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豔妃 | 上頁 下頁
六〇


  他的話裡夾雜著顯而易見的嘲諷,如寒光閃閃的劍刃。

  「你什麼意思?」詠唱抬起一雙不解的明眸。

  「什麼意思?」閣昱一步逼上前,右手突然掐上她細嫩的頸子,深眸眯起,「本王終於明白你為何一再勾引本王,而本王實不該隱忍了這麼久……」

  「什麼?……」她雙唇顫抖。

  「還裝純情?本王早該看出,像你這樣大膽的女人哪有什麼貞潔可言?說!在本王之前,你究竟有過多少男人?」

  原來如此,原來他在懷疑這個?詠唱突然覺得好笑,他這算是嫉妒吃醋嗎?他可知道他吃醋的物件正是他自己?

  「大王覺得呢?」他的話像一根刺,她的眼變得幽暗。

  可是那依然彎彎的嘴角,讓閣昱面色更加陰沉:「該死的女人!本王告訴你,即便你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你也一定要去北詔!」他的胸膛微微地起伏,裡面淨是極力壓抑的怒氣,只怕自己一失手真的會掐死她!

  詠唱雙眼睜得老大:「你……你還要讓我去和親?」

  「呵。」閣昱勾唇笑了,笑得前所未有的邪惡,「以為勾引了本王就可以擺脫去和親?告訴你,本王早就看透了你這點。所以……乖乖等著吧!」

  他身子一轉,沒有再看她,高大的背影將門口淡淡的月光全部遮去,洞中一片清冷。

  宮燈突然滅了,一片漆黑!詠唱渾身不住地顫抖,她以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外袍上似乎殘留著他的氣息,她慢慢地蹲了下去……

  天空藍得仿佛透明,白雲絲絲縷縷,在夏天的清風裡悠悠飄動,太陽將雲層照耀出燦爛光芒。但是,床榻上的人兒卻呆呆地躺著,一動也不動,睜大眼睛看著床頂微微墜動的珠簾,詠唱病了,刺骨的冰寒泉水,痛楚的傷心記憶。她只是個女人,面對他的殘忍冷漠,她心痛了!因為,在那個男人幽暗泛著冷光的瞳眸中,在他孤傲殘忍的背影裡,她感覺到了一種與以往任何時刻不同的哀傷。

  在洞中呆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全身從麻木又開始恢復知覺,她拖著濕淋淋的一身,回到詔華宮,風寒侵襲了她。

  她倒下了,風寒很嚴重。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後不願意動心思做任何事,只是在床上靜靜地躺著,冷靜地思考著。這麼幾個月以來,閣昱究竟是怎麼看待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他不記得,她不怨他。

  第二次給了他,他誤會了她,她也可以不怨他,要怨要痛的是——他用那樣如對待真正娼妓般的語氣嘲諷她,在他心裡,他真的那樣看待自己的嗎?既然他那樣看待自己,解釋了又如何?倔強地抿著唇,頭一回這樣冷靜地反省自己率性的行為,頭一回品味自己衝動後的苦澀。

  她病了,他難道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嗎?他肯定知道,肯定知道……可是他竟然可以做到完全漠視自己,就算是一顆棋子也不該如此徹底地漠視,一顆原本自信樂觀的心越來越冷,空氣裡流淌著絲絲熱氣,她的手指冰涼。

  丫頭小心翼翼地端來湯藥,遞到塌前。「公主,該喝藥了。」

  床上的人淡淡地瞥過一眼,又面無表情地轉開臉,繼續盯著床頂的珠簾。丫頭心憂地苦著小臉,無奈地低喚:「公主,求你了,奴婢求你啦,你這副樣子真讓人擔心哪!」

  「擔心什麼?」詠唱突然開口了,聲音輕輕的帶著點沙啞,「本公主沒事。」

  「公主都病成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何況公主不僅僅病的是身子……」

  「不是身子還有什麼?」她看著丫頭。

  丫頭抿抿唇:「公主如果不是有心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盯著她半晌,詠唱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真不愧是自己的丫頭,不但善於察言觀色,還敢於大膽表達。「你說的沒錯,本公主是有點心裡不舒服!」

  「是為了大王吧?」丫頭跟主子在一起,向來有話直說。

  她記得前夜公主就是去找大王的,而自己與小部落聊了聊就趕回了詔華宮,結果等到大半夜才見到公主渾身濕淋淋地出現,公主說是自己去找大王不小心踏進了溫泉池裡,後來覺得水裡舒服,反正衣服都濕了,就索性泡了一會兒溫泉。丫頭自然不信公主的話,可是公主對自己有著越來越多的秘密,她所能猜到的就是那些秘密都跟大王有關係。

  詠唱皺了皺眉,沒有像以前那樣罵她「壞丫頭」,而是淡淡地看她一眼,道:「少囉唆了,湯藥拿來。」丫頭驚喜道:「公主,你終於肯喝藥啦?」

  「不喝藥難道真希望自己病死?」喉頭一陣乾澀,詠唱坐起身來,接過藥碗屏住呼吸喝了下去。「咳……咳……死太醫,開的藥還真難喝……咳……」她抹抹唇,抑制不住咳嗽起來,差點把喉中的藥給吐了出來。

  丫頭連忙幫她順背:「哎呀公主,這藥都是一個味的,奴婢已經加了很多甜棗一起熬了。」「咳……咳……」她喘著起身,準備下床。

  丫頭收好碗,扶住她。公主極少生病,即便是生了病也不願意喝藥,總是說熬幾天就好了,看來這次公主似乎變化了不少。

  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丫頭疑惑地看了幾眼:「公主要不要出去園子裡轉轉,你都悶在床上兩天兩夜了。」

  外面陽光燦爛,清風中飄來了桂花的香味,詠唱笑得極淡:「你道本公主在床上發呆嗎?我在想事情,現在想明白了許多,自然要出去呼吸一下了。」

  「公主沒事就好,這風寒來得不輕,公主要好好愛護自己,快點好起來。」

  「嗯。」詠唱竟然安靜地點點頭,披上一件淡藍的綢裳走到外面。

  不過幾天未留意,怎麼覺得院子裡的那棵大樹更加粗壯了,牆角幾棵矮矮的桂花樹打出了細細的白色花蕾,散發著淡淡清香。

  「公主……」丫頭囁嚅著,這樣安靜的公主,她看著很不習慣。

  「怎麼了?」詠唱走到樹邊,伸指摸著樹幹,喉頭又是一陣幹癢,她立刻捂唇咳嗽了起來。

  「公主……」看到公主生病又難受的模樣,丫頭說不出的心疼。她就知道公主與大王之間發生了重要的事情,否則從公主生病後,太醫都來過了幾趟,她也去了詔和宮幾趟,大王仍沒有來探望公主,甚至連聲問候都沒有。公主下床了,也奇異地沒有提起大王,反而安靜得讓人覺得陌生。

  丫頭吞了吞口水,注視著公主似乎瘦了一圈的美麗面容,道:「公主,其實大王一直要過來看你,只是最近大王太忙了……今日又是星回節,四詔之王都在城北的松明樓聚會,所以大王是無法抽身的……」

  「哦。」就已經是星回節了?星回節閣昱會和邪君商定和親的具體日期了吧。

  詠唱依舊淡淡地點頭,仿佛一點也不在意閣昱有沒有來看自己。

  丫頭張大眼睛:「公主不會生大王氣吧?」

  「咳……丫頭你這話真好笑……咳咳……他是大王,誰有那麼大面子讓他親自探望?咳……」詠唱極力想憋住喉頭的沙癢,精緻絕倫的五官幾乎要皺到一起。

  丫頭連忙扶住她,心情難以放鬆,現在的公主看起來太不對勁了。瞧出了丫頭的心思,詠唱輕喘著在樹下的石凳上坐了下來。輕柔的風拂過她的肩頭,青絲飄揚,空氣的香味淡淡散開,她的臉帶著抹異樣的神采。

  「丫頭不用擔心,本公主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有的事情……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做了。」聲音很輕柔,融入風中。

  「公主想明白了什麼?」公主一直都很聰明啊。髮絲輕舞,詠唱微笑著輕歎:「想明白了一個人不能太自信。」

  「自信不好嗎?」「自信過頭就是自以為是,最後傷害的反倒是自己。」

  「喔……」公主在說誰?「做事也要有自己的原則。」

  「喔……」丫頭眨動著眼睛,公主今天說的全是大道理。

  「以退為進,欲擒故縱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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