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邪妃 | 上頁 下頁
五一


  說完,她如歎息般舒了口氣,清澈的水眸淡然地直視著閣昱,這個敏感的話題,突然自一個女子口中說起,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詠唱故意靠近楚弈身邊,翩然一笑:「國妃娘娘說得對,這四詔的關係已經越來越親密了。閣王最有心了,看本公主,過不久就要代表蒙舍國與北詔和親了。」

  她雖然加重了語氣,聲音卻嬌媚動人,無懈可擊的笑容更是像春滿大地,百花俱開,奇怪,明明是詠唱公主在說話,只不過說要跟自己和親而已,怎麼渾身突然冷颼颼的……邪君楚弈只覺著陽光中刮過一道冷風,冷得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要凍結了。

  他從來都欣賞美人,像詠唱公主這樣的美人兒他欣然接受,可是,這次再見閣昱,發現對方陰沉的眼中更多了份難以捉摸的淩厲。面對詠唱公主燦爛如陽光的絕美笑顏,意外地有種無福消受的感覺。

  這太奇怪了!楚弈微微一笑,他俊美的容顏帶著沁人心脾的花香,一時間,空氣中仿佛有萬丈光芒射出,他的笑容柔和似夏夜的茉莉花香,又詭異得宛若暗夜飛舞的精靈,只以這飄忽一笑來回應詠唱公主的話。藍倪哪能參透其中玄機,惡君閣昱一來,正好暫時緩解了之前大家緊繃的氣氛。

  她以主人的身份邀請道:「閣王剛到,機會難得,不如大家都留在刖夙國再多住幾天,如何?」

  銀冀看看天色,最先回答:「多謝國妃娘娘好意,銀某不便再留,就此告辭了。」

  楚弈笑得燦爛美麗:「北詔國雖不大,事情還是不少,楚某也先行一步。」

  閣昱冷笑一聲:「怎麼,本王才一來,大家就急著要走?」

  詠唱瞪他一眼,與之前對待楚弈的神情完全判若兩人:「二王早說好要走了,都是你來耽誤大家的行程!」

  殤烈道:「如若閣王不嫌棄,刖夙王宮歡迎閣王多住幾日。」

  閣昱面無表情,直視著這位似要蓄意挑釁自己的紅衣公主,道:「多謝殤王好意,不必了!至於詠唱公主……他們回國,你又想如何?」

  詠唱的身子輕輕一顫,聽出了他話裡的警告。她就是要跑出來,就是不要乖乖聽他的命令,怎麼樣?該死的閣昱!

  貝齒輕咬下唇,再抬眼時,詠唱絕美的笑臉帶著一種幸福的甜笑:「多謝閣王關心,詠唱反正就要嫁于楚王了,倒不如今日就隨楚王……啊!……」

  話未落音,只覺得紅光一閃,她的身子就被人毫不憐惜地拽了過去。

  「閣昱你……」

  「住嘴!公主你不覺得自己該矜持些嗎?別讓他王看笑話了!」閣昱嘴角陰狠地下垂,悄然噴張著怒氣,「和親之事本王會另擇良辰吉日,這段時間公主你就安心地呆在蒙舍就好!」

  說完,閣昱轉過頭對楚弈道:「讓楚王看笑話了。公主在宮中被嬌寵太多,本王會回去好好調教再擇日和親。「

  楚弈見事情關乎自己,正想出口婉言幾句,卻又被閣昱及時阻斷。

  「楚王請耐心等待,本王知你向來體恤女人,這詠唱公主……遲早是你的,本王向來言出必行,絕對不希望任何人壞了規矩讓人笑話!」

  見閣昱說此話時,額跳青筋咬牙切齒的模樣,楚弈微微一笑,未再多言,只有藍倪最是明白詠唱的心思,女人哪……如果將心拋了出去,恐怕真的難以收回了,唉!

  真不知道這惡君閣昱對詠唱有無感情?如果有,又怎會親手將她送給別的男人?其實楚弈人倒不錯,希望詠唱公主真的能爭取到自己的幸福……

  惡君閣昱來去如風,呆在刖夙國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已告辭離去,仿佛他此行唯一的目的——只是為了帶回千嬌百媚又風情萬種的詠唱公主。楚弈與銀冀也並未再多留,帶著一群貼身侍衛,回去自己的地盤。

  無論如何,邪君與冷君的到來,讓殤烈推測出了很多事情……而在刖夙王宮再次恢復一片清靜之後,那個一襲金袍霸氣逼人的暴君不甚溫柔地抓過藍倪的手。她欠他一個解釋!而他的懷疑,就像冬天裡的雪花飛舞,輕盈盈飄落,開始感覺不到寒冷,若時間長了,便會將心臟層層包圍,亙古也不融化,冰冷……

  天色蒼茫,灰色的天空與金色的屋頂連成一片,多了幾分暗淡,一眼看上去,不禁感覺到秋意蕭索,夙清宮,庭院深深,樓閣幾許,樓閣內有著墨黑色的珊瑚樹,作為屏風之用,隔開了花廳與內室。珊瑚樹枝幹由粗而細,質地硬如瑪瑙,潤如美玉,透過細密的珊瑚望去,只見一個綽約的白色身影,獨坐在內室之中。

  聞得平兒傳報之聲,她知道殤烈來了,除了他踏進門的腳步聲,屋子裡異常安靜。該說些什麼,二人的心思已百轉千回,當高大的身影進入內室遮去窗前的光線之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劇烈跳動了一下。

  「你欠本王的解釋呢?」殤烈開門見山直問。

  黑眸深如碧幽的湖水,泛著冷冽之光。對於玉珮問題,他已反復思量,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來相信她,只因為他已命人找來經驗老到的玉匠親自驗過碎玉,玉匠非常肯定地答覆——那玉珮上的花紋甚是獨特,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屬於銀暝王宮之物……

  銀暝王宮之物!她還有何好解釋?

  藍倪站起身,坦然而憂鬱地直視他:「我以為你明白的。」

  「該死的,本王為什麼會明白?」他暴躁地怒吼,玉匠剛剛離去,他正滿腔怒火地想要殺人。

  大手抓住了她纖細的肩頭,幾欲將她的骨架捏碎,什麼叫「以為他會明白的?」該死的,他就是不明白!所以,他極需要她的解釋,如果她可以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會選擇相信她!

  清澈的眸子是那樣坦然,他充滿紅光的怒瞳只告訴她一個信息——他不相信她,心,有點冷。如冬夜裡的寒風,吹進了單薄的綢裳,她最需要的是其實就是信任。可是,她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任誰也會胡亂猜測,如果是自己……

  眸子突然變得晶亮若星般動人,或許她該從另外一個方面來思考,他這般在意玉珮之事,不正是代表他在乎自己嗎?如果不在乎,他何必生氣?如果不在乎,他何必像一個妒夫般質問她?妒夫?他的表情越是憤怒,她的心情便越是愉悅了起來。

  「烈,其實那塊玉珮是初八之夜我在林子中拾到的。」肩頭被人抓得隱隱作痛,她卻因自己的猜測而揚起淺淺笑意。

  「林子中撿到的?」手指一松,他放鬆了力道。

  她點點頭,眼中坦誠如鏡,一片清明:「嗯,那夜你身受重傷,我去林子采藥之時恰好見到地上有塊精緻的玉珮,所以就收藏了起來。」

  殤烈責問道:「這玉珮與銀冀又有何關係?」

  「你不是一直懷疑白衣人就是銀冀嗎?我特意拿玉珮去試探他的。」她皺起眉頭,因為不但沒有試探出結果,還被他如此誤會,鬱悶之氣又逐漸擴散在胸間。

  殤烈眉一低,問:「你又怎知玉珮是白衣人所丟失的?」腦海中浮現出白衣人對藍倪的特別舉止,怒氣瞬間止不住咻咻地升騰起來。

  「你之前就已經認識白衣人?」

  「我怎麼會認識?我要認識他,就不會拿著玉珮去試探銀冀了。再說,玉珮是在你與白衣人交手之地拾得的,我猜想大概就是他的玉珮了。」藍倪一口氣說了好多,只希望他能真的相信她。

  「那你試探出了什麼?」他沉聲問。

  「沒有……銀冀就算認識此玉,他也不會承認吧?而且,你很快就來了。」

  藍倪抿了抿小嘴,搖搖頭,殤烈收緊下巴,黑眸變得幽暗。他要相信她嗎?腦海中飛過一幕幕景象,她與白衣男子在一起的情景,她與銀冀在一起的情景……她說的也不無可能。

  抓住她肩頭的手指輕輕放開,他背過身去,悄悄做了幾個深呼吸,他也不想如此謹慎多疑。他因一時的嫉妒而失去理智,但是僅憑她的幾句解釋就相信這一切,也未免太過簡單。

  驀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女人瞭解得太少!她的一切竟然神秘得讓人查了這麼久……依她所言,她是一個從小便住在林子裡與世隔絕的女子,原因呢?是怎麼樣的原因才會讓一個五歲大的女孩必須要背井離鄉,與外界隔離起來?

  「雪婆婆」又是誰?又怎麼會教她不同于世俗平民的規矩禮儀?

  與她相處這段日子以來,她所知道的東西比大多數生活在塵世的普通女子還要多……他以為擁有著她的全部,而她似乎又無形中豎起了一道帷幕,還有什麼心事瞞著他……

  越想心越驚!重重疑慮如烏雲般席捲而來,刹那間遮蓋著了他的眼,眼中湧起了風暴,藍倪望著他絕傲的背影,之前心中的愉悅漸漸化為泡影。

  攏了攏秀眉,她繞到他面前,伸出雙手輕輕地環住他的腰:

  「烈,我只希望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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