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豔妃 | 上頁 下頁
一二五


  白色纖細的身子,在大街上走走停停。

  她一手拎著個小包袱,一手拿著白色絲絹。大約是天氣寒冷,每走幾步她都要停下來喘息一下。

  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血色,連薄薄的嘴唇也不見紅潤,細緻的眉毛微微蹙著,讓人很擔心這樣的女子隨時會被一陣風吹倒。

  一頭烏黑的髮絲簡單地綰了個鬢,柔柔地披在身後,

  詠唱卻因這抹白色的身影而呆住了。

  「是她……」

  「公主在看什麼啊?」

  「丫頭,你去閑雲客棧等我。」詠唱將手中東西往丫頭身上一推,紅色的身影便飛快地奔入人群中。

  是瞳瞳,她沒有看錯。瞳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也是來找閣昱的嗎?她哥哥慕千尋竟然是大唐的侯爺,雖然救他們出了「獨齋居」,卻依然難改對立的身份,那麼瞳瞳到底在閣昱的身邊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瞳瞳姑娘,請留步!」在街道轉角的地方,詠唱終於喚住了纖柔的白衣女子。

  「詠唱公主?」愕然之後,如百合般清新的笑容,在清麗的容顏上緩緩展開,「咳咳……真是好巧。」

  二人選了一家較為僻靜的茶樓坐了下來。

  詠唱盯著對方蒼白的面容,心生疑惑:「瞳瞳姑娘生病了麼?」

  瞳瞳摸摸自己的臉頰,笑道:「沒有,我從小身子骨弱,一到冬天就這樣。咳咳……」

  「你……」詠唱躊躇了一會,也展開明媚的笑容,「你來找大王的嗎?」

  「大王也在這?」她臉色更加蒼白,薄薄的嘴唇囁嚅了一下,眼中神色複雜難解,透露著哀戚之色。

  詠唱心中一緊,呼吸有點不平穩。該不會是瞳瞳與閣昱出現了什麼問題,那男人才又對自己好的吧?

  「我是來找哥哥的。」瞳瞳抑住咳嗽,輕輕說道。

  「慕大哥嗎?我今天早上還看到他。原來……你們兄妹是大唐人。」面對這樣一個脆弱的姑娘,詠唱不忍心說任何刺激她的言語,可是,這兄妹二人的身份實在可以讓人聯想很多。

  水汪汪的眸子閃過驚駭,瞳瞳急促地咳嗽出聲。

  「公主,瞳瞳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咳咳……」纖細的手指冰涼,她緩緩握住詠唱的小手,一臉的真誠。

  是的,她要告訴她,現在在那個男人心底最最在乎的人,其實是叫曲詠唱的女子,而不是自己。她也想告訴她,請好好地照顧大王一輩子,因為他真的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

  至於身份,這些都不重要。一份已經逝去的真愛,一個脆弱短暫的生命……那些東西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愛的人要得到真正的幸福。

  「瞳瞳。」詠唱只覺得喉嚨幹啞,她萬萬沒想到瞳瞳會對自己說這些,「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繼續陪在大王身邊?兩年前你離開了他,傷害了他,現在你又這樣離開他,你難道真以為他身經百戰不怕傷害了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愛他?」

  愛一個人,而不陪在他的身邊,光是相思之苦就令人難以承受,這種痛楚她曾經經歷過,沒想到瞳瞳竟然也會選擇放棄性的離開。

  她真的不明白!

  「咳咳……」瞳瞳收回了手,捂住小嘴的白色絲絹沾染上了點點紅梅,她靜靜地微笑,回答很肯定:「不,我愛他!我這一生都只愛他!……咳……但是,我不後悔我的離開,兩年前是,現在也是。公主……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大王現在愛的人是你,他心裡想著的念著的都是你……咳咳……」

  「瞳瞳……」

  「呵呵,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只有詠唱公主你才能帶給大王真正的快樂和幸福……咳……他和我在一起,撇開我大唐的身份不說,還有著很多責任和壓力……咳咳……但是公主你不一樣,你像陽光一樣可以照耀著他,讓他心靈最黑暗的角落都可以充滿光明和溫暖。」

  詠唱注視著她,心靈卻被震撼著。跟自己愛著同一個男人的女子,可以如此平靜而真誠地對自己說出這些,她的心胸該是多麼地寬廣……

  低下頭,詠唱覺得愧疚,在這樣一個女子面前,她感到自己好渺小。

  「那夜,在松明山頂……大王為了救我中了黑衣人施放的毒氣,昏迷了幾天幾夜,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模糊的意識中他喊的名字都是你……」

  「他……中了毒?」詠唱抓住了前一句話,「什麼時候的事?」

  他沒有來找她,就是因為正處在昏迷之中嗎?

  原來,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在他最虛弱的時候沒有陪在他的身邊。他不但沒有責怪自己,反而跟她道歉。

  詠唱垂下了眼,烏黑的睫毛在眼簾上灑下一片陰影。

  冰涼的手指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對上瞳瞳黑亮的眼睛:「詠唱,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們愛上了同一個男人,這是我們的緣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大王和你才是命定的一對……咳咳……他曾經帶給我的一切,我都感謝著上天,是我一輩子最珍貴的禮物,我覺得很幸福,這已經足夠了……現在,請你珍惜,好嗎?」

  詠唱的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請你好好愛他,連同我的這份愛一併都給他……好嗎?」

  「瞳瞳……為什麼這麼說?」不祥的預感在擴散在心間,詠唱有點無淚哽凝。

  一朵楚楚動人的笑花在她嘴角浮現,她拍拍詠唱的手:「你知道嗎?我很信命,命中註定的東西無法更改……這就是我的命啊。就如那麼出色的哥哥一直深愛著你,可是你卻永遠不可能愛他,呵呵,這都是命……咳咳……詠唱不必疑惑,也不必為我擔心,你和大王幸福了,我和哥哥也就幸福了……」

  霧氣彌漫的眸子,輕柔誠摯的聲音。

  詠唱望著她,許久無法言語。究竟哪裡不對勁?為何感覺事情如何怪異,卻無法從她無比誠摯的眼眸裡看出破綻?

  瞳瞳站起身,抓起手中的包袱微笑著:「詠唱,跟你說完這些,我真的覺得很輕鬆,很快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現在……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咳咳……我得去找哥哥了。」

  那抹白色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良久之後,她動了動手指喝下一杯茶,無法分辨出流進喉間的究竟是何滋味。

  ……

  閑雲客棧。

  詠唱和丫頭碰了面,卻沒有找到藍倪。店小二說藍姑娘一早便與一位氣質俊磊的銀公子出門後,一直都沒有回來。

  她們回到屬於王族的別苑,太陽西斜,天色重新被暮色籠罩之時,閣昱與小部落回來了。

  一臉的疲憊,身上還帶著隱隱的傷痕。

  「你們這是去哪了?又碰到黑衣人了嗎?」詠唱急急為他查看傷口。

  「我沒事。」閣昱看了看自己血跡已經凝固的手背,抬眼注視著她,眼神無比深幽,然後瘁不及防,他一個大力緊緊地將她抱住懷中。

  下巴擱在她的肩頭,他閉上了眼睛,高大的身子竟然有點顫抖。

  「你怎麼了?」被他抱得太緊,有點呼吸不暢。

  「別動,我想好好抱抱你……」他聲音異常沙啞,扯動了她的心。

  她伸出小手,環抱著他結實的腰杆,輕輕問:「發生什麼事了?」

  閣昱一動不動,只用力地抱著她,緊閉著雙眸。

  腦海中依然存留著上午在山頂與一群黑衣人惡戰的記憶——柯中原死了,但是……刖夙國的國妃娘娘藍倪卻掉落了懸崖,而那個以暴戾聞名的殤烈也隨之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他和楚弈,連同銀暝國的銀翟一同派出了大量的侍衛,到山下到處尋找,都沒有結果,暴君和他的國妃究竟是生是死,失去了蹤跡……

  看到深愛的女人就在自己面前消失,那種痛苦只有愛過的人,才能體會到。

  看到殤烈為了深愛的女人奮不顧身,那種震撼也只有愛過的人,才能體會到。

  「詠唱……」聲音在喉頭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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