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邵王妃·殘妃 | 上頁 下頁
二九


  原來是怕吃藥,果然還是個長不大的奶娃娃。

  楚弈挑挑唇,一股捉弄的心思浮了上來:「若不吃藥,小病變大病,只怕你這身子熬不過去。」

  頓時,白色的小臉連最後一絲血色都褪盡。

  見狀,他不以為意地笑笑:「不過……如果你真有個什麼意外,我正好可以改立國妃。」

  這本來就是他主動找她的目的,隨著年紀的長大,每次看到如花般嬌豔美麗的女子,他對身邊這丫頭的厭惡就會多添加一分。

  能配得上自己的,絕對不是她!

  淚西怔怔地放開手,一時忘記了疼痛,低聲問:「你怕是一直都這樣想的吧?」

  「呵呵,你已經十二歲了,不該還那麼天真!」他的目光陡然轉冷,「當年若非因那妖僧之言,我楚弈又怎會娶下你這樣的丫頭。如今此事只怕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你說——我是否該廢掉你?」

  瞳孔不斷地縮小,縮成了如針間般大小。

  她緊緊抓著絲被,忍住全身的疼痛。

  親耳聽到他冷漠殘酷的語言,她無法相信前一刻還溫柔抱著自己的男子,說起話來竟會如此傷人。

  他是她見過的最驕傲最無情的男人。

  她怎麼傻得忘記,當年是誰惡劣地扔了自己的小刀?

  六年來,是誰冷酷地像座冰雕,看自己的眼睛卻充滿了鄙夷?

  她怎麼傻得才看到一點點溫暖,就開始想像一團火焰……

  她再也不會奢望和他的關係由冷變暖,更加不會奢望自己一直坐著這個國妃的位置。

  「好!」

  她突然開口,微微顫抖的聲音聽來卻肯定無比。

  「你廢了我吧!」再次補充道,語氣裡多了分淡定,仿佛這是她早就做好準備的事情一樣。

  楚弈注視著這張小臉,心口瞬間被什麼撞了一下。

  可惡!

  他要廢了她,她怎麼可以如此平靜而堅定地答應了?

  她應該跟別的女人一樣,以哀求的目光巴望著他,以脆弱動人的語氣哀求著他……

  女人?他竟然把她和其他可愛迷人的女子聯想在一起?

  看看絲被下嬌小的身軀,他自嘲地扯開一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丫頭都未發育完,哪有什麼資格與女人相提並論!

  「現在……」淚西咬著牙,不讓自己在他面前虛弱,「我想休息了,以後你也不用裝出對我的關心,一點也不用。」

  身體這樣難受的時候,她竟然在跟他討論這樣的問題……

  手腳失去了溫度,她的身子更加抖得厲害。

  好吧,他……就像以前一樣,想表現厭惡就厭惡吧,想不搭理就不搭理吧!

  她不在意,也根本不奢求什麼。

  「好!」

  像被蠍子猛然咬了一口,他的態度更加冷硬起來。

  終於可以擺脫這個討厭的丫頭了,想到以後回到寢房,不用再看到這個難看的身影,想到以後慶典宴會上,不用再攙扶著走路可笑的她,他就感覺心中舒了口氣。

  只是……似乎還有點什麼。

  醞釀在胸中。

  像即將下雨的天空,有大片大片的烏雲……

  「母妃那邊?」

  「我會努力說服母妃的……」她的聲音從牙縫裡蹦了出來。

  屋外,陽光斜射到雕花門窗上,亮亮的。

  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聽到他的聲音在說——「馬上宣太醫!」

  ……

  年年月月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十七歲的淚西已經長高了,纖柔的身子也看不出幼年時的圓潤。

  陽光映在她淡綠的綢衣上,白皙的臉頰顯得平靜淡雅,額心的朱砂痣隱隱散發著朦朧的紅光。

  想到十二歲那年初次來月紅,她不禁悄然羞紅了臉。那次,她真以為自己得了什麼絕症,快要死了。

  她也不敢告訴任何人,畢竟病得那般私密。

  當太醫跟隨著楚弈走近床塌,無可拒絕地伸出小手任其把脈後,她的心幾乎吊到了嗓子眼。

  忐忑,緊張甚至驚恐。

  太醫摸摸鬍鬚緩緩說出把脈結果時,她分明看到了那個男子微紅的俊臉。

  而她,在母妃微笑著告訴自己關於女人成長的一切時,小臉紅得如一個熟透的番茄。

  母妃並沒有答應允許他改立國妃,毫無商量的餘地。

  此事是先王欽定,若是楚弈敢決意更改,便是不孝!

  她清楚地記得當母妃堅決地說出此話時,楚弈無可奈何卻更加嫌惡自己的目光……

  如今,五年過去了。

  母妃在這段時間裡,不幸病逝……

  王宮正式成為了他的王宮。

  北詔完全變成了他的天下。

  不過,他卻沉靜了下來,並沒有急著廢掉她這個國妃,只是讓她搬離了北詔宮屬於君王的寢房而已。

  如今,她的寢房就在他的隔壁,這樣臨近的距離仿佛也成了一種習慣,每天清晨,她都可以聽到那邊開門的聲音——他要早朝了!

  當年那個十八歲的少年變成了真正的男人,一個智睿的君王。

  俊美的五官或許完美地要讓女人嫉妒,但舉手投足散發的不僅是尊貴優雅,更有著屬於王者的淩厲霸氣。

  大殿之上,他鎮定自若地主持著各部的安排。

  邊關若有緊急戰事,他也無所畏懼地親身前往……

  只是,他也更加漠視於她的存在,偶爾看到她時,眼中不僅有了嫌惡,更有一種急欲擺脫的鄙夷。

  在其他女人面前,他笑得溫柔,笑得邪魅,笑得像朵盛開的花。

  他明明完全有了這個廢妃的權力,也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女子冊封名分,為何還不實行?

  後宮的妃子也已有了好幾個,難道還沒有確立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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