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遊記(139)_禾早

一三九

　　真的趕著段軒上了床，蘇醒躺在自己地嬰兒床上卻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雖然她昨天夜裡已經失了眠。但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見到爸媽，想到自己可以膩到他們懷裡撒嬌。甚至可以看到那只附身在自己身上的貓時。她就興奮得難以自己。這麼多月沒回去，不知道家裡是不是還是那副老樣子。自己在玻璃缸裡養的一小窩螞蟻有沒有被媽媽扔掉呢？最喜歡的那件淡桔色手工繡花裙子是不是還掛在房間裡衣架上？陽臺上種的一小株單瓣月季爸爸有沒有記得澆水？他的病又好些了沒有？

　　在這些紛至遝來的雜亂思絮裡。蘇醒迷迷糊糊就昏沉了過去，簡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段軒在床上安靜地躺了一個小時，走出來上了一趟廁所，因為好奇蘇醒居然沒有聽到動靜出來繼續拉他回床，所以走到客房瞧了瞧。借著窗外透進的些微光亮，他眼見一隻黑色地貓咪蜷著身子在嬰兒床的錦緞墊子上睡得正香，隱隱還有輕微的呼嚕聲響起，如果單看這睡覺地模樣，還真是和以前那只真正的貓咪沒有什麼區別。

　　段軒在黑暗中微笑了，原來擁有自己能夠守望地人是一種幸福。那是在午夜夢回時分，清楚知道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在呼吸地安心，是在寂寞孤單時知道身邊有人在靜靜相陪的溫馨，更是在惶恐無措時清楚有人在默默支持地信心。哪怕，這樣一個人，在此時僅僅只是一隻貓，對他而言，他們也已經是在彼此相依相慰著了。

　　靜靜站立了許久，看到蘇醒在睡夢中翻動了一下身子，段軒便躡手躡腳走了出去。還是睡不著，他在客廳裡的窗前站了片刻，看看下面繁星般破碎絢爛的燈光，最後還是乖乖地走回自己的床上去定心躺著了。

　　第二天，蘇醒真的起了個絕早，她清晨五點就在還昏暗著的天色裡睜開了眼。不過，似乎有人比她起得更早，廚房裡已經有叮叮噹當的碗瓢撞擊聲響，還有淡淡的牛奶香飄散過來，她就是被這聲音和香味攪醒的。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下子就覺得溫暖了。這，就是家的味道嗎？是家裡清晨的味道。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開始把段軒的家，當成是自己的另一個家了。

　　心裡暖暖的，連帶的眼睛裡也暖暖的，雖然知道一隻貓要流眼淚不是太容易的事情，蘇醒還是輕輕走到陽臺上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順帶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大概是因為時間太早，也大概是因為樓層太高，冬日清晨的空氣竟是格外的凜冽而寒冷，蘇醒剛睡醒的熱身子著了這陣涼氣，一下子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呵，真冷呀！若不是僅開了一小扇窗，蘇醒覺得從窗外刮進來的風是能夠輕易把她吹跑的。但這股寒冷，也讓她激動的心情稍稍平定了下來，再接著打了個寒顫的時候，蘇醒搖搖尾巴忍不住躲回房裡去了。

　　「起來了？吃點東西吧。」段軒正在清洗煮了牛奶的鍋子，突然感覺到腳上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在那裡依偎，不禁低下頭笑了「哈啾——」回答他的是一個響亮而又音節短促的噴嚏，蘇醒好像被這突然如其來的噴嚏打昏了頭，莫名地搖了搖腦袋，看上去頭昏腦漲的樣子。

　　「不會感冒了吧？」段軒擦乾了手，一把將蘇醒抱起，感覺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於是連忙找出一條厚毛毯，將它整個包裹起來扔到沙發上，開足了空調。「你不會關鍵時候來添亂吧？今天是你要回家去看父母，你現在激動得來個感冒？」段軒半蹲在地上直視蘇醒的碧綠色貓眼，「雖然我不知道貓感冒會不會傳染給人，但你總該知道我帶著一隻不停打噴嚏的貓去拜訪不熟識的人家不是什麼有禮貌的事情吧？再說萬一會傳染，你想讓你家人都陪你一起感冒嗎？」

　　蘇醒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地搖頭，心裡卻十分不以為然——不就是打個噴嚏嘛！也許是大清早起來鼻子對冷空氣過敏呢，哪裡這麼容易就感冒了呢？

　　「哈啾——」她還在那裡腹誹，誰知一個響亮的噴嚏又控制不住地打了出來，然後接二連三，一個接一個，這下她自己也著了慌，用求助地眼神望著段軒，想把難題一股腦都扔給他。

　　「真是拿你沒辦法。」段軒從廚房端來熱牛奶，試了試溫度，已經涼到適宜貓食用的溫度了，於是向著蘇醒道：「你先喝點牛奶，我去給你找點感冒藥，過二十分鐘給你吃。」

　　「嗚嗚——」蘇醒連忙聽話地點頭，可是嗓子裡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卻如此古怪而又可憐。

　　段軒在藥櫃裡找了半天，然後盯著手裡的幾種感冒藥發呆，不知道要喂蘇醒吃哪種好。貓和人是不一樣的，如果喂的份量不對，有可能引起比感冒還嚴重的後果。愣了半天，他只好找了個獸醫電話拔了過去。好在，是上回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寵物診所，所以雖然是大清早五點多，電話還是很快就有人接了起來。

　　「請問下我家的貓有點小感冒吃什麼藥比較好？」段軒一向彬彬有禮。

　　「小感冒？不吃也可以，貓的自愈力蠻強的。」電話裡的聲音有些嘟嘟嚷嚷，大概是值夜的醫生睡到一半被吵醒，「要是你不放心，給它喂點阿莫西林也可以，早晚各喂一次，把膠囊裡的顆粒倒出來，喂三分之一。不過最好你還是把貓領過來這裡看看，我給你開點寵物專用的感冒藥比較好。」「好的，謝謝。」段軒掛了電話，猶豫了一會，走到蘇醒面前道：「你願意現在去看獸醫還是吃阿莫西林？」

　　「喵嗚——」蘇醒無意義地叫了一聲。

　　「這樣吧，看獸醫點一下頭，吃阿莫西林點兩下頭。」段軒無奈道。

　　一下、兩下——蘇醒終於還是點了兩下頭，她對那個寵物診所的禿頭獸醫實在沒有什麼好感，既然一樣要吃藥，還是吃阿莫西林吧，要不沒准去了診所還要打針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鬧得不可開交

　　裹在毛毯裡的蘇醒，眼睜睜數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堪堪九點，她就再也耐不住將懇求的目光對向了正坐在身旁看書的段軒了。

　　「感冒好點了？」段軒戲謔地問了句，卻換來蘇醒瘋狂地點頭。

　　段軒拎起一件外套披上，將蘇醒包裹在外套裡抱著就下樓了。這個時候，他甚至感覺到懷裡有一種暖融融的規律震動，那是蘇醒強烈的心跳。

　　路真的很不遠，於是段軒乾脆步行過去，雖然已經九點了，冬天太陽躍到半空中之前，空氣裡還是有些迷蒙著的淡淡霧氣。路邊有行人不時擦肩而過，帶過一陣油膩膩的香味，那是起得晚的人正買早餐回家享受。

　　「咚咚咚」，仍是同樣的樓層，同樣的門，段軒屈指在門上輕輕扣了三下。等了一會，似乎裡面沒有動靜，於是又輕扣三聲。

　　「好像不在？」段軒皺起了眉，是覺得自己來得有些魯莽了，事先也沒有打個電話核實一下蘇家有沒有人在，人家沒有義務等他這個不請自來的人。

　　一聲輕響，門打開了。不過，打開的門卻是段軒身後的門。一雙運動鞋從門裡丟了出來，緊接著露臉的便是上回遇到過的那個叫莫然的男子。

　　莫然正要穿鞋，看到段軒矗在面前倒是愣了一愣，後來想起前段時間看見過他，於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招呼道：「找蘇伯伯啊？」

　　「是啊，不過他們好像不在家。」段軒問道：「你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嗎？」

　　「這個就不好說了，他們週末早上出門有時候是去買菜，有時候是帶蘇蘇去看病。如果買菜的話，大概就快回來了，如果是看病那就要到快中午才回來了。」莫然說完。穿好了鞋關上門正要下樓，看到一張從段軒懷裡探出來的似笑非笑的貓臉。碧油油的眼珠子盯著他碌碌亂轉，可愛之極，不禁笑道：「這是你養地貓？很可愛啊。不過蘇伯母好像對貓過敏，她以前從來不許蘇蘇養這些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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