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那海蘭珠 | 上頁 下頁
九二


  「登基大典一定會很盛大吧,應該會有很多朝賀使節上殿行禮吧。」我的腦袋中已經開始演繹那隆重龐大的場面了。

  「朝賀使節?還是朝鮮使節?」他突然低頭嚴肅地問道。

  「朝鮮使節怎麼了?」我感覺他似乎是知道什麼了。

  他先是不說話拉我坐下,然後悠悠開口道:「你今早不是已經聽到薩哈琳與韓燁傑的對話了。」他說的雲淡風清,但是表情卻並不輕鬆。

  「你怎麼知道的?」總不會是素瑪說的,因為皇太極來到我宮裡後一直和我在一起,素瑪根本沒有機會說過話。

  他輕扯嘴角,給了我一個身高莫測的笑容。

  再一次感到這個男人的力量極其可怕,不得不慶倖他不是我的敵人。

  「你打算怎麼處理?」我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

  「韓燁傑只是一介書生,而韓相博,他的父親才是我看重的棋子。」他說的乾脆簡潔。

  「——他為了韓燁傑一個人的命,居然出賣整個朝鮮民族,欲陷朝鮮數十萬民眾與戰爭的水身火熱之中。韓燁傑沒有這樣的父親,我甯死不做民族罪人!」韓燁傑早上的話迴響在我耳邊。

  我突然明白了,難怪韓大使會自己一個人返回朝鮮,難怪韓燁傑會莫名其妙地搬進宮裡。一切都是皇太極布的局。韓燁傑不過是用來威脅韓相博的工具罷了。

  「你究竟意欲為何?」我似乎提前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要對朝鮮用兵,還需要一個師出有名的理由。」從他口中說出的戰爭就像談天說地般簡單。

  「你要一個怎樣的理由?」我還是不明白。

  「韓相博此次回朝鮮已然激發了朝廷上下拒絕歸順大金的憤恨之情,李倧拒絕接見我派出的使團。此次還特意派來了硬脾氣不怕死的李廓為朝賀使節,擺明不肯臣服大金。正中下懷,此時不打,更待何時。」他這局布得真是精細到分毫不差啊!

  李倧真是糊塗,作為一個國家的統治者怎麼可以如此輕易被挑起不理智的情緒。他與皇太極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別。難怪現在落入被動局勢的是朝鮮了。

  「你會怎麼處理韓燁傑?會怪罪薩哈琳嗎?」在我看來他們誰也沒做錯,一個為了自己的國家,一個為了自己的知己。

  「此事與薩哈琳無關。至於韓燁傑,生死之間,全看他自己如何取捨了。」他似乎像要看戲的結局一樣,無關痛癢地說道。

  「既然你知道韓燁傑今早說過的話,那麼生死之間不是早有定數了。」韓燁傑不會像他父親那樣乖乖就範的。

  「他影響不了大局。不過,沒想到他一個文弱書生,倒是有幾斤骨頭;我不會殺他的。」皇太極說話時露出了贊許的神情。「更何況,薩哈琳想保全他,背後為他也付出了不少。若是韓燁傑及時懸崖勒馬,我甚至不會為難他的。」

  皇太極能這麼做,相信已經是給足了薩哈琳情面了。

  但是就像韓燁傑說的,此事關乎朝鮮數以萬計的普通老百姓的命運,「國之興亡,匹夫有責」!我真懷疑他能否做到所謂的「懸崖勒馬」。

  39、大清帝王

  四月初四,登基大典的前一天,布木布泰經得哲哲同意,在後宮下達懿旨;命每一位後妃在自己珍貴的絲帕上用珠筆書寫啟祥書,於登基大典當日獻於皇太極。

  我坐在書桌前,對著綺羅的綠色錦帕發呆。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始終無從下筆。

  自從初二那晚起,我已經兩天沒有見到過皇太極了。為了登基大典,他離開了皇宮,必須在太祖祠誦經以及齋戒沐浴三日,以表示虔誠之心與潔淨之身。見不到他的日子,空氣中都滲透著思念。腦海中反復出現的全部是遐想中的登基大典。不知明天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幅畫卷?

  素瑪看了看我放在書桌上的空白綠絲帕,笑著問:「主子為何這半天也不下筆?」

  我抬頭對站在書桌前的她說道:「我是心中有言,卻筆下無語。恐怕世間根本沒有適合的字句能夠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主子心情何以如此複雜?國汗登基稱帝這些年來早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素瑪不解的問。

  我搖了搖頭,無法回答她的問題。我此刻期待夾雜惆悵的心態,讓我拿捏不准自己心中品嘗得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思來想去,我終於立起毛筆,在絲帕上落下了心中最深的感慨:

  「漫江碧透,
  百舸爭流。
  鷹擊長空,
  魚翔淺底,
  萬物霜天競自由。
  悵寥廓,
  問蒼茫大地,
  誰主沉浮?」

  這是毛主席沁園春《長沙》中的幾句,尤為喜歡那一句磅礴大氣的「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自開天闢地起,堯舜帝,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宋太祖,成吉思汗,以及未來的康熙,乾隆;茫茫歷史長河中,皇太極又位列何處?當他在為自己心中的宏偉藍圖而勵精圖治之時,又怎知未來後世如何評斷他的一生功過?

  我落下最後一筆,輕輕吐出一口氣。

  素瑪突然興奮地跑進來說:「主子,您看誰來了!」

  她話音剛落,一聲久違了的爽朗笑聲自門口傳來。我不敢相信地睜大雙眼,就見到一身盛裝的吳克善跨進門檻來。

  「哥哥!」我興奮得跑了過去。我怎麼就沒想到他也會來盛京參加朝賀。

  吳克善強壯的雙臂一把將我舉過頭頂,在空中轉了一個圈。他也是同樣的雀躍不已,看著我開心地說:「海蘭珠,你是越來越漂亮了。哥哥還一直擔心你適應不了宮中的生活,現在看到這樣的你,哥哥再也不用擔心了。」

  「哥哥何時到的?為何都沒人提前跟我說一聲哥哥會來盛京?!」他在我心裡就像是這世間唯一的親人。當初他送我來盛京與皇太極完婚,路上我可沒少折騰他;可是他卻從來都不發我脾氣,還處處為我著想。

  「今晨才到。剛才去太祖祠拜見了國汗,國汗說你一定迫不及待想見我,就特准我進入後宮來看看你。」吳克善邊坐下邊說道。

  皇太極確實很瞭解我,整個科爾沁我最想見的人莫過於吳克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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