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邵王妃·殘妃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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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一拋,那小刀在空中劃過一個低低的弧度,然後從半掩的窗戶中嗖地一聲飛了出去。 眼睛睜得不能再大,她不可置信地望著面前笑得燦爛的男人。 燦爛的笑容,像天空中盛開的煙花。 絢麗,耀眼。 她第一次看到這麼美麗的笑容,可是,她的心卻是冷的,手也是冷的! 她討厭他! 這是腦海中突然竄上來的念頭,非常強烈。她從來沒有討厭過一個人,可是這個自以為是的太子,這個狂妄自私的傢伙,她何淚西討厭他! 她不要保護他了! 這麼討厭的人,最好讓他遭受點劫難,他一直欺負她,她為什麼還要保護他…… 那個少年繼續笑著,唇角上有著如水晶一般燦爛的笑花。 她卻收回目光,斂起了僅有的一絲驚豔,迅速下了床,踩著不穩的步伐奔向門外。 十指悄悄地握了起來,迷人笑花在薄薄的唇角凝結。 那個難看的丫頭,飛快奔出門口的可笑身姿,卻仿佛在嘲笑著他…… 這個夜,異常煩躁。 窗外冷風,細雨斜飛。 王宮之中,多少人未曾好好安眠。淚西重新撿回了小刀,單薄的衣裳掩不住夜風的侵襲,簌簌發抖地鑽進被窩,她閉上了眼睛。 眼睛裡,有別人看不到的淚珠。 脆弱與堅毅同時被掩埋。 …… 陰雨連綿,滿園綠意盎然,瞧在眼底卻顯得蕭條。 一錦衣侍衛踏著急促的步子,匆匆來報,他帶來的消息讓國君楚政懷恍然明白了許多事情。 那侍衛是宮中專門訓練的密探,自蒙舍之王閣貝羅暴露其統一四詔的野心之後,這些密探常游走於各國之間,探聽國情。 他帶來的資訊讓人震撼! 可是,事情怎會如此巧合? 原來,野心勃勃的閣貝羅本欲逐一侵食北詔、刖夙和銀暝三國,北詔與蒙舍相距最近,本被定為第一目標。然而事有天命,閣貝羅身染重疾一段時日,不能再完成統一大計,蒙舍太子閣昱比楚弈大不了一兩歲,尚不足以治國平邦。 所以,閣貝羅千方百計請來了高深隱士須烏子,須烏子向三詔太子施法,欲讓這三個少年中下詛咒,從而削弱他國實力。 密探費盡心力才打聽到——那詛咒非同一般。 太子們若是中咒,咒氣傷身,將難以熬過二十五歲;倘若是女子中咒,身上的陰柔之氣卻可以化解咒氣,但會將咒氣轉到身邊的人身上…… 楚政懷聽完,沉吟了半晌,沒有出聲。 侍衛退下後,他緊蹙的眉宇間擔憂更甚,來回在光亮可鑒的地板上走來走去,背負的雙手緊緊交握了起來。 許儀兒自簾後走出,幽幽嘆息:「大王是不是也想到了什麼?」 撂撂美須,楚政懷語氣沉重:「愛妃難道和本王想的一樣?」 二人目光相對,看到了相同的擔憂。 「大王一定也想到了——閣貝羅命那巫師下咒的時間,剛好是弈兒立妃之日。幸好聽從了高僧所言,淚西定是幫弈兒躲過了這一劫,只是……」 「只是最近宮中接連出事,也定與這詛咒脫不了關係!可是,詛咒不在弈兒身上,又落到誰的身上?難道是……」楚政懷本不願相信自己的推測,可是一一對照,想欺騙自己都難。 許儀兒注視著大王憂心忡忡的眉眼,歎道:「大王,适才一邊聽侍衛報告,臣妾就在一邊回憶當日之事,那幾個丫頭說起當夜她們都去了弈兒的永詔宮……或許結果真與大王想的一樣。」 「水雲宮……倪兒?」他極不情願地說出小女兒的名字。 許儀兒點點頭,神色黯然。 …… 三日後。 詛咒之事水落石出。 清泉映月,池水碧幽,柳條拂動。 一雙清澈的眸子裡卻看不到春的生機,因為她閉上了眼睛,似已沉沉睡著,正被人抱在懷裡。 午後,安靜的園子。 一道窄小的後門,她們的身影從那裡消失。 直至不見…… 園子的那頭,走出一個高貴的身影,金色的外裳輕輕飄揚。她美麗的嘴角微微垂下,眼中是哀淒與無奈。 終於,一顆淚珠沿著眼角滾下,女子側頭輕問:「大王,她們會平安生活的吧?」 「會!這是天意。」高大威嚴的楚政懷攬過她的肩頭,輕拍了幾下,「即使將來她們在林中與世隔絕,本王也不會忘記……王宮中曾經有過這樣一位可愛的小公主。」 許儀兒望著自己的夫君,從他深沉的眼眸中看到了不舍。 這個風流的男人,多情的男人,若非已確定真的是可憐的倪兒中了詛咒,會禍害身邊之人,他又怎會忍心將年幼的女兒送入深林? 「倪兒也算是替弈兒避過一劫,或許這就是她的命……但願明日醒來之時,倪兒已經忘記這裡的一切,開始新的生活……」許儀兒聲音凝咽,有點沙啞。 「是啊,永遠不走入人群,至少倪兒還能繼續活著……這個屬於王宮的秘密就將它埋葬了吧!也不要讓弈兒知道,否則他要自責一輩子了……」 五日後。 水雲宮完全被隔絕了起來,除了固定的宮女前去打掃,再也不允許他人涉足。人們只能路過雪白的宮牆時,看到從牆頭伸展出來的茂密枝葉。 詔王楚政懷沉痛地對所有人宣佈—— 小公主楚倪也身染怪疾,一夜驟去…… 細雨如絲,逐漸變大,仿佛連老天爺都在為年僅五歲的小公主哭泣,淚西倚著房前的雕花木欄,失了神。 她怎麼能夠相信,前幾日還拉著自己的小手,因思念藍妃憂傷抹淚的倪兒就這樣離開了…… 她記得她白皙的臉龐,精緻小巧的五官,她可以想到倪兒長大後可以跟她娘一樣漂亮…… 心口被什麼東西壓得生疼。陰冷的風吹到她的身上,衣裳被斜雨打濕,她忘記了挪動。 呆呆地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雙腿發麻,幾乎不能動彈才緩緩回過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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