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遍地賣裝備(51)_禾早

五一

　　「提到我？」秦箏愕然。她那天明明看見羅嫂是從一堆似乎早已寫好的信中隨手抽出一封叫她送來，上面怎麼可能提到自己呢？

　　「對，提到你了。」劉羅氏這時已恢復了常態，看上去她的為人比羅嫂要略為冷淡一些。她上下打量了秦箏幾眼，然後道，「我雖然想指點你，卻不知道你目前的廚藝是什麼水平。這樣吧，我原本正要去煮晚飯，現在就由你隨便燒兩個菜給我嘗嘗吧。」

　　做菜這種事現在是難不倒秦箏的，她隨口應承了下來，挽起袖子就進了廚房，用廚下現有的菜蔬肉類做了三菜一湯端了出來。

　　「這牛肉切得不對。」劉羅氏夾起一筷子牛肉絲嘗了嘗，然後搖起了頭，「橫切牛，斜切豬，豎切雞，你的切法有問題。」

　　她說著，又夾了一筷子五彩蘿蔔絲，拿到眼前瞧了瞧就撂下了，「這蘿蔔切得長短粗細不一，味道怎麼可能好呢？」

　　劉羅氏沒了嘗菜的興致，只淡淡地向秦箏道：「我妹妹沒教過你刀工嗎？一個廚師連菜都切不好，怎麼可能在廚藝上有進步？」

　　秦箏聞言搖了搖頭，羅嫂的確沒教過她刀工，但她不懂菜切得不好和味道有什麼關係，最多只是難看了些，並不影響吃呀。

　　劉羅氏見她一臉迷惑，便解釋道：「肉類切法不對做出菜來口感會偏老。還有這盤五彩蘿蔔絲，你切得長短粗細不一的話在炒的時候受熱會不同，吃鹽深淺也不同，味道就差了。廚藝說難不難，但基礎一定要學好，刀工就是第一步。我看我也沒什麼可教你的，就指點一下你的刀工吧。」

　　「好。」秦箏點頭。

　　劉羅氏又道：「恰巧這幾日我丈夫外出經商未歸，就留你住幾日。明兒一早起來教你刀工，你練好了再走。現在我去重做幾樣菜，你奔波了一日也辛苦了，吃完飯就早點兒洗洗睡吧。」她說完就倒了一杯茶給秦箏，自己逕自下了廚房。

　　片刻後，廚內透出一股惹人垂涎欲滴的香氣，秦箏中午吃的魚肉早就消化乾淨，這時只覺肚饑難耐。又等了一會兒，才見劉羅氏搬出三菜一湯。

　　那菜式和秦箏剛才做的完全一樣，樣子卻很不同，比她先前做的要好看許多。再一嘗，滋味更是鮮美，秦箏這才知道刀工果然很重要。

　　秦箏不太習慣在有人的屋子裡睡覺。上回在監獄裡能正常入睡，是因為四周緊圍的鐵柵欄給了她安全感，這次卻是睡在別人家裡，所以雖然奔波了一日很勞累，她的神志卻仍舊清醒，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打了個盹，天一亮就起來了。

　　劉羅氏起得也早，喚了秦箏入廚，對她講解了一番不同的食材在處理時必須注意的問題，然後尋出了一把菜刀和一個蘿蔔道：「你就先練習切蘿蔔吧。」說著，她拿起刀示範了一下，菜刀在案板上當當當地響了一陣，一堆均勻的蘿蔔絲就被切了出來。

　　她將菜刀遞給秦箏道：「就這樣切，越細越好。」

　　秦箏沒有接她的菜刀，從儲物腰帶裡翻出庖丁菜刀道：「我自己有刀。」

　　「這個——這個是庖丁菜刀？」劉羅氏看到菜刀的時候眼睛都發亮了。

　　「是。」秦箏見她的眼神奇怪，心裡開始警惕起來。

　　「我可以看看嗎？」劉羅氏的眼神裡有著明顯的渴望，盯著那把菜刀道，「這刀原先是一個在廚藝界裡赫赫有名的人物用的，但近些年來一直都沒聽見過他的下落，許是死了吧……」她說著，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這是一個胖廚師給我的。」秦箏說著，仔細觀察了一下劉羅氏，見她的一舉一動不像是有武功的人，這才放心地將菜刀交給了她。

　　「趙陽還活著？」劉羅氏接過菜刀細細地撫摸著，開始激動起來。

　　趙陽是誰？秦箏愣了一下，繼而恍然道：「那個胖廚師叫趙陽？」

　　「大概是吧。難道你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但對他的廚藝可是仰慕已久，聽人說他的身材的確很胖。」

　　劉羅氏說著抬頭仔細打量了秦箏一番，狐疑地問，「你這把刀不是偷來的吧？他怎麼可能給了你這麼貴重的東西卻不告訴你他的名字？」

　　秦箏苦笑了一下，搖頭不語。她沒有向別人解釋的習慣，只是要回了她的庖丁菜刀，開始專心切蘿蔔。

　　劉羅氏沒走，站在一旁盯著她瞧了半晌，點了點頭道：「我站在邊上瞧了你這半天，你居然手都不抖一下，看來是問心無愧。」

　　秦箏聽了她的話更加無語。別說是問心無愧了，就算是問心有愧她的手也不會抖——一個殺手要是被人瞪上兩眼就會慌了神，那還能殺人嗎？

　　其實切菜對秦箏這個曾經的殺手來說並不難，她下刀准，眼力准，手感准，一開始雖然有些不習慣，但專心致志之下很快就找到了竅門，將蘿蔔絲切得又細又均，水平已經趕得上劉羅氏了。秦箏不停手地切著，想把這種手感和節奏牢牢記住，就像當年練武的時候一樣，將這種感覺轉化為一種身體的本能。

　　正午時分，劉羅氏跨進廚房看到秦箏已切了滿滿一堆蘿蔔絲，而她身邊放蘿蔔的竹筐裡，剩下的蘿蔔已經寥寥無幾。

　　「夠了夠了，你不用再切了！」劉羅氏一臉的詫異和驚歎。

　　「怎麼？我切得不好？」秦箏停下了刀。

　　「不，是你切得太好了。」劉羅氏又認真看了秦箏幾眼，「你的速度怎麼這麼快？就算庖丁菜刀有速度加成也不可能這麼快！」

　　秦箏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她能說什麼？難道要說自己是個殺手，當年練快劍的時候，一把劍舞起來，水都潑不進，又何況是切這些蘿蔔？

　　劉羅氏拈起幾根蘿蔔絲細看了看道：「平常別人來我這裡學刀工，沒個十天半月的工夫切不出這水平來。」說著，她又歎道，「就是因為學起來費事，所以這年頭學廚藝的人才這麼少。人心哪，都浮躁了！」

　　秦箏將菜刀擦拭乾淨後收起，道：「喜歡廚藝的人還是會學的，那些不喜歡廚藝的，學與不學有什麼分別？」

　　她這句話一說完，劉羅氏立刻瞪大了眼睛望著她，半晌方道：「好，很好！難怪趙陽會將這把庖丁菜刀傳給你，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用不著這麼驚歎讚賞吧？秦箏都有些納悶兒了。其實這就像當年師父教她武功的時候，先讓她自己挑選喜歡的兵刃一樣。師父說只有喜歡，才能學好。

　　「這麼說，刀工我算是學成了？」秦箏見劉羅氏站在那裡像是在凝神思考著什麼，便問了一句。

　　「是，你可以走了。」劉羅氏回過神來，從懷裡抽出一封信道，「若是哪天你的廚藝達到了瓶頸，感覺再也無法提升時，就去找青江城裡一個叫陶江的人，順便幫我將這封信帶給他。他是我的師傅，廚藝高超，應該會指點你一二。」

　　「好。」秦箏爽快地接過信，收入了儲物腰帶，道，「若是沒事，那我就先走一步。」

　　劉羅氏點了點頭，見秦箏快要走出屋門時又叫道：「你等等……」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