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那海蘭珠 | 上頁 下頁
一三六


  他扶我上塌,正坐對面,凝視無語。我突然掉落眼淚,低首倉惶掩飾,這種與他共處的感覺恍如隔世。

  沉寂無邊無際籠罩著黑夜,他無意言語,我卻是千言萬語口難開。曾幾何時他也是喜歡過我的。

  「你好好休息吧。」他突然起身欲離去。

  「等一下!」我望著他的背影直覺地叫出來,他止住腳步,我卻尋找不到要說的話。

  他回身注視著我開口道:「既然死亡都不怕了,何必害怕面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深邃的眼神下,我心慌無措。有什麼瞞得過他呢?我罪惡滿身,他卻沒有真正懲罰過我,也算對我的眷顧了。否則以我的行為,何以善終?

  「皇上難道真得那麼愛姐姐嗎?」我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這一直是我最想問的話,時至今日,我怕再不問,自己永無勇氣問出口了。

  他深邃眼睛認真地看著我,肯定有力地點了一下頭。我的眼淚瞬間傾瀉而下。

  「可是為什麼?!明明就是布木布泰先嫁給您,難道布木布泰還不如她嗎?」我始終壓不下心中不服之氣。

  「別拿自己或者任何人與她相比,根本無從比較。」他說完頭也不回地離去。

  他走後,我泄出一口氣,頹廢倒下。我終於明白,他不愛我,以前不愛,以後更不會愛。他的愛只會全部給她——海蘭珠!

  58、何須再逢

  「皇上吉祥!」眾人請安的聲音讓我明白是他回來了。

  我最近一直在頭疼那只發情老虎的問題,戈礫是真得長大了,小小一個籠子對它而言成了酷刑。

  「戈礫又怎麼招惹你了,你與它對視做什麼?」皇太極邁進屋內,好笑的看著我問。

  「給它找只母老虎吧。」我回頭望著坐下喝茶的他建議道。

  「你做月娘也上癮啊?剛剛嫁掉娜吉,又開始打戈礫的主意了?」皇太極放下茶杯,調侃著說。

  「我怕它把憂鬱發情症傳染給我,看它一副多麼渴望的眼神。」我笨拙地想站起來,七個月大的肚子已經開始成為負累了。皇太極快走幾步過來扶住我。

  「皇上,是不是現在布膳?」素瑪詢問的聲音門外傳來。

  「先吃飯吧。」他扶著我走進飯廳。素瑪已經將一切都佈置妥當了。

  「也許是時候還戈礫自由了,我看它這樣真得瞞痛苦。」我吃的心不在焉。

  「只要你捨得,明天我命人帶了它去就是了。」他倒是不以為意。

  「明天?!這麼快?呃——」我的肚子內突然像是有人敲鼓,一陣「嗵通」的律動。

  「你怎麼了?!」筷子從皇太極手中掉落,他緊張地撲了過來。

  我反應過來後,抓住他的手,輕輕放到肚子上。

  皇太極感受到同樣的鼓動後,深黑的眼瞳驟然擴大。「這是——他在動嗎?」他難以置信地問。

  「嗯!」我肯定地點頭,幾乎快開心地哭出來了。我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寶寶的存在。

  自從第一次之後,寶寶就在我肚子裡時不時打套太極拳,醉拳什麼的。有時我平躺床上,明確能看到肚子一邊比另一邊高出一層,這准是那小傢伙又滾到舒適的一方玩去了。

  皇太極幾乎愛上了觀察我的肚子,每當他發現寶寶在動,總會借機得意地說:「我兒子一定聰明勇敢,在母親體內便如此好動,日後定是滿清第一巴圖魯。」

  日後?寶寶的日後卻是我最大的恐慌。納喇氏與伊爾根覺羅氏的預產期估計就是四月左右了,生男生女還是未知數,而我肚子中的孩子又是男是女呢?日後將是何種命運等待著他呢?

  真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多看些關於孝莊年代的書,那麼也不至於對於這段歷史感到如此蒼白無力。我討厭爭權奪勢的動盪中全然未知的恐慌!

  我一直在想,如果真是個男孩兒,記得順治時期除了被搶董鄂妃的博穆博果兒,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得善終的王爺了,那麼就算寶寶沒有皇位,是不是至少可以平凡地過一生呢?

  布木布泰自從病癒後便開始誠心禮佛,每日晨昏必沐浴誦經。她並不經常出現我面前,實際上她有些退避的感覺。哲哲始終呵護備至,其他人也極力獻好。

  我難得生活在沒有矛頭相向的皇宮之中,但卻始終不得不居安思危。就像打發掉娜吉,起初我並不理解素瑪極力主張我給娜吉賜婚的用意,隨後關雎宮內『換了一次血』,我明白別有用心的眼線應該是被徹底掃地出門了。畢竟懷孕的宸妃最大,簡直可以公然『為所欲為』,『挾肚皮以令各諸侯!』

  我挑選了一個豔陽天放生了戈礫,這只好吃好睡的懶傢伙也不知離開人照料還能不能存活。

  「主子放心吧,無論如何戈礫都是萬獸之王。」素瑪攙扶著我粗笨的身子,安慰道。

  「但願吧。」我始終擔心它強不到獵物怎麼辦?如果可以,真想走的時候給它打包些食物背在身上。

  剛與素瑪走近鳳凰樓,一陣強烈的擂鼓聲響徹皇宮。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解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素瑪打發了身邊的小太監去一探究竟。

  不多時,小太監匆匆跑回來說:「稟告主子,是睿親王率領著凱旋大軍提前回京了。」

  原來是多爾袞班師回朝了。

  「還有朝鮮大世子與二世子也同行抵達皇宮。」小太監補充道。

  「誰?!」一個驚雷電擊了我全身的神經末梢。

  「朝鮮昭顯長世子與二世子。」小太監不敢怠慢,恭敬而清晰地又重複了一遍。

  李溰啊李溰!你又出現幹什麼?!盛京到朝鮮的距離難道這麼容易逾越嗎?!

  我一整天都過得精神恍惚,特殊的不安心始終纏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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