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女法醫的禦守愛情 | 上頁 下頁
二〇


  她再也無法再看那二人了!在這種情況下,即使美若天仙,她也不會再看他們一眼。

  叫詡青幫她將屍體抬到案上,立於屍前,她莊嚴而肅穆,把戴著白手套的手按放在死者的額上,輕念了句「阿門」,做了個禱告——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不只她,法檢科的同事都是如此。

  禱告完後,她才驚覺,糟糕!這些古人哪懂什麼阿門?她應該說阿彌陀佛才對!唉!

  再次洗淨後的屍體,屍斑清晰可見,還有那頸部的勒痕更是明顯。

  「果然有勒痕,」南凱說,「這是不是能證明是縊死?」

  「並不!」她說,俯下頭去,認真而仔細地察看那傷痕,「頸部有勒痕,只能證明死者被繩索勒過,並不一定說就是被勒死的。」她伸手去捧起那頭,察看後頸,「死前被勒,或是死後被勒,這是有分別的——若是死前被勒,勒痕在死後,初時會呈深紅色,有血蔭,久後會轉為黑色;若是死後被勒,初時其痕無血蔭,只有白痕,時間久後會轉為褐色,你看這勒痕,是呈褐色而非深紅色,這就說明,死者是死後被人掛到樹上去的!」

  她把目光移向死者的身體,繼續說:「死者的前身有多處傷痕,但都是碰傷,傷痕呈黑褐色;胸前有勒痕,呈黑色,是死前造成的,勒痕很大,看來被捆了很多圈。」她將那屍體掀起,看那背部,「背面也有多處傷痕,也是呈黑褐色,根據傷痕的顏色判斷,也是死後搬動屍體而造成的。再者,這搬動屍體的人一定比死者要弱小力小,拖動間才會出如此差錯。」放下屍體,再看向手臂,「死者手臂上兩邊都有扼痕,也是死後造成的;手腕上也有勒痕,」她看向那腕部,深抽了口氣,「兩邊手腕同部位上的勒痕,都呈黑色,這是死前所受的傷,和胸前的勒痕一致,不足以致命。」

  說完,她再俯下身去,用手撐開了死者的嘴巴,俯過臉去,仔細瞧著,「嘴唇微紫,舌有白痢,有中毒跡象,至於是什麼毒,等我提取出來後才知道。」她將手指伸進死者的嘴裡,攪了攪,攪出了一些灰白的物質,看得所有的人都瞪眼欲吐,她卻將那些東西拈在手裡,放近眼前細看,放近鼻尖,聞了一聞,說道:「這是一些碎布片,死者生前嘴巴被人用布塞過。」然後,又轉到了下身,「死前沒有行房事,下身無傷痕,大小腿有傷痕,呈黑褐色,也是死後造成的,腳跟有傷痕,是死後拖動屍體是造成的。」

  「那就是全身無致命傷痕?」南凱呆了呆,「除了手腕的傷,其他的都是死後造成的?那就剩他身上的毒了。那你說,他是中毒死的嗎?」

  她看了他一眼,走向了屍體的頭部位置,再細細檢查後,又掰開死者的口腔,認真地看著,望向南凱。

  「的確是全身無致命傷痕,」她說,「但是,在死者的喉間,有被利物劃破的傷痕。」她微微地蹙起了眉頭,轉過身去,從一旁的案上拿過她的箱子,「看來,我要解剖屍體!」

  所有的人聽了她的話,皆是一愣。

  「呃?」南凱也是愣了愣,一時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待看見她從箱子裡拿出一把鋒利的形狀奇怪的刀子,走到屍體前,彎下身子,正舉起刀子比畫著往屍體的肚子上割去時,他這才啊地尖叫出聲,急沖過去,一把握住了她握刀的手。

  她被他嚇了一跳,抬起頭來,不解地望著南凱,卻只見南凱那雙驚得冒火的眼睛,吐著舌頭,驚叫著:「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她望瞭望南凱的手,說道,「解剖屍體啊,我剛剛不是說了嗎?」

  幾個人一聽,皆抽了口冷氣。

  「解解解……解剖?」南凱喘著粗氣叫,「你是說,要挖開他的肚子?」

  「是的,」她說,聲音相較于南凱的,卻是冷靜而淡定,「屍體表面沒有死因呈現,就必須對屍體進行解剖,才能瞭解真正的死因!」

  「胡胡胡……胡扯!」南凱怒吼道,「你怎麼能這樣說?!從來沒有哪個仵作敢這樣做過!你怎麼能這樣做?!不行!我不准!我們只能從屍體上找死因!」

  「不能解剖?!」她聽得一怔,隨即也正了臉色,瞪視著南凱,「從沒有仵作這麼做過?為什麼?」

  「從來沒有哪個仵作敢這麼做過!」南凱吼道,「這人都已經死了,我們怎麼還能剖開人家的肚子?!不行!我們不能這麼做!」他一轉眼,就瞪著她,「看來,是我看錯了你,我還以為,你是個經驗豐富的仵作,想來,是我錯了,對不起,龍姑娘,我不能讓你再驗屍體!」

  南凱的話,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也讓她頓時一怔,瞪視著南凱。而一旁的詡青,更是不由得伸出手,緊緊地握著她戴著白套子的手。

  她的眸色緩緩地沉下,側轉過身,望著眼前的屍體,思索片刻,她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深吸了口氣,抬起另一隻手來,扯下面上的口罩,轉過身,面對著南凱。她的脊樑挺直了,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目光澄亮而執著。

  「南大人,」她開了口,聲音清晰而沉重,直視著南凱,並沒有因為南凱的話,而流露出恐慌,「是我嚇到你了?」

  「你嚇到了我們所有的人!」南凱說,她這才將目光掠過眾人。其實,除了南凱外,在場的,只有詡青和那兩個熟悉的陌生人,但就連他們的眼中,都帶著驚愕和無法置信。怎麼?她剛剛還聽到誰說什麼殺人無數來著?

  還有,就是詡青,她感到握著她的手的掌心,在微微地沁著汗和發熱,只是,那對美麗的眸子中,沒有驚恐,只是關心。她不由得心中一震,因為,那樣的眼神,總是讓她暈眩。

  「對不起,」她說,略一沉吟,似對詡青,也是對南凱,「我無意嚇到你們。」抬起眸來,依然直視著南凱,「我初來貴國,並不知道,這裡的仵作從來都不解剖屍體,但是,南大人,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解剖屍體,是能夠最正確地瞭解死亡原因的方法!」

  「這——這怎麼可能?」南凱驚愕地說,「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也沒有人知道人的身體裡面有著什麼,你又怎麼能在解剖後,會知道和瞭解死亡原因?」

  她聽得一怔,略一思索,再望向南凱:「是啊,從來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身體裡面有著什麼。」她歎了口氣,「就如現在的很多大夫,他們的醫術卓越,救過很多的人,但是,為什麼,仍然有那麼多疑難雜症無法治癒?因為,大夫們所學,全是學著前人留下來的東西,但是,要真正去瞭解這些病的根源,還是得從人的身體裡去瞭解。他們知道五臟六腑,卻不知道五臟六腑的樣子,只知其外,不知其內,又如何能真正瞭解疾病的根源?」

  南凱一怔,這才低下頭,思索了片刻,卻仍然搖搖頭:「雖然如此,但是,據我觀察過以前很多破獲的案件,我們取證的方式有很多種,我不相信,一定要解剖屍體才能破案!」

  「不,」她說,依然直視著南凱,「我景仰傳統的偵察方式,但是,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包容一些新的東西。調查取證很重要,但是,能找出真正的死亡原因,那就給你們一個正確的偵察方向。過去,我們縣裡的死案也不少,但是,為什麼一直無法破案?那是因為,沒有瞭解到真正的死亡原因,也就沒有一個正確的取證方向,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無法破獲的案件。南大人,」她略一頓,看到南凱又低下了頭,在認真地思索著,她不由得扯嘴一笑,她知道,他有些動搖了,「來這以後,我曾經認真地看過我國的律法,律法上,並沒有硬性的規定說,不能解剖死者的屍體。」

  「哦!」南凱這才抬起頭來,瞪了她一眼,「你倒是很認真地看了律法!」

  「是的,我不否認。」她說,「我記得南烈律法關於仵作的行為權利中的最後一條說道,仵作,可以通過任何方法,去瞭解死者死亡原因。也就是說,仵作,是可以行使解剖屍體這個權利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南凱說,還是瞪著她,「但是,從來沒有仵作這麼做過!況且,你叫我如何向死者家屬交代?」

  「那就實話跟他們說,」她說,「人的身體並不神秘,人死後,肉身已經不重要了,只有靈魂能不能得以安息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們想要給死者洗冤,找出兇手,告慰死者在天之靈,那麼,他們就不會反對,相反,如果他們不願意,那,他們就是……」

  「我知道了,」南凱一頓,恨恨地瞪著她,「那,他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這可是你說的,」她撇了撇嘴,斜著眼睛看著他,「我可沒這麼說,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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