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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堅看清我們身後的戰旗,面色一下子煞白:「武兄,丁允倜的西征軍!」

  武玄剛滿臉戾氣:「管他媽什麼軍,擋我者殺!」

  大聲向我們喝問:「那兩個多事的小子,西爾呢?交出來,就免你們一死!」我們區區數十人,在他眼裡,可能與死人無異。

  允倜冷冷一笑:「到閻王那裡去問吧。」手臂一緊,我只覺得身子騰地飛起,已被寧雲河接住,只聽允倜道:「師兄,你重傷未愈,請照顧好玉兒,這邊交給小弟。」

  甯雲河策馬讓到路邊:「好。」

  「師兄放開我,讓我練練手麼。」我懇求。躍躍欲試。

  「夢兒,不要罔動內力。」寧雲河道:「這樣,會好些。」他說得很淡,我心中卻是一凜,「知道了。」我說,乖乖地和他立在路邊觀戰。

  允倜和他的近衛已殺入對方的陣營中,攻勢之淩厲,如入無人之境。心,突然劇烈地跳起來,我一把抓住寧雲河的衣袖,他低頭看我一眼,迅速掩住我的眼:「夢兒,別看。」

  聲音平靜而有力,我閉上眼,他又伸手掩住我的雙耳。心,漸漸平復下來。我深深吸口氣:「南宮飛,你不會有機會的。」

  突然鼓聲震耳,我一驚睜開眼,「師兄,他們的人到了。」黃子龍舊部的步兵包插上來。

  允倜長劍一揚,近衛們立時圍到他身邊,他迅速退到我們身邊,靠著路後的山,形成一個半圓的陣式。抵住如潮水般攻上來的敵人。一批一批,前仆後繼。

  「允倜,暗夜什麼時候能到?」我驚問,黃子龍的人,已密如蟻群。雖然允倜的近衛神勇,雙拳難敵眾手,這樣的車輪戰,總有力竭的時候。

  允倜鎮定自若,嘴角綴著淡笑:「來了。」

  黃子龍的隊伍後面突然大亂,所有的人全部面露悚懼,我看到大周的戰旗四處飛揚。武玄剛面部扭曲,眼中戾光大盛,和白堅對視一眼,齊齊向允倜撲了過來。

  劍氣如泓,我還沒能看清,就見到血光飛濺,白堅手捂著胸口,鮮血如箭般從他胸口湧出,不可思議地瞪著允倜:「你,是什麼人?」

  允倜回身,劍掃武玄剛,姿態瀟灑如風,「丁允倜。」

  武玄剛嗆咳一聲,捂住喉嚨,血如泉湧,指著允倜,已發不出聲音。

  戰事,毫無懸念地結束了。

  第六十五章

  「為何一定要跟過來?很危險,你身體恢復得並不好。」允倜讓我與他同乘一騎,我也樂得靠在他身上,總是感覺很疲倦,舉手投足,吃力得很。身體似乎漸漸不再聽我指揮。

  不敢告訴允倜這樣的事,怕他再讓我服用忘憂丹,我不想遺失自己,無論出現什麼狀況,我選擇面對。我要清清醒醒地面對。

  沒聽到我的回答,他把下頜輕輕擱在我頭頂上,收了收攬住我的手臂,輕聲問:「莫非你不信我會將南宮禦風及丁允仲帶來由你親手處置?」

  微微閉上眼,我靜靜享受著他的體貼和溫情。「允倜。」我慢悠悠地說:「我從來沒有不信過你。」

  我聽到他規律有力的心跳驟然變快,「夢兒。」他歎息般喚我,帶著濃濃的鼻音,很久沒有聽到他這樣叫我,心不由得一顫,「允倜。」眼睛酸酸的,還能這樣喚他多久?心裡有疑惑,這與玉羅司承諾我的安排不一樣啊。哪裡出了錯?難道,他竟只給了我幾年時間?我還以為,這次有了一輩子。一切,是否終究只是好夢一場。如果真只是一場夢,我願永不醒來。

  「你有心事。」允倜說,用的是肯定句。「說來聽聽。」

  「說了你別生氣。」我扯起笑臉,不管有多假,總之我在笑,雖然背對著他,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我也保持著笑意。

  「我何曾與你生過氣。」他的聲音是溫軟柔和帶著寵溺的。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他的溫柔中。我的靜默,讓他微覺不安,催促道:「說一半,留一半,你想氣我也不是這麼做的。」

  我呵呵地笑,然後道:「我當然相信你答應我的事一定會做到。我來,只是為了風揚。」

  意料中的沉默,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嘔你啊,只是,不想讓你為我擔心罷了。我扭過頭去看他的臉,他沖著我淡淡一笑:「沒關係,你若能放得下,就不是你了。」

  我放得下的,除了你,這世界沒有什麼是我不能放棄的。我在心裡默念著。臉上卻擠出笑容:「占著人家的身子,總得為南宮飛做點事,是不是?」

  我眼中的悲哀沒能逃過他的眼,他看我的眼眸,有著了然的傷痛。

  「我累了。」我把頭倚在他懷裡。

  「那就睡會,還有半天的路要趕呢。」

  「嗯。」我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他環抱著我,溫暖而舒適,閉上眼,隨著馬步的搖擺,漸漸入睡。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我看到允倜抱著我,馬兒的腳步放得緩慢,我靜靜睡在他懷裡。允倜半垂著頭,看著我安靜的睡顏,凝望著我的深邃的眼裡情意濃濃,臉上帶著淡淡的滿足,仿佛願這一刻天長在久。我不由得含了笑意,滿心的溫馨。

  驀然驚異,我怎麼看得到自己?方才感到身子輕飄飄的,我竟是浮在空中的,驚惶得大叫,周邊所有的人都毫無所動,他們聽不到我!

  我試著向南宮飛的身子靠攏,卻一下子穿了過去,身子嫋如輕煙。「允倜。」我叫,伸手去拉他,什麼都抓不住。「救我。」我說得無力亦無助,明知他聽不見,我還是徒勞地一聲一聲喚著他。

  允倜突然一陣悸動,抬起頭來四望,又低頭看南宮飛,猛地一驚,「玉兒,玉兒。」他拍著南宮飛的臉,南宮飛的臉蒼白如雪,一動不動。

  「玉兒!」他聲音高了起來,帶著顫抖,遠遠隨在隊伍的後面的寧雲河,聽到動靜,策馬急奔過來。

  「怎麼了?」寧雲河問。

  我第一次看到允倜那樣無助的表情,他從來都是鎮定自若的,此時抬眼看甯雲河時,眼中只有惶恐與不安。

  寧雲河色變,伸手探向南宮飛的鼻子,臉色唰地一下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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