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那海蘭珠 | 上頁 下頁
五五


  大概又過了接近三個多月,已是六月了,春暖花開的時節已經過去了,夏天的熱浪一層層翻滾而來。我已有幾天徹底沒見到皇太極了,因為多爾袞就要回朝了。

  最近半個月來多爾袞前方的摺子接連不斷的一本挨一本,加急也是一個比一個更近了。皇太極幾乎夜夜都留宿在上書房,我並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忙著處理什麼,但是就看宮裡忙和熱鬧的氣氛也知道,他徹底收歸察哈爾的願望應該是要實現了。

  葉布舒還是會經常來給我行禮問安,但是卻從未再和我討論任何嚴肅的話題,他每次都是匆匆來又匆匆去,有時甚至都說不了幾句話。我知道就算他現在心裡有很多的話想和我說,也變得無從說起了,因為他似乎變得更成熟了,大部分的時候都選擇沉默。

  巴特馬正式嫁入後宮以來,一直都和布木布泰走得很近,看得出來布木布泰很照顧她,而巴特馬也並不是個多事之人,也知進退分寸,坦白說她在後宮中絕對比我『人緣好』,這也跟皇太極的寵愛分不開,畢竟皇太極才是所有矛盾的集中點,當初我也提醒過自己最好遠離那矛盾之源,但是這些日子走過來,我現在不但完全沒有要遠離的感覺,更想霸佔著這源點永遠不放手。這也許就是他的魅力吧,令人欲罷不能。

  上一次他說過的話,我漸漸也有了些了悟,他之所以目前不會在後宮公開的獨寵一個女人,是因為這後宮之中畢竟盤根糾錯了太多來自各方面的勢力與利害關係,尤其是目前的哲哲與布木布泰。哲哲與布木布泰進宮的時間都算是最長的,在宮中的勢力也是最根深蒂固的。

  其實我能感覺得到,他很顧慮布木布泰的行為舉止,有時甚至會刻意打壓她,這也許與蒙古科爾沁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吧。畢竟皇太極不想花費多餘的心思像收歸察哈爾那樣去征服科爾沁,首先因為他並沒有足夠的時間也消耗不起更多的兵力,其次是因為後宮的這層看似堅固的聯姻關係,畢竟皇太極需要科爾沁的鼎力支持去完成他入關的理想,而不想做任何會與科爾沁反目的事情。哲哲與布木布泰很明顯就是最關鍵的兩個人物,而並非我,雖然我頂的也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的名,但是這麼多年發展下來她們與科爾沁的利害關聯似乎更舉足輕重。

  就像這次皇太極要再征察哈爾還是需要科爾沁的鼎力支持,同是蒙古本族,而科爾沁居然領頭站到了皇太極一邊去對抗察哈爾,不得不說皇太極確實高瞻遠矚,長於計謀,但是這些部族能夠歸順他也是基於利益與姻親等多方面的因素,所以他還需要維護這層重要的關係。

  而科爾沁方面其實也很想利用皇太極的勢力,在蒙古各部中占居更具領導性的地位,甚至吞併更多的疆土。這也許就是為什麼八旗出兵的事情,剛一開始哲哲與布木布泰會如此關心,因為她們也有自己的目的。

  多爾滾入京前的最後一道摺子,徹底掀翻了整個皇宮繁忙的高潮。哲哲命布木布泰帶人前後收拾了二十多間屋子出來,說是要招待察哈爾歸順而來的諸位福晉與公主。布木布泰還挑了我宮裡的東屋作為其中一個下榻之處。我吩咐素瑪馬上收拾佈置了屋子出來。

  就算再愚蠢的人也看得出來,『一個巴特馬已嫁過來,千萬個巴特馬正沖進來』。不知道這次皇太極又要娶誰了?我又要強迫自己去接受現實了嗎?

  六月的夏天已經很熱了,就算是晚上,沒了太陽的強烈照射,依舊感覺熱浪滾滾而來。我獨自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納涼,手上雖然握著胡仔的《苕溪漁隱叢話》,但是我卻根本沒有閱讀的心情。

  下午收到了鄔聿敏差府裡太監送進來的一封信,雖然都是蒙古語,但是就憑我一直不間斷的利用漢蒙兩種對照翻譯書籍偷偷自學,以及以前賽陽留下的一點底子;我還是連猜帶蒙地看懂了其中的大部分內容。不得不承認,這封信徹底搞砸了我的心情。

  鄔聿敏在信中告訴我宮中有某人私自捎信給多爾袞,請他下令將已經歸降的囊囊太后與蘇泰太后由卓禮克圖格隆提前送回盛京。卓禮克圖格隆是科爾沁的將軍,此次被指派協助多爾袞征討林丹汗之子額哲。很明顯,科爾沁還是未滅染指察哈爾之心。

  鄔聿敏時常會傳些消息給我,但是幾乎都是過期的訊息,這封信中的內容其實也一樣。因為很明顯多爾袞並沒有按照某人的意圖去辦事。皇太極昨天的詔書已經講得很明白了,多爾袞將與諸位歸順的福晉,公主一起回京,其中自然包括林丹汗的正妻囊囊太后與額哲的生母蘇泰太后。

  這件事情我自然是不會跟皇太極說,也說不定他早就知道了;鄔聿敏肯定也是不會說,畢竟事情不僅牽扯多爾袞,還牽扯了科爾沁。我們這些身上烙著博爾濟吉特氏名字的女人註定是拴在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其實後宮哪個女人又不是一樣呢?任何事情只要涉及自己的本族,必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我之所以會被這封信影響心情,是因為我越來越看清楚,這後宮之中已經有人在暗通外面的朝臣了,甚至還想試圖左右征戰將軍。這急於為科爾沁爭奪利益的某人,我就算是再怎麼愚蠢,也心知肚明。只是,我還是沒有料想到她真的會在皇太極背後動刀,她難道不知道皇太極多麼渴望完全收歸察哈爾的兵力與財富?她難道真得這麼在乎自己地位的保障嗎?我對皇太極的擔心不禁又多了一分。

  我正沉思著,突然有些細碎的腳步聲傳入我的耳朵,我警覺的睜開眼睛向宮院門口望去,卻正好對上了他熟悉的身影。

  我立即起身從躺椅上站起來,俯身行禮道:「國汗吉祥!」

  他伸手拉我直接入懷,細細的用長出胡笳的下巴摩挲著我的頭髮,說:「這麼多天不見,你怎麼越發生疏了?難道你都不想我嗎?」

  我伸出雙臂圈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懷裡輕輕的搖了搖。

  他輕笑一聲又問:「是真的不想嗎?」

  我反問:「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我始終將自己的臉埋在他胸前,吸著他身上獨具的味道,讓我感覺幸福安心的味道。

  他很坦白地說:「想,我很開心,不想,我一樣開心。」

  我不太理解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問:「不想有什麼好開心的?」

  他展露一貫迷人的微笑,用手指輕輕的點了一下我的鼻尖說:「傻瓜,不想你就不用像我一樣如此飽受相思之苦了。」

  我幸福的笑了出來,更緊的貼近他的胸前說:「你還真是很有原則的一國之君啊!看來相思之苦是不能讓你走出上書房了。」

  他深吸一口氣,說:「你好香啊!」

  「轉換話題?」我在他懷裡偷笑著問,不知為什麼只要能見到他,我就可以心情好的一直這麼笑不停。

  他也笑了出聲來說:「你真刁蠻。如果你真是一個小太監該多好,我可以把你安置在書房裡,時時刻刻將你帶在身邊。」

  「那樣你就不用忙政事了,然後我就變成千古罪人了。我可不想『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情況發生。」我笑著調侃道。

  他微笑著抬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唇上輕輕的印下一個吻,然後問:「那麼我已經辛苦了這些天,今夜是不是可以『芙蓉帳暖度春宵』呢?」

  我紅著臉故意晃著腦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就是不看眼前的他。

  他始終掛著微笑,用一隻手定住我不停搖晃的腦袋,然後給了我一個深長纏綿的吻。

  吻過之後,他噙著一臉好笑的看著我大口大口的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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