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末世朱顏 | 上頁 下頁 |
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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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我和奕譞之前作此表態。我倆對視一眼,心中便有了數。轉頭正好與他地眼光接觸,微微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於是大清朝廷和太平天國的談判正式展開。在我提出的那三條異常優的條款基礎上。 洪仁玕又提出朝廷不委派官吏、不得干預太平軍人事、不得在太平軍勢力範圍內徵收賦稅……等等細節條件。 我一一應允。但卻提出,必須撤銷太平天國年號,官吏雖可自行任命,卻須在朝廷備案。朝廷不徵收太平軍控制地區的賦稅,但這些地區必須開放通商,不得阻礙南北交通,同時太平軍有義務協助朝廷於對外戰爭中出人出力。至於這「義務」,卻沒有強制遵守的條件。 談判進行得異常順利。除了在撤銷太平天國年號的事情上有點小小的曲折,但最終還是達成一致,畢竟太平天國一切架構如常。差別僅在於有沒有名字而已。 我因為形勢大好而喜上眉梢,形成鮮明對照的卻是奕譞地臉色一天黑過一天。終於到了最後,他忍不住找到我大肆抱怨起來。 「蘭兒,你未免也太寵著他們了!不委派官吏如何實現我大清朝的統治?不收賦稅豈不大大影響了我們的國庫收入?」 我看了他一眼,奇怪他什麼時候學起他哥。直呼起我的小名兒來,真是越來越沒規矩!卻又不好說什麼,只好假裝沒聽見。 我笑了笑說:「這有什麼呢?就算朝廷派了官吏也是個擺設。他們會聽從朝廷官員地指揮嗎?既然知道沒用,又何必多做糾纏?至於賦稅,反正這些年咱們也沒從太平軍手中拿到過一分錢,不也一樣過了?」 他的一番抱怨被我幾句話給堵死了,不禁噎了一下,又道:「那也不能聽任他們保留軍隊啊!如此一來,還不是想什麼時候反就什麼時候反?錢、糧、軍、政,一項都不歸我們管,那這個談判有何用?」 我想笑,拼命忍住了:「和談和談,顧名思義,就是避免再打仗啊!再說,我們何必去管?有什麼理由去管?太平軍固然不歸朝廷統轄,卻也不必朝廷來裝備,對外戰爭時他們有義務協助朝廷,這就等於不用朝廷一分錢而獲得數十萬軍力。至於你說的造反,如果集大清舉國之力發展軍力,卻仍然打不過蝸居一隅的太平軍,那我也真沒什麼好說了!」 奕譞不禁有些訕訕。 「至於糧,我們不征,不代表不可以買啊!錢,只要能大力發展南北商業,自然會聚斂到我們手中。不必管太平軍如何治理他們的地盤,只要我們自己的經濟得以發展,就必然迫使太平軍地區向我們靠攏,例如,我們從他們手中買糧販運到南北方,只要能夠壟斷了賣糧的買賣,他們要吃飯就不得不再向我們把糧食買回去,這便等於把他們的糧食控制在我們手中。如果他們禁止糧食販賣,必然會觸犯商人、農民利益,為了錢,自然會有人反抗,如此一來他們地統治也會亂,到時候我們只要坐山觀虎鬥、坐收漁人之利就可以了。諸如此類的法子還有很多,又何必一定要去爭取那沒有實際意義的虛名呢?」 奕譞聽得目瞪口呆,我看了不由好笑。 軟侵略在未來社會是司空見慣地事,在這個時代其實也已經出現,鴉片戰爭後列強就是用軟、硬侵略雙管齊下的手段迅速控制了中國,只是在中國人內部,這種以柔克剛的觀念還仍舊處於萌芽之中。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七爺,其實說什麼聖人教化、皇權天授都是虛的,天下人求的不過是個『利』字,只要能讓天下大多數人都能得『利』,那民心自然就會集結到你這裡、自然就會安定,沒有任何強制力量能夠阻擋人們對『利』地追求!我們要做的,並不是去『堵』,而是去『疏』,因勢利導,才能不住發展自己、壯大力量,只有順應這股潮流,才能不被淘汰,才能振興中華、不被洋人欺負!」 奕譞靜靜地聽著,沒有說半個字,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我也不去打擾他,說完之後,便在一邊默默整理著自己地思緒。 當內戰告一段落,我該如何穩定大局、謀求發展? 他沉默半晌,然後說道:「你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但僅憑一紙空文,真的就能保證太平軍從此乖乖待在自己的地盤裡不出來嗎?就算洪仁玕、陳玉成等人可以信任,你別忘了,他們頭上還有著其他控制大局的人!」 聽了這話,我不禁欣慰地笑笑。 他雖然仍然放不開皇族的身份,但心裡卻已經承認了洪仁玕、陳玉成等人的才幹,這相對於朝廷一向將他們視為「匪類」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進步。中國發展需要人才,只有不考慮身份地位,唯才是用,國家才能得到發展,為此消除那些貴族毫無理由的自傲心理是非常必要的。 我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也無法知道其他人究竟是真心想要和談,還是只不過趁機拖延時間、負隅頑抗,所以,我們必須盡全力去建立一個值得信任、能夠保證這個合約長期有效的政權,讓傾向於和平共處的人站上高位。」我冷冷一笑,「要讓太平軍完全投向朝廷,恐怕他們有很多人都不答應,但要建立一個立場相對溫和、願意與朝廷協作的太平軍統治階層,卻是相當容易的一件事情,不是麼?」 洪秀全建立政權至今不過十幾年,論起政治「智慧」,怎比得上幾百年來在爭權奪利的腥風血雨中爬過來的清王朝?孤立分化、連縱合併,太平軍鬆散的領導架構、複雜的派系林立,都是再好不過的切入口,就算我想徹底瓦解他們也並不是做不到。然而我根本沒打算這麼做。 保留太平軍,就等於給清王朝上了一個緊箍咒。有壓力才會有動力,不想被太平天國消滅,就要消滅太平天國。清王朝現在也在做著這件事,但用的是暴力的戰爭方法,損人而不利己,我則要把它帶上另一條路,用和平的手段,漸漸將太平天國融入全新的中央政府中來,實現不流一滴血的融合! 第三部 中華魂 第三十三章 在和約上蓋下同道堂印,和談便算是結束了。儘管這一紙合約還沒有完全得到清政府的承認,但以目前我在朝廷的權勢,通過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基本上不會有問題。而洪仁玕得到洪秀全的充分授權,連印璽也帶了來,因此整件事至此,雖然諸多波折,也算得上是得到了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至少表面上看來如此。 簽完和約,我也是時候該走了。然而奕譞卻不捨得,笑著說:「難得嫂子出宮來一趟,這麼快便要回去了嗎?要知道這次回去以後,可就沒那麼容易再出來了!」 我瞟了他一眼,笑斥道:「少在這裡花言巧語、慫恿攛掇!不用你說,我也一定要到上海去看看的。」怎麼也得去跟忠王殿下打個招呼的不是麼? 奕譞自然喜不自勝,而洪仁玕聽說後,便主動要求由太平軍派人護送我過去。畢竟從表面上看來,上海還處於太平軍的包圍之中。 令人沒想到的是陳玉成竟自動請纓,要跟隨我一同去上海。我思慮再三,陳玉成年輕有為,正直坦率而比較容易接受新事物,趁機讓他多長長見識、開放一下思維也是好的,畢竟以後還要靠他來領導太平軍的走向,為我的興國大計服務呢! 而洪仁玕經過與陳玉成的一番深談,也同意了他的請求,於是我們便離開廬州,前往上海。雖然多了幾個人。但我不希望大張旗鼓多生事端,所以一路仍是輕裝簡從、便服出行。 奕譞和陳玉成騎著馬,榮祿也不用趕車了,自有太平軍士卒充當馬夫。安德海也隨著我坐在馬車內,一路上不停說些笑話典故來逗我開心,驅走了不少旅途地辛勞,我總算體會了原先的歷史上為何慈禧會那麼寵信他。 奕譞和陳玉成兩人,分屬兩個陣營,若不是我的干預,怕到此刻仍然是不死不休的冤家對頭。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一開始彼此隔閡頗深,話不投機半句多。然而廬州到上海路程不短,我又有心拖拖拉拉慢慢走,兩人相處日久,不說話那是不可能的。漸漸地,撇開各自理念的差異,在某些政見上竟然也慢慢顯現出相吻合的特徵,一路下來,已經開始有些默契了! 我看在眼裡。笑在心裡,心情大為暢快,對未來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終於到了上海。我們並沒有逕自進城去,而是來到了李秀成的軍營。 平定了蘇州未遂的叛亂之後,李秀成便會頭繼續指揮太平軍攻打上海地戰役。然而此時戰機已失,戰事進行得並不順利,正在膠著之時,從南京傳來的令他暫時停戰的命令到了。 洪秀全給他的命令不會也不可能說明白為何要停戰,因此當我們一行在陳玉成的引領下來到他面前時。他滿臉都寫滿了無可掩飾的驚異。 「玉成,你不是在廬州嗎?怎麼到這裡來了?」他拉著陳玉成的手,看似熱情親密,狐疑的眼神卻不住往我和奕譞身上飄來。 陳玉成笑道:「我是奉了天王和幹王的命令,給你送東西來的。」 這句話把李秀成地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看著陳玉成:「什麼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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