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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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雪搖搖頭。 「這就是江湖失傳已久的『三屍腦神丹』。」 「三屍腦神丹」究竟是個什麼玩意,秋雪是不知道的,寧非自己也不知道,不過她對《笑傲江湖》中的「任我行出囚籠」那一出劇情記得清清楚楚,便想起以鍋底灰充當蠱毒的方法。 「三屍腦神丹外面是一層漆黑的藥殼,裡面卻又有許多看不見的蟲卵。蟲卵入人體便會孵化,黑色的藥皮能夠抑制蟲子的行動。你若是三個月內沒有服用解藥,黑色藥皮的功效退去之後,蟲子就活動了,到時鑽入你腦子裡,吃盡你的腦子,讓你瘋癲異常如同猿猴,為眾人所恥笑。」 秋雪聽得汗毛直豎,但還在垂死掙扎地說:「藥是可怕,可我又不會乖乖吃下去。」 「哦?你不是吃了嗎?」寧非面上帶了七分嘲諷三分憐憫,風燈火光從側下方打上來,光影之間陰氣森森。 秋雪不由得越發顫抖,忘記眼前這個女子是平日被她欺負慣了的。 寧非的目光往食盒那邊一瞥,不用多說什麼,疑神疑鬼的秋雪已自想出了答案。 寧非把手裡用油煙和鍋底灰搓成的丸子在秋雪鼻子下一掠,頓時一股污濁之氣直沖鼻腔,秋雪剛吃完東西,方才太餓了,現在回味起來,飯食裡果然有種污濁油膩之氣。 可憐秋雪這個大丫環錦衣玉食慣了,壓根不知道油煙是什麼味道,鍋底灰又是什麼味道。她卡住自己的喉嚨,連聲作嘔,就是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寧非笑道:「蟲卵入體即行孵化,你吐也吐不出來。不過不要緊,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就沒事了。」 「我要找將軍為我做主!」 「你自可去找郎中看看中了什麼毒,三屍腦神丹不是毒藥而是蠱蟲,蟲子孵化後藏於你腦門裡,除非破開腦袋,否則根本驗不出來。況且經了今日一事,你以為將軍還能信你嗎?」寧非冷笑道,「他自然會信自己的夫人,而不是你這個手腳不乾淨的丫環。」 秋雪方知道原來她大費周章地誣陷自己,是為了讓別人不再相信自己,頓時一股走投無路的絕望感升了起來。 「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在這裡是待不下去了。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你若是幫襯我,我走前會把解藥給你,否則……」 一通話說完之後,秋雪癱坐於地,一絲力氣也沒了。 寧非盯著她的眼睛,陰氣森森地道:「如果你還不信我的話,等責罰結束後好好睡一覺,起來後看看是否頭疼欲裂,那便是蟲卵已經孵化的徵兆了。」 寧非不是預言家,「三屍腦神丹」之說是她憑空捏造。可她有一門本事,能讓自己說的話深入人心,這便是在前世飽經老奸巨猾之輩摧殘後練就的本事。 有的人本沒有精神病,經她煞有介事地那麼一剖析,越想越覺得自己在精神方面好像有點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只是一點,而是很多很多,於是就真的有精神病了。醫學上的「安慰劑」與寧非的「深入剖析法」原理都是一樣的,都是屬於暗示類的精神操作。 秋雪心驚膽戰地等待著第二天的到來,等待驗證自己是否中了毒。她越是擔心就越是正中寧非的下懷,最後的結果必然是秋雪會強迫自己感覺到頭疼欲裂。 寧非松了一口氣,既然不能以德服人,那麼以「毒」服人也是不錯的。她最後交代了一句,「你想清楚的話,後天早上到我屋裡來,我有事吩咐。」 一天中經歷太多的事情,卻又是不能不儘早處理的事情,在秋雪面前也是全憑一股意志力撐持下來,如果不是甯非意志堅強,半途中必然是要暈倒的。她一步一步地扶牆回到屋子,迎面暖熱的室風讓她渾身一顫,癱軟似的往後靠去,合上門的同時也滑坐在地。 轉生到這世的頭一個關口,算是打點清楚了。她雖沒有貼心的婢女,但終於有了一個可以隨便使喚的丫環,以後也將能夠事半功倍。目下最緊急的事情就是讓「泥丸君」早日傷癒,他早走她就早解脫。尋醫找藥的事情她不好自己出面,所以秋雪的幫助是必須的。 黑暗裡一個人影向她走過來,寧非眼睛朦朦朧朧的看得不甚分明,那個人在她面前蹲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到床上。 寧非暖了一陣,終於回過神,虛弱地說:「你自便吧,我今日招呼不了你,有事明日再說。」說完就閉眼睡去。昏然中心口處熱得發燙,四肢卻都是冰冷的,想把那濁氣吐出來又使不出氣力,意識更是昏沉了下去。 葉雲清在她身邊坐了會兒,看她精神很是不濟的樣子,就沒有再詢問她,轉身到倚窗的琴台邊坐下。今天所見讓他對徐燦多了一層認識,之前光看戰例戰報,尚且以為徐燦是個英勇無匹又為人正直的儒將,今日一見,只覺得他實在沒有識人用人之明。這種人當前鋒出出一己之力是堪當大用的,但若坐鎮後方掌管後勤或用人大權,則是全軍上下的悲劇。 夜色深沉,徐府庭院中安靜得緊,葉雲清默收心神、運氣打坐,丫頭長房裡輕微的議論聲變得清晰,無非是在為秋雪被處置的事叫好,也有說二夫人運氣不錯的。無論如何,這些話入了耳卻入不了心。 月光從窗紙外透過,白茫茫一片。 外面傳來一聲悠長的鳥嘯,他連忙推開窗戶,從領口抽出一支鳥笛含到口裡吹了起來。 過不多時,夜空裡出現一隻雪白的鳥影,從米粒般的一點迅速變大,悄無聲息地撲擊下來,落在窗臺之上。 他一聽鳥嘯就知道是蘇希洵養的雪梟,這種鳥在夏季是棕黑色的羽毛,到了冬季則會換成雪白的一身,它又善於在夜間悄無聲息地行動,如果不是發出嘯聲,翅膀掠過寒風的聲音連葉雲清也很難分辨得出來。 他從鳥腿上的一枚竹筒裡取出通訊的紙卷,展開後借著月光仔細閱讀。 原來是寨子裡已經接到了他前些日子發出的信件,蘇希洵已著易容高手前來支援,路途阻礙重重,正尋思為他偽造通關文牒,讓他略等十日便到。 葉雲清放下心來,總算不必在這等齷齪地方多待了。他正想尋筆墨回信,聽到床上傳出低低的呻吟,停下了動作連忙轉身去看。拉開帳子後,看到寧非臉色潮紅,雙手揪在心口處不放,渾身顫得厲害。 葉雲清拉起她一隻手把脈,他並非精通醫理,不過所謂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與蘇希洵混在一起久了,也就有了點基礎。一查之下便即驚訝,她的狀況顯然不大好。 第五回 盜藥需盜好,騙人要騙倒 寧非被凍了大半夜才覺得好了些,昏沉中隱約覺得事情蹊蹺,屋子裡燃了地龍的,為何身上還是覺得如此之冷?手足都冷如冰淩,五臟六腑卻如乾裂般灼痛。她完全沒有力氣,神志也越發不清楚,到後來什麼也想不到了。 後來她恍惚覺得有人在翻弄她,往她嘴裡塞了參片,冰冷的鐵勺子深進喉嚨壓住舌根,緊接著被硬灌了好幾口味道說不出的怪異的黏液。等一番折騰之後再被安放到被窩裡,寧非覺得渾身一輕,只想到這次是終於能夠完全解脫了,然後就再沒有了意識。 寧非睜開了眼睛,帳子遮住了光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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