查探瓦兒郡主的消息,雖然也沒找到人,但可以確定是發生了意外……」

  浦月容挑起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怪不得大王一回宮就失魂落魄的,我見他面色沉憂,還道大王是思念紅瓦兒,原來紅瓦兒是遭入賊人之手了。想來爹爹早已發現不對勁,才派人去查的。」

  零兒見小姐並未因自己偷聽而發怒,重新展開笑顏,「小姐,如果瓦兒郡主真遇不測,那國妃之位……定非小姐莫屬了。」

  浦月容將目光投向頤和宮,斂住笑容,「紅瓦兒之事尚未言明,大王對她的心意雖有掩飾,但眾人皆知大王對她是最寵愛的。何況,即使沒有紅瓦兒,別忘記還有一個夏安然。」

  零兒湊近她一點,「小姐不用擔心,前段時間邊關告急,夏將軍一直鎮守邊關未回,恐怕不能回朝參加婚禮呢。所以,有老爺在,還有誰能比得過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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