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那海蘭珠 | 上頁 下頁
八〇


  他又揭下祭奠臺上一個託盤上覆蓋的白絲帛,那白絲帛上用珠筆寫滿了滿文。皇太極將白絲帛放進祭奠台下的熊熊燃燒的火盆中。火焰瞬間侵吞了白色的絲帛,發出「霹靂扒拉」的聲響。

  皇太極伸手又舉起酒壺,將託盤上十四個酒杯都倒滿了酒。

  皇太極拿起第一支酒杯,說道:「德格類,天命六年與嶽托一起帶兵攻打大明奉集堡,行至海州城,命令軍隊趁夜入城,嚴禁士卒擾民,立大金旗威。」

  說完他仰頭吞下第一杯酒,又從託盤中取了另一支酒杯,灑酒入土。

  他又端起另一支滿杯說:「德格類,天命八年隨阿巴泰征伐蒙古喀爾喀紮魯特部,大勝而歸。」

  ……

  「德格類,天命十一年隨代善征紮魯特部,立頭功,被父汗太祖皇帝封為多羅貝勒。」

  ……

  「德格類,天聰五年,隨阿巴泰夜襲錦州,收降大明總兵祖大壽。」

  ……

  「德格類,天聰六年,與濟爾哈朗攻打歸化城。掠地百里,收降千人。」

  ……

  「德格類,天聰七年,大破旅順口,揚我大金天威。」

  ……

  「德格類,天聰八年,帶兵獨入石口,圍赤城,得救安州。」

  ……

  他每對著天空說一句話都會飲下一杯酒,然後倒一杯酒給已長眠地下的德格類。

  他的聲音越來越沙啞,他的背影在我的視線中也越來越模糊,我知道他此刻眼中雖然無淚,心中卻在滴血。自己的親兄弟暴斃,自己卻要背負謀殺的罪名。他的帝王之位為何坐地如此辛苦,如此艱辛?

  皇太極放下最後一隻酒杯,仰天長歎一聲,那沉痛的一聲劃過天際,顯得今夜特別的悲傷寂寥。他用苦澀的聲音說道:「德格類,莫怪兄長,要怪只怪天妒英才吧。」

  當他再回過頭來望著我的時候,我的臉上佈滿了淚水。看著他愁雲慘淡的臉,我真希望自己有能力帶他走,讓他遠離這亂世的煩惱,遠離著侵蝕人心扉的無盡苦澀。

  回到臥室之後,我撲進他的懷裡,對他說道:「他會瞭解你的手足之情,根本不是你的錯。」

  他低頭注視著我,壓抑地說道:「你不會懂。今夜你所聽到的赫赫戰功,在不久的將來都會變成不堪入目的斑斑罪責。他的死確實給我製造了絕佳的機會,我終是要辜負他。」

  我驚訝地看著他,原來他是要利用德格類的死來達成特殊目的,而且還要毀了德格類的一世功名。難怪他此時會表現地如此無可奈何。

  「放心吧,歷史不會辱沒他的。該屬於他的功名不會被永遠抹煞的,他的功過,後世自有論斷。」我給了皇太極一個鼓勵的笑容。真正的歷史永遠都是公正的。

  「但願如此吧!」他苦澀的也回我一笑,說:「不知道後世又會如何評價我皇太極呢?」

  「評價你是一隻熊!」我見他滿臉心傷,故意開玩笑說。

  「什麼?」他不解的看著我。

  「皇太極滿語中不是熊的意思嗎?」我反問他。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我的名號。」他假裝動怒的『斥責』我。

  我突然發現自己還真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呢,不知怎麼就順口說出來了。我忙後退一步,俯身請罪說:「海蘭珠知錯,國汗息怒。」

  他伸手拉我入懷,笑著說道:「不過,我還挺喜歡你叫我名字的感覺,以後你就這麼叫吧。」

  「海蘭珠不敢。」我趕忙拒絕,其實並不是真的不敢,是怕叫順了口,將來在眾人面前一個溜嘴,我就提前魂歸大自然了。

  「你不是不敢,是怕自己日後犯糊塗吧。」他一副看穿我的表情說道。

  我點點頭,我以後在他面前最好別有秘密,他太容易把人看穿了。

  「還是叫國汗吧,反正就是一個稱呼,只要人不變就成了。」我坦白說出心中想法。

  他卻開懷地笑了,這還是他最近幾天以來,第一次展露如此舒心的笑容。他輕輕靠到我的耳邊說道:「前幾日你都冷得像塊石頭,如今那個活脫脫的你又回來了。——這讓我今夜特別想要你。」

  我的臉瞬間燃燒了起來,感覺特別燥熱。我故意推開他些,酸酸地說:「你明天還要大婚呢。還是早些休息吧。」

  「你可是吃味了?」他靠進一步邪惡的問道。

  「不是!」我蒼忙地又退後了一步。自從哈達公主的事情之後,我們一直都是相敬如『冰』,就算睡在一起也根本沒那種生活。被他現在這麼一挑逗,還真是有些受不了。

  我退一步,他進一步,最後居然把我逼到了牆角。他伸出雙臂將我圈在只屬於他的範圍之內,傾身向前,他的吞吐之氣都噴灑到了我的臉上,我感覺自己內心更躁動了。

  他的唇終於抵住了我的,一瞬間我的心跳的飛快。他將雙臂自我身後收緊,令我貼上他,他吻得更加恣意了。

  很久沒有被他這麼吻過了,我發現自己還真是想念他的吻呢!

  一個細長的吻結束之後,他用強壯的手臂,打橫一把抱起我來;欣賞著我的滿臉通紅說:「不論後世怎麼評論我,我只想讓他們知道——皇太極最愛的是海蘭珠!」

  我將臉幸福地埋進他的頸項,在心底動情地對他說道:「他們其實早都已經知道了。」

  34、母親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盛京早就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冬雪讓整個皇宮變得純白卻透著寒冷。皇太極終於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步成功地肅清了正藍旗內躁動的勢力。

  就在新年前的五天,十二月初二十六,哈達公主的親信家奴冷僧機突然善闖宮門,要求面聖,聲稱要揭發四年前莽古爾泰、德格類在生前與莽古濟等人結黨謀逆的事實。

  自此之後,一樣樣鐵證驚然暴露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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