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那海蘭珠 | 上頁 下頁 |
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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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裝什麼也沒聽見,面不改色,依舊低頭吃我的飯。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意圖更加危險。 「你以為不承認就萬事大吉了?你的容貌早就使你暴露了身份。」他說得直接。 我依然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韓燁傑曾經說過我有七分貌似他的姑母仁烈王后,此人既然認得出我,身份必是非比尋常。 「老天確實待我朝鮮不薄,居然『得來全不費功夫』。」他的話透出可怕的算計。 我細嚼慢嚥下口中的食物,鎮靜地注視著他的雙眼說:「只怕你如此得來的卻是個廢物。」 他得意地大笑了起來,走到我的身側道:「你何必自謙呢,宸妃娘娘!」 「我有說過我是宸妃嗎?」我緊緊盯住他的雙眼,不露畏色。 他哼笑一聲,漠然地提議道:「既然你不是皇太極的女人,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了你好了。」他邊說邊故意挑起我的下巴。 「想怎樣,直說吧。」我反手推掉他的手,怒視著他。 他恢復了冰冷的眼神,將我拉到書桌前,攤開紙筆,以殘酷的口氣命令道:「寫信讓皇太極退兵,否則你們別想有活著相見之日!」 我忍不住苦笑了出來,問他:「你把大清的開國皇帝當什麼?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窩囊廢嗎?!有本事你就開赴戰場,誰勝誰負,光明正大地一較高下。」 他眼光中燃燒著憤怒,突然高高舉起手掌,我條件反射地緊閉雙目。 他的巴掌始終沒有落下來,我緩緩睜開眼睛,他雙拳緊握,矛盾痛苦地注視著我斥責:「好一句『光明正大』!大清對朝鮮又何曾光明正大?皇太極無所不用其極,連番挑起戰事,逼迫臣服,斬殺使臣,誘迫韓相博叛國,盜竊步兵圖,逼得韓燁傑血濺朝堂,哪件稱得上光明正大?拜他所賜,朝鮮京畿道毫無防禦能力,連連戰敗,還談什麼『光明正大』?!」他憤恨地緊抓住我的手臂,逼我直視他。 我幾乎快被他的怨恨吞沒了,根本掙扎不出他的控制。我歎出一口氣,無奈地說:「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這是戰爭,如果不是機關算盡,現在陷入水深火熱的也許就是萬千大清的臣民。弱肉強食,優勝劣汰,亙古不變的真理。莫怪他人!」 他大力甩放開手,我幾乎站不穩。 他大口喘著氣平息著怒氣,最後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對我冷酷地說:「我不想與你多費唇舌,按照我的吩咐做,否則你活不過今日。」說完他負氣地轉身欲離去。 「我不會寫的。皇上若無攻而返,畢會元氣大傷,到時被動的局面,定會導致大清日後死傷無數。禍國殃民之罪我一個弱女子背不起!」我故意把話說得不留餘地。 他驚訝地複轉過身來,咬牙切齒地說:「我的確是小瞧了你。既然你不服從安排,別怪我下手無情了。」 他怒氣衝天地大力摔門離開了,我卻前所未有地踏實平靜。我清楚他暫時不會結束我的生命,我對他而言還有利用價值,他的目的就是要牽制皇太極,再皇太極未見到我之前,他應該不會下殺手。 正如我所料蒙面男人並沒有再出現過我面前,也沒有為難過我。但是接下去海上漂泊的時光對我來說極其辛苦,我嚴重地暈船,經常吐得天昏地暗,七葷八素。我自責不已,再這麼下去寶寶怕是很難健康了。 我的每日三餐起居介有人照料,其實他算善待俘虜了。 他並沒有限制我在船上的行動,因為我也不可能大冬天跳海逃走,自尋死路。因此我借著機會摸清了他一共有十四位隨護,其中十人行跡正常;先前打敗邡步與恪蒙的四人卻極少出現。我猜測他們應該是蒙面人的近身死士。 「吃飯吧。」平日裡送飯的都是一個滿臉大鬍子的男人,他極少說話,從他口中幾乎什麼消息也套不出來。 大鬍子照常放下飯菜,轉身就走。 我毫無胃口,強迫自己吃下幾口之後,胃裡翻滾的難受。我掩嘴跑出船艙,大吐了起來。 「明日便會抵達仁川,屆時上了岸你就不需要這麼辛苦了。」平靜的聲音隨著寒風傳來。 我用手背抹了一下嘴,抬眼望去,蒙面男人站在船頭望著遠方。 「多謝你了。」我緩緩站起來發自肺腑地說。 他回過頭來些許訝然地望著我問:「你謝我什麼?捉你做人質嗎?」 「至少你沒有真正傷害過我,也許你並不殘酷。」我坦白地說。 他卻冷笑一聲,硬聲道:「等到你真有安然無事的一刻再說此話吧,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會在乎你一人的生死。」 「兩國戰爭之中,誰又會在乎一個女人的生命。」我故意感歎道。 「你不用借機麻痹我,你究竟份量幾重,馬上便會見分曉。」他語氣堅決盯著我說。 我無奈地搖搖頭,雖然表面平靜,其實內心忐忑不安。黑夜下海濤翻滾,我全身陡然升起寒意。真的好想皇太極,不知他是否知道我出事了?可有在擔心? 我感受到了審視的目光,轉頭發現蒙面人盯著我的雙眼居然隱現淚光,一霎那我還真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你真得很像她。」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低喃。 「你究竟是誰?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我們以前可曾見過?」我一直好奇他為何要蒙面,此刻他的眼神又給我一種陌生的熟悉,似曾相識。 他被我的話帶出了自己的思緒,瞬間恢復了冷漠的情緒,別開眼說:「見過這種榮幸怕是沒有,至於我的身份你明日自會明白。」他說完淡然地轉身離開了。 到達仁川之後,沒想到來接船的官員居然是羅德憲。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盛京天牢的,就他身著朝鮮官服看來,他應該是還繼續做著叛國的行為。 羅德憲恭敬地向蒙面男子行禮,抬頭看見我的瞬間,他錯愕的表情根本掩飾不住。 蒙面男子揮手瞬間,羅德憲已經被他的手下擒住。 「你認得她嗎?她算你的主子吧?!」蒙面人故意說漢語給我聽。 「世子,你這是——」羅德憲試圖狡辯開口時,一把劍已經架入頸項間。他緊張地睜大雙眼望著蒙面男子。 「羅德憲你真是『忠心愛國』啊!兩位使臣遭難,何以你一人逃回朝鮮?!」蒙面男人口氣中充滿了殺氣。很明顯他已經識破了羅德憲的陰謀。 羅德憲顫抖著,雙腿無力地跪倒雪地上,故作可憐地說:「世子真真冤枉老臣了。李廓叛國罪跡斑斑,老臣早已稟明聖上,聖上亦有論斷。世子久居東瀛未曾歸國,難免會有誤會——」 「啪」一封信甩到羅德憲的臉上,打斷了他的辯詞。信掉落雪地上,信封清楚落款著韓燁傑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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