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末世朱顏 | 上頁 下頁 |
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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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傳來消息。他們已經成功跟先一步潛入城內的細作拉上關係。並即將行動與陳玉成接觸。我不由心內忐忑起來。 不論嘴上說得如何氣壯山河。我終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對陳玉成的瞭解也僅限於以前讀過的史學家的分析。究竟他是否是人們口中所說的那種人,其實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況且此刻我們畢竟是敵對陣營的人,一念之差,我就有可能喪命於此! 於是我在惴惴不安中度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榮祿回來了。 「事情辦得如何?」我緊張地問。 榮祿叩頭道:「回太后,已經與賊首陳玉成取得聯繫,但奴才並未言明太后在此,只是略作試探,觀察其反應而已。」 「為何不提?」我聽了,又是安心,又是惱怒,心情矛盾至極。 若是陳玉成以為這又是清軍招降的一個騙局,或是以為來使分量不夠因此予以忽視,該怎麼辦? 「奴才離京前,恭王爺曾經千叮萬囑,吩咐奴才務必保護太后安全,奴才不敢或忘。」榮祿答道。 想起奕訢地擔心,我不由深深吸了口氣,暗暗叮囑自己:欲速則不達。 「好了,你起來吧!這兩日密切戒備,等待太平軍的答覆。另外,別再稱他們為『賊』了,朝廷要招撫他們,他們便都是我大清子民。」 榮祿露出一抹不以為然的笑容,但卻沒有說什麼,只是低下頭應了一聲「是」。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這滿漢之別、正朔之分不是那麼好消除的,一時之間倒也不好說什麼,只做沒看到。 第二天,太平軍處傳來消息,陳玉成接受談判地要求,卻要我們進城去。我思慮再三,終究決定拒絕。 城裡是太平軍的天下,在還未瞭解他們高層的真正意圖之前,任何不必要的冒險都是沒有意義地。我雖然急於和談,卻也沒打算枉自送了性命。 於是我差榮祿回話,要求在城外金牛鎮一處酒館內約談。金牛鎮距廬州稍遠,距清軍大營稍近,若有變故,則可以突圍前往清軍大營請求支援,風險相對來說比廬州城小了不少。而故意把地方選在我們身後的地方,特地倒回頭去後方會面,則是為了迷惑他們,以為我們仍在清軍控制區域內,任誰也想不到我們竟然已經跑到了他們眼皮子底下。 陳玉成卻不答應,只做出讓步說可以在三河鎮內談判。咸豐八年三河戰役,陳玉成會同李秀成等人大破曾國藩湘軍,自此以後,三河駐防重兵,嚴加防備,可以用「銅牆鐵壁」來形容。在那裡談判,跟在廬州城內沒什麼兩樣。 榮祿於是以為,太平軍並無談判的誠意,主張我立刻回歸北京。我卻有些猶豫。 如今曾國藩佔領了安慶,南京便岌岌可危。而陳玉成困守廬州,外無支援,此時我提出談判,對他們來說是最好不過的,真心談判也罷,拖延時間也罷,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太過軟弱反而不利於談判地立場,我便下令做出最後通牒,在三河與金牛兩鎮之間一處村落會面,且太平軍不得多於五十人,否則談判提議即告取消。消息傳回廬州,半日之後,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於是我在心中又加上了一個砝碼。 榮祿說道:「太后,您乃至高無上的尊榮,無須迂尊降貴跟那些逆賊同室而坐。此事便交給奴才去辦吧。」 我想了想。 談判初始陳玉成應該不會參加,那我也不必親自出馬,免得被人小看。於是說道:「好,那就交給你。但須記住,我對這次地談判志在必得,你可以最大限度放寬我們地底線,凡事有我擔著!但若因你地失誤而致談判失敗,那就小心你的腦袋!」 榮祿叩頭道:「奴才謹遵聖諭!只是……有些事情實在太過重大,奴才不敢擅專地……」 「那就拖著,回來稟報我知道再說。但千萬不可因此鬧僵!」 「奴才知道。」 第三部 中華魂 第二十三章 果然不出我所料,剛開始,陳玉成並未親自出馬,只是派出了親信殷變卿為談判代表,我這邊則是榮祿出面。 雙方在會面時皆是身著便裝,皆因不論是我還是陳玉成,在此時被人發現與敵接觸都是相當不利的。 會談的場面算不上和諧,但榮祿按照我的吩咐提出談判條款,就如一顆炮彈,當時就把殷變卿等人炸懵了。 第一,太平天國向清政府稱臣。 第二,清政府承認洪秀全及太平天國大小官員的職位。 第三,太平軍無須解散、無須撤離現領地,但須聽從朝廷調遣,配合清軍各項作戰。 這樣一來,等於就在清王朝中建立了一個國中國,太平軍除了名義上歸屬清廷以外,不會有任何改變,而長期以來與清廷的戰爭也將結束。 這對於陳玉成甚至整個太平天國來說都是一個太大的誘惑,而對清軍來說則是最大限度的讓步。要知道太平天國自天京變亂以來就一直走下坡路,看似來勢洶洶,實際上卻已經是強弩之末。而此時清軍在曾國藩等漢臣的領導下,編練新軍、使用新式武器,再加上洋人的從旁協助,聲勢日盛,聰明如陳玉成等人,不會看不出雙方勢力的此消彼長。在這個時候我竟然提出這樣優厚的談判條件,怎不讓他們吃驚得話都不會說了? 「奴才把太后的意思一說出來,那殷變卿整個人都傻了。臉色就跟他地名字一樣,變得青綠一片呢!」榮祿在我跟前回著話,報告談判的經過,添油加醋、繪聲繪色,說得我和安德海、香兒都忍不住成了掩口葫蘆。 「太后,依奴才看,這些逆賊這回可是撿了天大的便宜了!要是奴才,就該千恩萬謝,俯首叩地恭領天恩才對!」安德海諂媚著說。 我微微一笑:「如今正是我大清日盛、太平軍式微之時。我們提出如此誘人的條件,以陳玉成的能耐肯定不會輕易應允,他怕其中有詐!而且,如果他真的像那些朝廷大臣一般俯首貼耳。我倒是要失望了!」 我是絕對不希望磨去太平軍的進取心的。抵抗洋人、復興中華需要給已經腐朽的清王朝注入新血,而如果注入地是跟原來大同小異的壞血,那還有什麼意義? 至於基本上保持著獨立性的太平天國和清王朝之間誰會笑到最後,那就要看時間的證明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清王朝要變,有以奕訢為首地洋務派,太平天國也要變,有以洪仁玕為首的變革派。但究竟誰會變得更好、最終取得全中國的統治權呢? 有競爭才會有成長,如果能令太平天國和清王朝形成有效的競爭態勢,那麼誰更開放、誰更進步。誰就能佔據有利地位。固然。這樣有可能形成惡性競爭,但誰也無法否定也許會因此給中國帶來翻天覆地地新變化! 真是令人期待的競賽不是麼? 「太后。既然如今我大清的形勢已經好轉,為何還要給他們提出那麼好的條件呢?」香兒不解地問。 「對啊,太后。按照如今我軍地進攻情況,不出三五年就能夠將長毛賊連根拔起,實在用不著再在這上面多下功夫啊!您又何必親自出馬來走這一趟,以身涉險呢?依奴才看,太后您還是早些回北京比較妥當。」榮祿也道。 「浪費時間嗎?是啊……我確實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啊!」我喃喃地說。 「太后,您說什麼?」榮祿沒聽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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