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邵王妃·殘妃 | 上頁 下頁
一九一


  瓦兒聽說藍楓雲可能還活著,驚喜得一夜未睡,連忙招來特意保護自己的隱衣侍衛,吩咐他們速去茶溪鎮附近尋找藍楓雲。

  王宮中祥和安寧,星回節是四詔人民共同的節日,銀暝國疆域雖是四詔最小,但臣子們都忠心耿耿,一心擁戴他們英明偉大的君主。君主不在,臣子們同樣安排了盛大的慶祝晚宴,瓦兒被手巧的宮女特意打扮了一番,高坐在宴席上。近兩年來,一路風波,起起落落,如今瓦兒郡主赫然已是他們心中尊敬的國妃娘娘,只差一個冊封儀式罷了。

  歡聲笑語,琴聲悠揚,宮廷藝伶跳起了本民族的舞蹈,五彩的裙子如百花盛開,在台前不斷旋轉,處處是喜慶的笑臉。

  這場盛宴中,除了君王還少了一位重要人物,瓦兒不動聲色左顧右盼了好幾次,仍未見到熟悉的白色身影,有些心神不寧。筱水瞧出她的心思,湊上前輕聲道:「王爺有要事要離開幾日。」

  「要離開幾日?他有何要事?」瓦兒詫異。

  此時,銀翟正在執行與黑衣人交易的任務,飛速策馬前去蒙舍,他要趁此星回節,將刖夙國的君主殤烈劫下。任務完成後,他可以向黑衣人交易解除詛咒的秘方。

  筱水牢記翟的囑咐,定不跟瓦兒透露行蹤,於是輕笑道:「郡主放心,王爺只是親自去圍剿一群山寨刺客而已。」

  這場盛宴少了兩名男主,瓦兒食不知味,隨便吃了點便打道回了沁梅苑。

  這是一段相思而沉悶的時日。

  天氣濕熱,瓦兒很少走出沁梅苑,大多時間由筱水陪伴。她捧起曾經未認真跟太傅學習的書籍,重新體會,也翻閱了不少關於南詔四國的資料,靠在軟塌上,細細揣測銀暝和冀哥哥的位置與處境。冀哥哥說要冊她為國妃,國妃者焉能不管國家大事?她希望多學習,將來能為他分憂解勞。看累了,她便與筱水聊聊天,一面記掛著銀冀,盼他早日平安歸來,一面聽筱水談起翟的殺手歲月,越發對翟的感覺更加深刻。

  「我們第一次出任務回來時,幾乎三天三夜沒敢合眼,連翟也一句話都不說。」

  「翟的心其實很善良,殺罪惡的人他不會留情,如果……逼不得已要殺無辜的人,他常會暗地裡給別人家做足補償。傷人者自己必也受傷。」

  瓦兒聽得驚駭,不敢想像那樣的生活與心境,問:「你們師傅究竟何人?怎會讓你們一個個做殺手?」

  「其實後來我們才知道,師傅讓我們殺的人,都是當年陷害過他的人,算不上什麼好人。」筱水想到最後一次任務是要殺冷君,奪江山,不禁心虛地打住了話把,「不過,翟的性子越來越冷漠,其實是將孤獨痛苦隱藏得越來越深罷了。瓦兒,你真的不要責怪他……」

  「糾錯愛恨,繁華一夢。我早就說過,一切恩怨都已經過去了,我早已經放下了。」瓦兒想對她笑,笑不出來,酸澀哽在喉頭,不為其他,只為自己與冀哥哥在王宮中安享富足的歲月,翟卻在忍受身心的摧殘煎熬。命運確實不公,翟的憤世嫉俗,冷酷無情都不過是命運造成的,日後她會與冀哥哥一同補償他。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在瓦兒對銀冀思念的同時,也自然而言有了對翟的擔憂牽掛。

  時已進入八月,信兵傳回快報,大王三日內起程回到銀城。

  瓦兒夜裡受了涼,身子有些虛弱,一聞消息頓時喜笑顏開。

  星光璀璨,湖水在夜風下微蕩,泛起了溫柔碎光,俏影獨立,烏黑的髮絲飄散,湖邊楊柳上的宮燈照在她的身上。

  輕微的腳步踩過芬芳的草地,緩緩走近。

  「筱水,冀哥哥終於要回宮了。」瓦兒沒有回頭,對著湖水星光輕聲道,「你說翟為什麼不回呢?這人怎地這樣,冀哥哥將政務交給他,他倒親自跑去圍剿什麼刺客了。你說,剿山寨刺客還需要一個王爺親自前去嗎?」

  腳步在她身後停住,漆黑深眸裡閃動醉人的溫柔,密密籠罩這抹俏影。

  「萬一宮中出了什麼狀況,冀哥哥回來,看他怎麼交差。」這句話帶了絲怨氣。

  「宮中不會有什麼狀況的。」身後傳出動聽的男聲,聲音裡有不易覺察的嘆息。

  「啊?」瓦兒驚跳起來,豁然轉身,未穩的身子滑差點往湖裡傾去。一隻有力的大手閃電般握住她,潔白的手腕落入他溫暖的掌心,她抬眸,望進比黑空更深的眸子裡,小嘴微張仍難以相信:「翟?」

  銀翟點頭,眸光閃亮:「原來,你也有想我。」

  「我……你胡說!」瓦兒驚覺自己正半倚在他懷中,忙掙開手腕,退出幾步,星光下臉頰竟有些發熱。

  銀翟心中了然,不以為意,他知道她的在意已經足夠。她的眼睛如秋水,如淡波,如清月,波光粼粼裡帶著點驚慌和溫柔,微藏在水色星光後的靈黠輕易勾起他心中的深深漣漪,漾得心口震盪。

  良久,聽他輕歎一聲:「沒有便沒有吧。」話中隱有落寞,瓦兒心弦微顫了一下,打量他:「那山匪刺客要圍剿這麼久,定是難以對付,你沒受傷吧?」

  他眼中有了喜色,薄唇半揚:「我沒事。冀也不會有事。」

  「嗯。」二人似乎無話可說,一陣靜默。

  銀翟凝視她,心疼於她的消瘦,而與大唐黑衣密探的交易也讓他心神不寧。

  「瓦兒,你怎地又瘦了?病了麼?」

  聞他關心話語,瓦兒心中一暖,扯扯唇瓣:「你不知道我小時侯多胖,冀哥哥常常抱不動我……不過,我真是擔心冀哥哥,詛咒如何能解?唉!」

  「此次圍剿刺客時,我有打聽一個消息。」銀翟知她憂心忡忡,決定告訴她,「冀中的是血咒,用同是中咒之人的血便可以解除。」

  喜樂在耳邊升起,瓦兒閃動星眸,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道:「你說的是真的麼?真的可以以血解咒?」

  「是。如果殤烈和楚弈都有中咒,那麼他們的血便是解藥。」

  「老天,終於有希望了……」眼淚隨著歡呼奪眶而出。

  銀翟卻皺起修眉:「瓦兒……殤烈和楚弈都是一國之君,他們不可能為了救冀而犧牲自己,就算取到了他們的血,除了須烏子也無人知曉如何以血解咒……」

  瓦兒抹去激動的淚水,抓住他的袖口:「那還等什麼?去找須烏子啊!對對,我上次就在茶溪鎮見到了須烏子……我再去找他!」

  「瓦兒……」銀翟一手拉住她。

  瓦兒神情激動,連連搖頭:「翟,我去找須烏子,你去抓殤烈和楚弈好不好?噢……他們好象都很厲害,你隨便抓一個好了。對,就這樣!」

  「瓦兒!」銀翟圈住她,聲音沉緩,「別衝動!這只是一個消息,還有待確認,首先必須找到須烏子。」

  瓦兒突然眼眸睜大,甩開他:「只要有一絲希望便要去爭取,不是嗎?你難道忍心再看冀哥哥受折磨?我說了我去找須烏子……」

  「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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