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那海蘭珠 | 上頁 下頁 |
一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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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的手困難地抬到嘴邊,張口狠狠地咬了下去。牙齒契合之間,疼痛刺激著近乎麻痹的神經,一股鹹腥的液體同時流入口中。 「海蘭珠——」他的聲音充滿了心痛。 神志在疼痛的刺激下復蘇,腹部突然再次傳來的絞痛卻令我忍不住大叫出聲。 皇太極抱我進入早已準備好的產房,放在軟軟的穀草榻上。 我在和無法形容的疼痛做著抵抗,突然感覺生不如死。這原來就是分娩必須承擔的痛楚,總算體會了母親何其偉大! 我聽見外界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 皇太極抓緊我的手,另一隻手則拂開我額頭被冷汗沾濕的散發。「海蘭珠,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和孩子一定不可以有事!」他的聲音那麼溫柔卻充滿了力量。 「皇上,這是產房,您不可以進入。不吉利的!」哲哲不知何時率先邁入了產房,驚訝著皇太極的存在。 皇太極並沒有理會哲哲的勸告,只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 接生嬤嬤,一屋子的丫頭在產房外都停止了動作。眼光驚訝地注視著平時威儀無比的皇帝,而此刻的他只是一個憂心忡忡的丈夫與父親。 我咬著牙艱難地對他說:「我會堅強,因為我知道你與我同在。可是你現在必須先退出產房,否則她們如何接生?」 皇太極輕掃了一眼身後站滿的一票驚呆的女人。 「劈呤乓啷」的聲音伴隨著「皇上吉祥!」的緊張聲音響起。 他又轉回頭不舍地望著我,我困難地沖他點了點頭。他終是站起身走出了我的視線。 「如果宸妃和孩子有任何閃失,你們也都不必站著走出關雎宮了!」這是他一貫霸道的聲音,穿透空間而來。 疼痛的折磨中,我的嘴角卻是上揚的。因為他,只因為他。 緊接下來素瑪將一塊軟木輕輕放入我的口中,怕我極度疼痛之中咬傷自己。 時間在煎熬中分秒流失…… 幾個接生嬤嬤同時做著助產的工作, 可是不論她們如何做,我卻完全使不上力氣推助胎力。而疼痛的頻率卻是越來越快,強度也越來越強。我已然在垂死的邊緣掙扎。 屋外的黑夜伴著暴風雨來臨了,屋內的痛苦繼續無限延長著,似乎永遠也不會有盡頭。我的力氣同樣已是消失殆盡。 「皇后娘娘,不好辦了,似乎是難產。胎頭並未入盤不說,而且有大出血的前兆。」一個老嬤嬤緊張的聲音細微傳來。 「怎麼會這樣?!趕快想辦法啊!皇上的話你們也聽見了,要命就都給我拼盡全力。」哲哲的聲音充斥著無比的倉惶失措。 素瑪始終自頭頂緊緊握住我的雙手,我吐出口裡的軟木,用眼神示意她附耳過來。 「告訴她們,一定要——保住孩子,如果——情形急迫,可以開腹——直接取出——孩子!」我拼盡全力說完了最後的囑咐。刨腹產至少可以保住孩子的命! 素瑪驚慌地睜大雙眼,兩顆淚珠瞬間滴到我的頸項間。 我努力積蓄著體內唯一僅剩的力量,憋住最後一口氣;心中反復重複著皇太極的話:「海蘭珠,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和孩子一定不可以有事!」 「啊——」我聲嘶力竭地嘶吼著,逼出全部的力氣沖送著腹中的孩子出宮頸口。 「看見了,看見嬰兒的頭了!娘娘繼續使勁啊!」一個嬤嬤激動地大叫著。 「海蘭珠!」 「主子!」 「娘娘!」所有人的期望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提住最後的這口氣,又送力向子宮內。 「哇啊——」終於一聲驚世的啼哭伴隨著我的眼淚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是位小阿哥!是八阿哥!皇后娘娘——」 「是八阿哥!——去,快去稟告皇上!八阿哥降生了!快,快去高懸起弧弓于門左!」哲哲興奮的聲音帶著哭腔。 八阿哥!我的意識伴隨著這最後的三個字一絲絲抽離了空虛的體內。 63、皇太極番外(二) 「皇上,落雨了。」頡德祿雙手撐起傘高高舉過頭頂。 我抬眼望向深沉的夜空,絲薄的愁霧遮蔽了皎潔的月光;垂首之間,地上模糊的孤影讓人驀然悸動。 緊張忙碌的宮婦反復穿梭關雎宮內外,一盆盆鮮紅的血水自我面前端送出來。心好痛!因為她在受煎熬。 那微弱的光線伴隨著她苦痛的呻吟聲拉扯著我的心。 為何我要失去理智地遷怒她?為何要責備她無視孩子?為何沒能及時抓住她墜落的身體?為何不能代替她受罪?為何除了等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已經大約四個時辰了,這折磨卻始終沒有完結! 難道是因為孩子並未到預產期?而先前那一摔卻迫使孩子必須提前出母體,如此是不是很危險? 萬一,只是萬一…… 我極力甩開混亂的思緒。她不會有事的!一定不能有事! 「皇上,夜裡涼,雨水已經浸濕了您的靴子。還是移駕正宮吧?」頡德祿擔憂地問出口。 我輕輕搖了搖頭,現在的我只想待在最接近她的地方,陪伴著她。 「什麼時辰了?」我開口問道。 「回皇上,快近寅時了,天就快要亮了。」頡德祿回答。 一個嬤嬤低垂著頭慌張地走到我面前,全身顫抖地站著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說!」我努力壓下心中騰升出的恐懼,嚴肅命令道。 她「撲通」跪倒在泥濘的雨水中,「皇上,宸妃娘娘難產,大量出血。怕是——怕是——」 「怕是什麼?」我的情緒瞬間完全失控。 那宮婦驚嚇中面色煞白癱坐地上,答:「怕是大人孩子只能保一個了。」 晴天霹靂!全身的力氣刹那間被抽吸一空。 頡德祿扔掉傘,及時扶住了我偏失重心的身體,急著道:「皇上,您千萬保重啊!還是急宣御醫入宮吧。」 我推開頡德祿,任雨水傾盆打落身上,眼中看到的只是產房裡穿梭的人影。 「海蘭珠,你是在懲罰我嗎?」心完全糾結在一起,發皺發疼。 哲哲忽然自關雎宮內疾走而來,震驚地望著我。 「皇上您如何能淋雨呢?頡德祿你是怎麼侍候的?」哲哲掏出手帕緊張地為我擦拭滿面的雨水。 我推開她的手,問「她很不好,是不是?」我只關心這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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